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雲遮月,來年正月十五雪打燈。
常言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很多時候我們的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這西門家在籌劃元宵夜燈市暗殺宛若的陰霾,誰料想會走漏了風聲,早已被福王知曉,然而不但如此且說今年正月十五日居然從晌午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一直到了掌燈十分雪依然在下,已經立春十天上下了,可依然未有春的感覺,這一場鵝毛大雪彷彿是冬最後的留戀。
這兩日慕容伊川的心情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宛若懷了雙胞胎,此乃家事之喜,而憂的是去巴蜀征討侗苗叛亂的陳永康居然屢戰屢勝,眼看就要把苗侗聯軍從蜀中趕到蜀南去了,慕容伊川是不希望陳永康勝的,因為這兩族叛亂就是自己暗中操控的,只要二族拿下巴蜀那麼他們就可以平分巴蜀,若是讓陳永康將其評定,與巴蜀兵合一處了,那麼對自己就是威脅,因為西門東海的祖籍就是巴蜀綿州,而慕容伊川安插在陳永康身邊的兩個眼線唐磊與慕容灃卻被陳永康給識破了,將其囚禁,陳永康把勝利的捷報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奏章直接落在了福王手中,福王覺得巴蜀那邊不妙,而這奏本看罷就被他壓了下去,暫時不能夠讓西門東海與皇帝知曉。
因為憂與國事,因而慕容伊川這兩天卻是少言寡語的,無心陪著宛若散心,宛若也知其心事,故不敢擾之。
宛若慶幸這場認真的雪,若不是這場雪的到來自己自然想去燈海一趟的,而福王知西門家要暗殺自己,不許出門,不能夠去燈海那是一種遺憾。宛若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這人如海燈如潮的地方不適合她,可她每年都要堅持去燈海那興許是源於第一年去燈海巧遇鍾離文俊的緣故,就是那次燈海喜相逢他們彼此交心,卻知彼此有緣相見,無緣相守,第二年去燈海自己偶見文俊與紫嫣恩愛情多,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明白錯過的風景終究不屬於自己,而自己所要留住的是身邊能夠讓自己觸手可及的風景。失憶之後她依然會去燈海,尋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根由,只是想去而已。
外面的雪依舊在下,紛紛揚揚,彷彿三月隨風的柳絮,漫天飛舞。
雪在寂寞的狂舞,宛若站在窗口望著,望著
見景苦無飛絮句,從此羞見謝娘才。
此刻這就是宛若的心情,她愛雪,奈何卻吟不出一妙句來。
因為吟不出飛絮句,宛若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就連慕容伊川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都不知道,宛若常常因賞風景而忽略了週遭的一切。
慕容伊川看著宛若皺起的眉,猜不透她為何,忙拍拍她的肩膀讓其轉移注意力,「若若又在為何事費神啊?」
男人溫柔的話拉回了宛若的思緒,她緩緩的轉過頭來淡淡的表情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沉吟了片刻,道;「也沒有在想什麼,只是這正月十五下了如此大的雪我覺得甚是稀罕,雪下的這麼大我還以為你不過來了。『看著男人髮梢衣角還有有幾片雪花,因為房間裡太過暖和很快就融化了,只剩下了晶瑩的水滴。
慕容伊川笑了笑,低聲說我的王妃在這兒我怎麼能不來啊,今晚是上元節本來就是團圓的,若不是下雪就帶你入宮給母后請安了,這兩日母后知你懷了雙胞胎甚是喜歡,巴不得馬上看見你。
對於蕭太后的關切宛若心中暖暖,臉上帶著暖暖的微笑,」等雪過天晴我就入宮給母后問安,你可用過元宵了?「已過了晚膳的時辰,宛若與福王並未在一處用膳,故才問之。
慕容伊川道;「用過了,你和雪兒也用過了吧。」
宛若微微點點頭。
這時候春香過來奉茶,而春紅也跟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對花燈。
春紅給福王和宛若行過禮之後就把花燈放在了二人面前,「王爺,娘娘,這對雪蓮花燈是西風烈大哥要我交給娘娘的,說是秋爽齋的道長親自給娘娘做的。」春紅指著面前的兩盞白色花瓣的花燈說到。
福王對面前這兩盞燈並無多少興致,一說秋爽齋的道長做的便知是誰了,不免心裡頭不痛快,這男子送女子花燈乃為大忌,只有對自己心儀的女子才可送花燈,然而沙伯略居公然做了兩盞燈送給宛若,幸好知對方是西域人不懂中原的禮數,才算寬容了,心裡頭還是有點不痛快,故不去看那燈而是去自顧自的喝茶了,然而宛若卻甚是喜歡這兩盞雪蓮花燈,她也注意到了慕容伊川的表情變化,卻故作不知,知對方小心眼,為了不發生爭執還是當做什麼都看不透的好。
只見面前的這兩盞燈形態大小等同,都插在一紫砂瓷瓶裡頭,彷彿一朵亭亭玉立的雪蓮花,白色的花瓣,晶瑩剔透,彷彿陽光下的雪片,中間的燈芯也就是花芯則是紅色的,彷彿雪地一點紅,甚是嬌艷,仔細看來那紅色的花芯則是一根小小的紅蠟燭經過了一番打磨之後插入其中的,燈芯的外頭覆了一小小的燈罩,裡面的燈早已點燃了,星星般閃亮,甚是好看,宛若對於這兩盞燈愛不釋手,她忙對春紅說,我這兒有珍藏的生等花彫酒你拿一壇去秋爽齋要他們共飲吧,對沙伯略說我甚是喜歡這兩盞燈。
春紅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這兩盞雪蓮花燈正是沙伯略為宛若做的,他知曉宛若喜歡雪蓮花,卻無緣相見,於是就做了這兩盞雪蓮花瓣的燈來,其實沙伯略總共做了四盞,兩盞大一些的給了宛若,而另外兩盞稍小一些的則給了平兒。
宛若允許春紅今晚上去秋爽齋和沙伯略,西風烈,上官天絕,還有平兒,素素等一起共度上元佳節,而春紅剛去秋爽齋沙伯略就差她先把燈給宛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