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傷害我們的人選擇寬容不是因為我們懦弱,而是善的指引。
宛若早已料到了自己把中宗天德皇帝那三十二位無生養的嬪妃放出宮去會引來朝臣非議言官彈劾,因為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故當一切來的時候她能坦然平靜。妃嬪們出宮的第二日以蕭丞相為首的滿朝文武大臣就入宮來見宛若,讓她收回旨意,把放出宮的妃嬪追回來直送感恩寺,然對於大臣們的相逼宛若卻是淡然一笑,舉重若輕的說若我收回成命則是出爾反爾,皇后都能出爾反爾如何要天下人信服?「可這不符合祖宗的規矩。」蕭丞相義正詞嚴道,宛若微微的掃了蕭丞相那張皺紋堆積的臉不失威嚴的說這規矩是人定的,然只要是人定的規矩就可以遊人來改,一朝天子一朝臣,同樣一朝天子一朝皇后,如今執掌後宮的人是本後,那一切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爾等若對本後的旨意有異議就是在對本後有異議,而本後坐鎮昭陽宮是皇上當著滿朝大臣的面欽定的,如今皇上不在京本後不但要執掌鳳印而且還要代替皇上執掌超綱,爾等若對本後的做法有不滿可以等皇上還京之後在說也不遲。宛若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對面的諸位大臣,臉上漸漸凝了一層淡淡的寒霜,面對滿朝文武的她的心不是不忐忑,然自己若被他們看出半分的畏懼那麼他們更會咄咄相逼,而今自己必須咬緊了牙關與眾人相持。
大殿少許安靜之後禮部尚書站了出來,「娘娘雖然執掌鳳印,而且有皇上的玉溪,可以執掌超綱,然我大正歷朝歷代的規矩是前朝皇帝無生養的妃嬪去感恩寺為我大正祈福,如今皇后娘娘把諸妃嬪都送走為臣斗膽問一句何人去感恩寺代表我皇家為我大正祈福?」禮部尚書問的理直氣壯,甚至帶著點輕狂,他根本沒有把對面椅子上這年紀輕輕的皇后放在眼裡,其實不光他滿朝文武大部分皆如此,大正歷代有後宮不得干政的先例,可是如今這位皇后不但問政,而且還緊握玉溪,大有執掌天下之意。
面對禮部尚書的質問宛若輕佻秀眉,莞爾一笑,不緊不慢的說禮部尚書問的好,實不相瞞本後乃是帶髮修行之人,本後每日都會拿出一兩個時辰抄經誦經,每月初一十五本後也會吃素,若有空閒則會去冷翠庵參佛,本後會把自己親自抄寫的經書送到京城各大寺廟,往後還會把我親手抄寫的經卷送至我大正各處寺院,本後是虔誠向佛,為我大正的百姓和皇上祈禱,難道本後一個人的誠意還抵不過那三十二位被迫遁入佛門的妃嬪嗎?
宛若這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話一出讓眾人都無言以對。
鍾離文俊不免抬頭向宛若投去讚許的目光。
宛若沖文俊挑眉淺笑。
宛若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諸位大臣能怎說?只能用沉默應對。
見諸位大臣沉默不語接著宛若把目光落在戶部尚書的身上,「本後決定從戶部撥出三萬兩銀子到全國各大寺院作為香油,讓寺廟修行之人感受皇恩浩蕩,這樣他們才能為我大正祈福,只有虔誠祈福的人佛才能感知到,而被迫遁入空門之人他們無法虔心修行,自然就無法虔心祈願,佛只能感受到他們的無可奈何,諸位大人可認同?」宛若之中以柔克剛,以情動人對於大臣們著實擁有的,剛剛他們還張牙舞爪的,如今卻都老老實實。
宛若在送走了大臣們之後深深的呼吸一下,有種被放空的感覺。
儘管滿朝文武大臣表面上算是贊成宛若的做法,可那些言官們卻不停的上書,眼看交泰殿的書案上奏章堆積如山了,宛若未有任何批復,幾日之後把奏章原封不動的命太監們送到他們本人的手上。
對於宛若違背規矩送前朝妃嬪出宮之事就連在寧壽宮裡做個閒人的中宗蕭皇后也給驚動了。
對於蕭皇后宛若卻也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番話就把她給打發回了寧壽宮。
為了讓自己耳根子清靜宛若只好對外稱自己然了風寒,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這樣一來昭陽宮才安靜了下來。
上官天絕並不知道宛若是裝病,故當他聽其染了風寒之後甚是擔心。
素素從昭陽宮出來正好撞見了上官天絕,「素素,皇后娘娘的風寒可好些了?」
天絕少有的主動與素素說話,卻還是因為關心她人。
素素忙停住腳步滿含深情的望了天絕一眼靜靜的說,上官大哥無需擔心,娘娘並未染風寒。
「並未染風寒?」上官天絕有些驚訝,若真如此那她因何對外說自己病了?
素素點點頭,「娘娘是不想被人打擾,故而稱自己染了風寒,若上官大哥想去給娘娘請安這會子先別去了,娘娘正在抄經,她在長經時候是不許旁人打擾的。」
確定宛若確實無恙上官天絕懸著的心才鬆弛下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打擾娘娘了。」
說罷,天絕辯不在理會素素快步沿著來時路而去。
望著男人匆匆的背影的心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人只有在安靜的時候才能夠去思考,宛若喜歡這種安靜的感覺,雖然安靜下來會讓自己更加的思念慕容伊川,然自己卻終究屬於這種安靜。日月軒是宛若安靜的歸處,真希望就這麼呆在日月軒裡,不問世事,不染浮華,可他一日未歸自己就不能安靜,自己要為他看家守國,可自己真的支撐不下去了,無論是前朝政務還是後宮內務自己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致,若可以自己寧可不去做這個皇后,只想做一個無所事事的閒人,每日讀書寫字,彈琴作畫,賞花弄月,可這樣的閒暇彷彿與自己漸行漸遠了。
終於抄寫完了一頁佛經,宛若放下筆,起身緩步窗前。
窗外陽光明媚,微風凜冽,梧桐樹在風裡靜搖葉已凋零的枯枝。
宛若輕輕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困境了,然後吩咐春紅給自己沏一壺苦丁。
「娘娘若是累了就歇息一會兒,幹嘛用這苦丁提神啊,怪苦的。」春紅知道宛若經常在犯困的時候就要一壺苦丁茶來提神,這苦丁的味兒苦的很,春紅不忍宛若喝這麼苦的茶葉。
對於春紅的關切宛若卻是嫣然一笑,喝了一口杯子裡的苦丁,然後故作回味的說我喜歡的就是苦丁的苦味兒,就如同咱們做人,只有把苦當成甜方可在挫折面前保持一顆平常心,所謂路越崎嶇越攤平,這茶苦到伸出便是甜
聽宛若給自己講大道理春紅只皺眉頭,「娘娘的話人家哪裡能聽得懂啊。」
春紅皺眉的樣子很是可憐,宛若不覺啞然而笑,「看你眉皺的這麼緊,好像吃了黃連似的。」
春紅也不覺笑了起來,「我就喜歡看娘娘笑的樣子,眉特別的好看。」
宛若收住笑容說你越發會哄我開心了,對了我還有件正經事要你去做。
「娘娘吩咐就是。」春紅道。
宛若把茶杯捧在手心盯著輕飄的幾片茶葉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你去把我姐姐東方秋霞帶進宮來。
一聽宛若要見秋霞春紅的臉色瞬間一變,不解的問娘娘怎麼好端端的想起她了?現在她在莫宇軒禁足卻也衣食無憂啊。
在宛若未失憶之前她曾與春紅春香姐妹說過自己早年在娘家的遭遇,故春紅對曾經傷害過宛若的秋霞很是不喜歡。
宛若知道春紅為自己抱不平,在她眼裡自己依然是失憶的,而自己也沒有分辨,只是說你讓她來就是了。
見宛若不肯多說,春紅也就沒在多問,又給宛若往茶壺了蓄了一些水才離開。
春紅走了之後宛若獨飲苦丁,那些塵封的苦澀的回憶也在心海緩緩蔓延
驀然回首前塵事,卻是也無風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