「大理寺的人已經追上來了,得趕快!」
前面那人戴著個斗笠,只稍側一下頭又立刻看向了前方,樂清並沒看清他的臉,只是隱約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嚴小亭卻吃了一驚,「北堂少陵?你怎麼在這裡?」
「我知道你被人關在大理寺了,一直在外面等待機會去劫獄。小亭,那個韓子楠見你被抓了也不管你,你現在看清了,他根本就不愛你,你忘了他,嫁給我好不好?」
這個時候,突然聽到愛與嫁這種字眼,很是覺得突兀。可北堂少陵的語氣卻是十分認真。
所有人都看向嚴小亭,嚴小亭不由低下了頭去,露出惱怒之色,「你說大理寺的人已經追來了?」
「是,我剛才趴在地上聽到了後面的腳步聲。小亭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你若被朝廷通緝我便帶著你到鄰國隱姓埋名去,我再也不碰別的女人,再也不進青樓妓院,我是真的愛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北堂少陵在馬車外,小亭在馬車裡,馬車又行得快,他怕她聽不見便用了很大力氣在喊話,除了嚴小亭,馬車中的其餘人也都一字不漏地聽得清清楚楚。本來憂心忡忡的樂清此時心中說不出的異樣心情。
「這就是那個男人?」嚴大山盯著嚴小亭一字一句地問。
嚴小亭臉上早已通紅,朝外面怒吼,「北堂少陵,你別說這些好不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北堂少陵卻停下了馬車,立刻側過頭來,「小亭,你剛才說什麼?你是願意原諒我了嗎?」
「我-說!快走!」嚴小亭更是咬牙切齒,「快去隨陽湖邊,別的話以後再說!」
「小亭……」北堂少陵大概也覺得此時情況有些緊急,遲疑一會兒,剛決定去趕馬車,嚴強便從車內掠到了車外,拿了馬鞭就往馬屁股上一抽,「駕!」
樂清從車內往外面,果真見到後面一大片黑影,大理寺的人真的是追來了。竟這樣快,他們是看出了聖旨有假還是已經進宮問了皇上?
沒一會兒,那黑影越來越近,最後已經看清是一隊騎著馬的兵士。在他們之後,肯定還有大批大理寺的人,樂清頓時慌了神,「完了,他們要追來了。」
嚴大山臉上也是一片凝重,「小亭,待會若是沒到湖邊就被追兵追到,我與你二哥先擋住,你帶著你娘與公主走。」
嚴母卻說道:「不,這馬車上有匹馬,我就不走了,小亭你待會就帶著公主乘馬走!」
「娘,不……我們都能走的,都能走的……」嚴小亭緊張得顫抖著身體,幾乎要哭了出來。
馬車外,雨水早已嘩嘩啦啦,地上已見濕。
樂清暗暗怪自己考慮事情不周到。為什麼她不雇兩輛馬車,為什麼她不讓人挑一匹壯實的馬,為什麼她沒想到會有意外發生,大理寺竟這麼快就追來……
一匹馬,一輛馬車,七個人,如何能跑得過後面騎著馬的追兵?盼只盼,能快點到隨陽湖,能快點上船,那樣他們還有希望逃走。
追兵越來越近,馬蹄聲甚至要蓋住了外面的雨聲。「嗖」的一聲,似有什麼飛進了馬車中,嚴大山一伸手,接住了一支箭。
樂清倒吸一口氣,生死就在一瞬,心中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前面嚴強立刻上了馬車頂,脫下衣服來當武器,甩開從後面飛過來的箭。
馬車陡地停下,北堂少陵跳下車大喊,「快下車!」
嚴大山立刻接了嚴母下車,嚴小亭也幫著樂清與寧寧快速下車去,拼了命的往前面隨陽湖邊跑。
他們下車,北堂少陵則把馬車轉了半圈,趕走了馬,將馬車攔在路中間後才下車朝湖邊跑去。
雨下得很大,一出馬車就濕了衣服,地上已有些泥濘,急跑之下樂清只覺得腹中有些微微的不適,卻又不敢慢了一步,只能向老天祈禱孩子不要有事。
湖邊停著她事先雇好的船,嚴強立刻跳上船將船夫推到了水中,回頭拉嚴母上船。那落水的船夫本欲爬上船,見到岸上追來的大批官兵,立刻游上岸躲到了一旁。
二十多名追兵都是弓箭手,從馬車下來一邊往湖邊跑一下放箭,一支支打耳邊飛過,讓人心驚膽顫。
嚴大山已解了纜繩,嚴強已撐了船槳,寧寧都跑到了船邊,正回頭看後面的嚴小亭和樂清,卻被嚴強一把拉到了船上,「快上船!」
嚴小亭扶著在泥地裡崴了腳的樂清,一步步朝船邊靠近,在她們身後擋去了不少箭的北堂少陵也跑過來與嚴小亭一起將樂清推上船後兩人也跳上船。
才上船,便聽到嚴母低呼了一聲,樂清抬頭看去,只見嚴母左肩上竟中了一箭。
「娘!」嚴小亭驚呼一聲,嚴強咬了牙,立刻將船往水中劃。
「放火箭,燒船!」身後傳來兵士的聲音,回過頭,只見那二十多人在離岸五六步遠的地方蹲下身來,將箭點火。
遠方,傳來大片的腳步聲,跑步過來的追兵已能看出身形。
若是船燒了,那他們還如何離開?
這船並不小,要劃離箭的射程還要些時間,那時間足夠他們放好幾輪箭,如此的情況,船就算不被燒也會有人中箭,下一次中箭,可能就不只是傷在肩上了……
直到拉弓的聲音傳來,樂清再也忍不住,將扶著她的寧寧往船中猛地一推。
「放!」
「誰敢放!」她突然跳下船去,雙腳踩著淺灘上的水跑到岸上張開雙臂,「我是長公主,誰敢傷我?」
「公主!」
「大嫂!」站在船頭的嚴小亭立刻就要下來拉她,卻被樂清喝住,「回去,要不然誰也走不了!」
因她的舉動,讓端著箭的射手怔住,並未立刻放箭。上面只說要追馬車上的逃犯,卻並沒說如何對待與逃犯在一起的長公主,如今他們如何敢亂放箭?
嚴強看著下了船的樂清為難著,手中卻不敢怠慢地用力划著槳。無論怎樣,船是要趕快離開的。
有人悄悄踏著水草想從別的方向射箭,樂清立刻拿出袖中放著的彎刀朝向自己,「誰改放箭我便自盡,你讓太后知道你們統統得死!」
悄悄向旁邊移去的射手被身後的人拉住了衣服。逃犯雖重要,他們卻不知是什麼逃犯,不知是什麼樣的罪,然而讓長公主死在自己面前,那便在太后皇上心情不好時便是滅門的罪。
僵持之下,兵士終究是無一人敢放箭,樂清身後的船則越離越遠。
寧寧捂著嘴嚶嚶哭泣,「公主……公主……」
嚴母一邊捏緊胸口的衣服忍著疼,一邊看著樂清的背影流淚,「這麼大的雨,她有身子啊,有身子啊……」
後來,樂清才知道原來是大理寺卿要去宮中面聖時剛好遇到了張宣,張宣讓他立刻來追,這才讓他們失了逃走的時間。
大殿之中,樂清滿身是水的跪在地上,皇帝緊捏著拳,緊緊看著她,「什麼身體不好,什麼去恩澤寺,什麼沒法忘記,都是皇姐騙朕的是不是?都是為了讓朕允你出宮,你好假傳聖旨是不是?」他說著便大怒地甩下桌上的聖旨。
「是……」樂清緩緩抬頭,長睫上還帶著雨滴,「對不起,皇上……」
「皇姐,你真的不是朕的皇姐了……你知不知道你放走的是前朝重臣,是逆黨!皇姐,朕一次次的念著你是朕的皇姐,一次次不忍降罪於你,你卻把朕當了什麼?任你騙,任你哄嗎?」皇上氣得站起身來,將桌上一大堆東西全掀在了地上,「你也與那些大臣一樣不把朕當皇帝不把朕放在眼裡是不是?你當朕真的不忍心殺你嗎?嚴家人沒了,朕便拿你這個嚴夫人開刀!」
樂清看著她,淚水隨雨滴一起淌下臉龐,她早知道皇上會生氣的。昨天,玉蕪宮內擺了一大堆的補品,全是皇上讓人拿去的。他本以為她氣虛體弱,生無可戀,本想讓她養好身體,開始新的人生,誰知這一切都是她的騙局,為的就是毀去他計劃多時的大事。
這一次,她是真的要被自己的皇弟斬了嗎?昨日便聽說太后頭疼又犯了,今天肯定是躺在床上睡著,無人去通稟,她便對這邊的事一無所知。小的時候她曾聽聞父皇與太傅一起討論幾位皇子,太傅說大皇子品性良善,父皇說是,所以好在大皇子不是嫡出,要不然在立儲一事上就要犯難了,九五之尊,可以冷血無情,怎能品性良善?
那個時候她在一旁玩,聽在耳中只覺得奇怪,小小的她自然知道冷血無情是壞話,品性良善是好話,可為什麼聽起來父皇好像不太喜歡大皇兄品性良善呢?如今想起來,才知道原來君主要在當心狠時絕不手軟,當賜罪時六親不認,比如此時的她。
炎兒一向有做明君的志向,如今若是也能冷血無情,也許就是個好皇帝吧,樂清想著,低下頭來,「請皇上降罪。皇上,我若死了,還請皇上將我與駙馬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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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章都很急,沒檢查錯別字,有時間來修改,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