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因為他麼?」韓子楠從袖中拿出手帕來,去拭她眼中的淚,她突然捏了他的手,立刻撲入他懷中。
「子楠,子楠,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喜歡你,為什麼我要喜歡他……我不要喜歡他……子楠,我不要喜歡他,我要喜歡你……」
韓子楠緩緩垂下手,看向遠方已漸變至藍色的天幕。
「都怪,都怪父皇,都是他,都是他,他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那麼早死,如果,如果他不死,我就不會嫁給嚴璟,我就會嫁給你,子楠,那我就會嫁給你,我就會一直以為我喜歡你,我就不會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我就不會這樣被他騙,就不會這麼難過……」
「我肯定,很高興,很高興,很……」
她說著,似哽咽得難受,連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聲聲抽泣,涕淚沾濕透了他肩頭。
「騙子,他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混蛋,王八蛋,王八……王八羔子!嘿嘿……」罵了平常不罵的話,她自顧自地笑起來,笑完,再次哭泣。
「你們都是王八蛋,嚴璟,嚴璟是王八蛋……子楠,我告訴你,你別騙我,我不會放過他的,不會的……我……本宮,本宮是公主,本宮要斬了他,砍死他……不,我不要他死……我那麼喜歡他,那麼喜歡他,他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
韓子楠抬起頭,緩緩擦去她臉上的淚。樂清一把摟住他的頸,「我是故意的,子楠,你知不知道,我是故意的,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和別的女人在客棧睡覺,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氣死他,氣死他,我給他戴綠帽子,氣死他!子楠,我要和你睡覺,和你……和你……」
韓子楠默不作聲,她的抽泣聲卻再次持續起來,在哭腔中開口,「可是我又不喜歡你,又不喜歡你,我……他為什麼要喜歡她,為什麼不喜歡我……他是混蛋……在荷花鎮的時候,他娘那麼對我我都忍了,別人都說他是奸臣我也相信他,我那麼相信他……他卻騙我,卻騙我……騙我說喜歡我……我要殺了他,殺了那個女人,要給他戴綠帽子,我要……我要喝酒……」
她又從韓子楠肩頭起來,抱了酒罈往嘴裡倒。
韓子楠靜靜地看著她失神,隨後回過頭來看向遠方夜幕下的皚皚白雪,閉上眼睛,臉上儘是痛楚。
「這個酒,這個酒好像也沒那麼難喝……就是,就是不烈……」這一次,她喝了許多,直至酒罈再也倒不出酒來。
「沒了……沒了怎麼辦?可是我還沒醉……」樂清傾著酒罈往下倒,微皺了眉。
「回去吧,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韓子楠開口,「你若是不願回嚴府,我就送你回宮去。」
「不要,不要,我不回去,我要看雪,看山,還有梅花,我還要喝酒,要喝好多好多酒,然後好開心好開心……唔,沒酒了……沒酒了……」嘴中呢喃著,她看向韓子楠,突然想起了什麼,「那裡,你那裡還有一罈酒,給我,我不給你喝了,我要……」
韓子楠緩緩道:「酒已經喝完了。」
樂清嘟起紅唇,「不信,我不信,你也騙我,明明還有,你也騙我……」她說著就又趴在他腿上伸手去夠他身側的酒罈,捏了壇口拖過來,往裡面一看,發覺黑黑的看不清,又拿起來往嘴裡倒,果真是沒有。
「沒了,怎麼沒了……全被你喝了,子楠,你賠我酒,你賠我酒來……」
「你已經醉了。」
門豪團體幻幻。幻。「我沒醉,我一點兒也沒醉。」她堅定地辯駁,「我酒量很好,我是公主,我沒醉……」
「我是公主,我是公主,我誰也不怕,誰欺負我我就斬了他,我是公主……」她只覺有些無力,再次靠在了韓子楠肩頭。
「嘿嘿,你看,那邊有星星,那邊有一顆星星。」她要將手抬起來指給他看,卻無力往上抬,到半空就又垂了下去,眼中又流出淚水來。
「星星一點都不好看,一點都不好,傻子才喜歡看……」
雪夜裡,哪怕身穿厚襖披風都有些冷,他伸手,將她身上的火紅披風裹緊了一些。臉上沾淚,閉著眼的她十分安靜且讓人憐惜,只是此時,那嬌美被黑夜掩去了一大半。
「子楠……」似是睡著的她突然又開口說起話來。
「子楠,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很好看,她的眼睛,好像藏了好多東西,很溫柔,很多情,很好看。她的鼻子,很小,很小……她的嘴,很紅,很……反正就是很好看。她還比我先認識他,他們認識,他們相愛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娃娃呢……我任性,我不懂事,我刁蠻,我這不好那不好,她什麼都比我好……我是一無是處的公主,我什麼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不好……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只要一提他,一想他,她眼中的淚水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流,不由自主地淌下臉龐,落到韓子楠肩上。(」target=」_blank」>"target="_blank">就-愛網)「其實,你和一個人很像。」韓子楠的聲音極小,幽幽說道。
「很善良,很純淨,像陽光底下的雪花。」他看著前方的雪,輕輕一笑,臉上極其溫暖柔和,「不過,她比你還要善良,還要純淨,比你溫柔,比你美麗,比你有才華,比你……比你的命,差了太多太多……」
樂清終於沒了聲音,歪在他肩頭沉沉睡去。
嚴璟在積雪的街頭頹然坐下。
「你說……她到底在哪裡?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遠處尚有嚴府的下人拿著火把四處尋找,站在他身旁的,只有嚴小亭。
「大嫂除了宮裡能去,還有哪裡能去?她會不會去認識的好姐妹府上過夜了?」嚴小亭在他身旁蹲下。
嚴璟並不回話,她就知道這並沒有可能。
「大哥,大嫂傷心的時候喜歡做什麼?喜歡去哪裡?」
嚴璟仍是垂著頭,無力道:「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