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主,粥端來都要冷了吧。」寧寧有些為難。
樂清垂了臉不說話,似是不願改主意,非要喝梅花粥。
嚴小亭說道:「我知道鳳凰酒樓,我會輕功,公主你等等,我給你去買。」
「那有勞小姐了。」安安說道。
門豪團體幻幻。幻。「沒事,公主的身體重要。」嚴小亭說著就站起身跑出房去,速度果真是比平常人快了好幾倍。
在她出去後,樂清才開口道:「給我穿衣服,我要回宮去。」
安安與寧寧相視看一眼,竟不曾相勸,點點頭,各自去拿衣服,準備東西了。
昨天夜裡,她們隱約知道公主是生了什麼氣,在極其傷心的情況下跑了出來,這才讓嚴璟四處尋找。今天又從嚴璟與嚴小亭的隻言片語中猜測是嚴璟在外面有什麼女人,本來他也是十分關心公主的樣子,可是就在今天中午,公主的燒才退還沒醒來時他又出去了,直到現在也沒回來。
就算吵架,就算有誤會,在這種時候,他如何能放得下公主?公主被帶回來時身上都是濕的,滿身酒氣,沉沉昏睡著,沒一會兒就發了燒,這樣的情形,她們何曾見過?要知道公主並不是那種生氣不要命的人,一般她都不會如此對自己的,這一次卻會這樣,又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而他,竟然還能出去……外面是有天大的事麼?這樣的情形,回宮了也好,省得在嚴府再讓公主傷心。
回宮的動作十分利索,不一會兒轎子便出了嚴府,往皇宮走去。(」target=」_blank」>"target="_blank">就-愛網)轎中,樂清渾身被裹得密不透風,加上微微的發熱,暖得幾乎要流汗,可心中卻仍是涼涼的。似乎那顆心,是剛從冰裡掏出來的一般。
稍一不慎,淚水便從眼中淌出來。
如此的明明白白,她又有什麼不能認清的,又能存什麼希望?任她醉酒,任她邀別的男人,任她在雪地裡坐一夜,坐到發燒,坐到暈倒,又有什麼關係?關心她的,除了身邊的婢女,便是生她養她的母后與一母同胞的弟弟吧。那個人顧不了就是顧不了,在另一個人面前,她什麼也不是。
如此的為他生為他死,為他流盡淚水,何其傻,何其可悲!可她為什麼還要哭,為什麼還要哭?哪裡都痛,哪裡都難受,讓她又想抱了酒罈來大醉一場,又想就此沉沉睡去,什麼也不要想。但願此後夢中見到的,不是那些不願見的人、不願見的情形……回宮後,她沒去找誰哭訴,而是讓安安寧寧鋪了床,放好了火盆,又躺在床上睡了起來。真正傷心時,原來並不需要誰的安慰,只想一個人,嘗到自己淚水的鹹。
她面朝裡側,淚水依然不止,沾濕著枕巾。
直到第二天,燒已退,頭卻依然疼著。這一次的病痛似乎特別折磨人。在她躺著時,太后來過,皇上也來過。她其實醒了,聽到了安安寧寧對他們說公主不慎得了風寒,回宮休息,一直睡著,也感覺到太后溫暖的手撫著她的額頭,感覺到皇上心疼的目光,卻一直不敢動,不敢讓他們發現自己其實醒著。
她怕,怕他們看見她的淚流滿面,怕他們看見她的痛不欲生,怕他們看見她如此的不爭氣,要為一個男人變成這樣。
可憐當初她看見小亭那樣自甘下賤,心中不知道有多不解,只想著如此一個男人,何必將自己不當人。可她萬萬沒想到,不過幾個月,她自己就成了這樣。心裡時刻告訴著自己,自己是公主,是最高貴的女子,為一個青樓女子,為一個眷戀著青樓女子還來騙她的男人這樣實在不值,奈何……傷的是心,不是腦,腦可以思考,可以掂量值還是不值,心卻不能。它那樣笨那樣傻,什麼都不能,傷了便要往死裡傷,從不管她願不願,還是傷得值不值。
下午時,嚴璟來了。
事實上,她是有些意外的。不是沒有過期盼,不是沒有過對奇跡的妄想,可這期盼、這妄想,在一日一夜的等待中早已磨滅了。她不再望,可他卻來了,來做什麼呢?告訴她她還是嚴夫人,得回去嗎?
嚴璟讓人下去,自己坐在床邊,朝她輕聲喊道:「璃兒……」
樂清閉著眼,並不作聲,心中暗自慶幸……好在,好在淚沒有聲音。
「璃兒,我已經送走她了,她與那個救他的男人走了。我說過,對她只是年少時的迷戀,是真的。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多年後再見她,她竟身穿囚服,竟戴著手鏈腳鏈,成了殺人重犯。這些天,我的確是在忙她的事,因為……她出了很大的事,還與我有關,我無法讓自己不去全身心的幫她。璃兒,你不知道,這一生,我最欠的就是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得她如此,是我毀了她一生,我放不下,但只是歉疚,只是悔恨,與情愛無關。她在獄中服了毒藥,我救她出獄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她救活。那天你在客棧看到的樣子,只是她身體虛弱,又說起了過去,我才抱著她。她已經走了,已經離開京城了,你不要再因她而生氣了。」
「你走吧,我們就如此算了。反正,我也早有了你的休書。」她開口,聲音中仍帶著哭過的哽咽。
嚴璟傾下身來摟住她,「別這樣,璃兒,我說了,我待她,與情愛無關。我若真想與她在一起,又何苦等到現在?又怎會娶你?」
與情愛無關……樂清將頭往枕上埋深了些,遮住自己流淚的眼。
他可知道,她的心傷已與千墨無關,而是……看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只是一個在他口中與情愛無關的女子他就能不顧一切去照顧,可以不理她的懷疑,不理她的生氣,可以在她傷心離去後還扔下她先回房去照料那個好生生躺在床上的女人;可以在尋回她之後再次扔下她離去,可以不顧她的傷心回宮,先慢慢做完手中的事再來找她解釋……他以為她還看不清麼?還看不清自己在他心中那一點微薄的地位麼?她無法讓自己不難過,卻能努力讓自己有些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