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近黃昏了,然而西門永浩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整個西門家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急與恐慌裡,西門東海坐在書房裡面色鐵青,手扶著桌案一聲不吭,西門夫人相陪在側,看到丈夫臉色不好她也默不作聲。他們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真的被江湖上的人給挾持走了,這江湖中人與官宦之家有著其難以逾越的鴻溝,而西門永浩與冷月山莊三小姐冷如謹之間的親事也是鬧的沸沸揚揚的,若自己的兒子真的被冷月山莊的人給帶走了,那後果真的就不堪設想了,越是這麼想西門東海的心情就越是沉重,眼看兩道墨眉已經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將軍,夫人,平姑娘求見。」正在這時候丫鬟在門外稟報道,二人聞聽平兒求見,頓時就是一驚,相互對視一眼,「她這麼時候來作甚?難不成是看我們笑話的?」西門東海悶聲悶氣道,他自知如今西門家與王府處在對立面,總覺得平兒此次前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先讓她進來再說嘛。」西門夫人柔聲道,她隱約覺得平兒來此沒那麼簡單,「請她進來。」西門東海吩咐道。
少頃,房門一開,平兒被丫鬟引著來到了西門夫妻面前,平兒雖只是一個王府女官,然而卻舉止端莊大方,而且頗有氣質,這與其身份甚不吻合,平兒精明能幹頗得福王的賞識而且掌握了王府的大權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平兒見過大將軍,夫人。」來到切近平兒忙躬身施禮,態度甚是謙卑。
西門東海居高臨下的掃了平兒一眼,「姑娘無需多禮了,看做,奉茶。」
丫鬟搬了吧椅子給平兒,「多謝將軍。」平兒則故作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面帶淺笑,儀態萬方。
「平姑娘請喝茶。」平兒忙微笑著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小口然後就把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之上,每一個動作都凸顯著她的端莊典雅。
西門夫人示意丫鬟們都先推出去,房門一關,屋子裡就剩下了西門夫妻與平兒仨人,剎那間氣氛彷彿緊張了幾許似的。
西門夫人一直在察言觀色中,可從平兒含笑溫婉的臉上卻未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早聞平姑娘王府事務繁忙,今日怎麼得空來我們西門家走動?」西門夫人一邊有意無意的盯著平兒的表情,一邊不動聲色的問。
平兒看了看西門東海夫婦,微微一笑,「回夫人,平兒今日前來是替千歲送一封請帖的,王爺最近龍體欠安,好歹這兩天有了起色,可是王府突然發生了一件甚棘手之事,千歲就想把如大將軍這等的朝廷重臣請過去商議,看事情該如何解決才算完好。」平兒時不時的掃一下對面的西門夫婦,見他們雖然面帶淡定,可內心那份焦急與對自己前來的狐疑還是難以掩飾的。
西門東海聞聽此言頓時心中一緊,心說這個時候王府出事而且還要把朝廷重臣都請過去,福王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雖然心若狐疑,可西門東海卻面帶鎮定,「姑娘可否透露一下王爺讓本座等大臣過去究竟為何。」西門東海雖面帶威嚴,可這會子在平兒面前還是稍稍放下了身段,願意用一種甚溫和的口氣詢問之。
平兒從懷裡拿出了請帖雙手呈給了西門東海,對於西門東海的問話她則是一笑置之,「我很抱歉,事情非同小可,平兒無可奉告,望將軍海涵,希望今晚王爺能夠準時去王府赴宴。」
西門東海接過了請帖,微微的掃了一眼,然後就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不露聲色的平兒,頗有深意的感慨道;「平姑娘可真是諱莫如深啊!」
西門東海雖不知福王為何要請自己去王府赴宴,可是從平兒故作神秘的態度裡使他敏銳的覺察到此宴覺不尋常,多年與福王打交道他對他還是有瞭解的,福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其目的的,就拿上次請自己與陳太尉去王府飲宴來說就是要通過冷如謹和西門永浩的關係來破壞他們西門家與陳家的親事,若不是自己帶著兒子去陳家負荊請罪,若不是陳盈盈一心戀著永浩的話那麼自己和陳家的聯姻可真就徹底沒戲了,這次去王府事情也絕沒那麼單純,所謂宴無好宴,這究竟是神秘他卻也百思不得其解,最近王府發生最大的事就是落霞與千里遠的通姦,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了,西門東海也明白所謂福王身體遷安其就是一個借口,他從過去的攬權到現在的放權到底走的是一步什麼棋西門東海同樣也還沒能看明白。
夜幕降臨,整個王府被淺灰色的夜幕給籠罩其中,仿若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深沉卻也不失輕柔。此時懷萱閣裡已經掌上了燈,好久好久這兒都沒這麼熱鬧了,今晚福王的宴會就在此處擺,故而很早丫鬟婆子們就在這兒忙活了,大家都不明白為何福王要在這兒擺宴,按理說請滿朝大臣應該在銀安殿才是,可——雖然大夥兒心中疑問可也都不敢問。
天徹底的黑下來之後被邀請的大臣才陸續來到了王府,首先來到的就是蕭丞相,然後是鍾離文俊,在然後是陳太尉,而西門東海是最後一個到的。西門東海被人引到了懷萱閣,燈火闌珊,韭菜飄香,蕭丞相等人也忙起身與他打招呼,西門東海掃視著四周心中暗想這福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啊,怎麼會在這兒擺宴?這兒是自己妹妹西門若萱王妃的侵殿,按理說王妃應該居住在福寧殿,可由於福王想和萱萱挨的近一些,故而就讓她住在了距離銀安殿最近的一處院落裡,懷萱閣的陳設依舊,可卻不見了佳人含笑,繾綣纏綿抵不過似水流年,佳人已逝谷不能讓往事重燃。人去樓空情不在,新人來時舊人卻。西門家院線是支持福王的,若福王當了皇帝,那萱萱不就是皇后了,可誰料想天妒紅顏,萱萱撒手人寰,卻也未能留下子嗣,而福王卻對萱萱一往情深,原以為可以等小曼大一些了許給福王為妃的,誰料想半路殺出了一個宛若,而那個說自己一生一世只愛萱萱的福王卻隨著時光的流轉讓當年的誓言褪色,如今他與宛若情比金堅。西門東海望著週遭熟悉的種種彷彿看到了妹妹的音容笑貌,回味起了曾經的種種,不免心生感慨,面露悲涼,人去情不在,當年王府與西門家情深意長,可如今卻站在了對立的位置,若萱萱地下有知怎會安心?
西門永浩被綁在裡屋裡,被人給點了啞穴,雖然自己與父親近在咫尺,奈何卻難以相見,西門永浩似乎明白了福王的用意,他是想拿著自己與父親交換什麼,到底是什麼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自己的莽撞給西門家帶來了如此的災難,西門永浩甚感愧疚,恨不得一頭給撞死算了,然自己被繩捆索綁一動也不能動,他隱約感覺自己的梧桐沒有了,但沒有人來給自己廢了武功,可自己的確是宮裡不在了,難不成自己吃的食物裡有了什麼可以導致自己武功全失的毒藥?西門永浩自始至終都沒有去懷疑平兒,他一直甚信她。
「王爺駕到。」西門東海剛剛落座不久,上官天絕和平兒一左一右簇擁著平兒緩緩的來到了大廳裡,大家急忙起身離席來給福王見禮,「臣等參見王駕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福王面無表情的掃了大家一眼,重點瞅了西門東海一下,見他雖面帶鎮定,可眉宇之間還是帶著那麼一絲掩飾不住的交集與擔憂,而他人都甚淡然。
「諸位愛卿都平身落座吧。」福王語帶威嚴道,隨之直接坐在了上垂首,平兒與上官天絕就在他的身後垂首站立,兄妹二人的表情甚是嚴肅。
蕭丞相與西門大將軍坐在了次席,然後就是鍾離文俊,陳太尉,雖文俊的品級不如陳太尉,可他畢竟是當朝駙馬,此為皇親。
福王之所以選在在懷萱閣來擺宴並沒有太深的用意,,然他就是想讓西門東海看到這兒熟悉的一切,讓其觸景生情,他很西門家背叛了自己,同時西門永浩就壓在裡屋,讓西門東海明白那種兒子近在咫尺,但卻無能救下的痛苦,這樣自己才好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每次來的懷萱閣福王的心情也甚是難受,畢竟此處有著自己與萱萱甜蜜的婚後生活,這兒上演了太多溫情幸福的畫面,可一切都已是曾經,如今自己的心與魂已被萬人奪走,萱萱注定成為了自己的過去,而西門家處處與自己作對,為了自己的大業自己不可以因為兒女私情而對於自己相敵之人手下留情,雖每次對西門家下手福王都心有餘悸,因為萱萱而回於心不忍,可是想到自己的霸業,自己的心就會橫下來,若成大事就不可為了兒女情長而心慈手軟,從而放縱了自己千斤的絆腳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福王舉著酒杯故作憂愁,隨之深深的歎了口氣,」千歲因何歎息?」蕭丞相急關切道,而對於福王的用意他自然是明白的了,這兒唯獨西門東海與陳太尉是被孤立的。
福王沒有說話,舉著酒杯一籌莫展,然面帶怒色,凌厲的眼神時不時的掃那西門東海與陳太尉幾眼,二人不自覺的演練低垂之,猜不透福王眼裡那難以捉摸的用意。
「千歲讓臣等前來定是有什麼要緊之事吧。」文俊把玩著手中空空的酒杯,一臉溫和,語氣輕柔。
福王點了點頭,但依然未言語,「為臣見千歲一臉心事,不知可否讓臣等於您分擔。」陳太尉語帶真誠道。
福王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千歲您喝慢點兒啊,就喝的太快了會傷身的。」平兒忙關切道,隨之上前給福王夾菜。
「平姑娘,上官護衛千歲究竟怎麼了?」西門東海再也忍不住了,他見福王遲遲不肯開口,故而轉頭問身後的上官家兄妹。
平兒只顧著伺候福王,上官天絕走到了席前衝著大臣一抱拳,一臉正色道;」不瞞各位大人,昨晚有人來王府行刺,還好我等及時發現,把那廝給拿下了,千歲才脫險,千歲本想把那廝扭送官府嚴辦,可是撕開那廝的面紗才知原來不是一般的刺客,千歲心懷仁慈,沒有馬上交給官府,可若是不交,又覺得不妥,畢竟是來刺殺千歲的,可若是交出去就怕傷了與刺客家人的和氣,所以千歲才左右為難,因而請了主位大人來商議此事。「上官天絕同樣面帶難色,說完之後就退在了一旁。
上官天絕的刺眼一出頓時一片嘩然,幾位大臣面面相覷,而西門東海和陳永康更是心中一激靈,尤其是西門東海,事情怎麼會這麼巧自己的兒子剛剛失蹤,而王府就進來了刺客,難不成?西門東海不敢往下去想。
裡屋的西門永浩把外面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面色蒼白,心說這慕容伊川可真夠狠的,居然使出了這一招,此時自己縱使有千般抗拒卻也都無能為力,只能夠氣的咬牙切齒無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