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瑜略微頓了頓，幽幽說道：「沒什麼，別擔心媽咪。」
「可是…」青嵐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口，「你最近情緒很不對。」
「傻孩子，媽咪能有什麼事。」看著面前這雙和歐陽惜更或者與自己極為相似的眼，何瑜的胸口倏然一陣發悶。
她抬手，不著痕跡地輕捂胸口，這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一直衝擊著她的心房，壓迫的有些難以喘息。
「那你為什麼哭？」青嵐狐疑問道。
何瑜輕笑應聲，「明天向你爺爺請個假，跟媽咪去一個地方。」轉眼就二十多年了，她的確是該回去了，不管他們對自己是否還是當年的那番姿態。
落葉歸根，即使曾經漂泊的再遠。
青嵐有些不解，又問：「什麼地方？」
這一次，何瑜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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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煙城
十二月的煙城被暴雪所覆蓋，車行竟顯得有些困難，但即便是如此，也無法遮掩這個城池獨有的輕和的文雅氣息。
寒風凜冽，肆無忌憚的刮，雪花紛紛揚揚而下，透著一股子寒凍的寒氣。
坐在車裡，趁著紅燈的時間，青嵐扭頭看向母親，問道：「媽咪，你有朋友在這邊嗎？」她說完，輕輕地呵了呵手，只歎這邊的天氣比她們那邊冷了好多。
「呃——」
何瑜將視線從窗外轉過，扯出一絲牽強附會的微笑。
車子一路從a城行駛過來，她彷彿是重溫了一場老電影，甚至還沒來得及緬懷一下過去的點點滴滴，就已經被那些凌碎不堪的又極其生硬的回憶片段給扼殺的回了神。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她竟覺得一切還是那麼的鮮明。
「這邊風景好美，一路有山有水的。」青嵐顯得有些興奮，清泉般透徹的大眼看向窗外，稍後，又補充了一句：「媽咪，你看，竟然在市區也可以看見遠景的山巒，要是春天來一定更美。」她又伸手指了指遠方被白雪所覆蓋的一景。
何瑜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淡淡一應：「那裡是煙城最大的山巒，無論你站在煙城那個地方，都可以看的到。」
「是嗎？」青嵐一臉的不可置信。
何瑜笑笑，收回了視線，耳畔邊突然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只道一句「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
這是某一年冬天，父親在書房看著這座山峰所叨念的一句詩詞，而且，當及就拿毛筆提了下來，那時的他們都還年幼，並不懂這詩詞的意境，卻覺得能住在煙城是一件天地下最幸福的事情。
紅燈倏然跳轉，車子又繼續向前行駛。
何瑜坐在車子裡看著窗外，兀自陷入了深思，青嵐從後視境看著母親怔愣的模樣，到是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地開著車。
「在這裡停一下。」何瑜倏然開口，眼睛似釘子樣定在了窗外的某一處。
青嵐將車子繞到一旁停下，跟著看了過去，只見那門口的招牌上寫著煙城高級私立女中，而周邊卻是封閉的，讓人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景象，卻不僅開始會產生些幻想。
她逕自猜測，這裡應該是所貴族學校才是。
側目看向後座，僅一句話質問母親，「媽咪，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以前是很熟悉，但現在，已經很陌生了。」何瑜回頭，嗓音溫溫的像是一泉池水，無一絲波瀾。
可是青嵐的心中卻已經驚起了千層浪，她輕聲詢問：「媽咪，你以前是不是住過這裡，又或者…」逕自打斷後半句話，可清亮的眼睛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只因母親最近的改變的確太大了。
何瑜一聽，扯唇道：「媽咪似乎忘了告訴你，媽咪是在這裡長大的。」
「這裡長大的。」青嵐眼睛微微一瞇，頗感驚訝。
對於母親的身世，她其實一點都不知道，小時候偶爾會好奇心重的詢問，但每每看到母親沉默以對，也漸漸地沒了探知的**。
何瑜的面色滯了滯，丟下一句，「開車吧。」轉頭，就看向了窗外。
青嵐皺眉，又咬了咬唇，最終斂了言。
她看得出來，母親的心情有些沉悶，似乎不想告訴的太多，也好，反正待會見到母親要見的人，總會清楚一些的，她也沒必要急於一時，免得讓母親不高興。
這樣想的同時，已經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了女中門口。
又差不多開了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了一處結冰的湖畔附近，青嵐忽覺，雪竟然已經停了。
這處湖畔附近行人不多，只是右方向有些小型別墅，但看得出來，這裡並不是別墅區，因為偶爾看得見有行人穿過，但卻沒有任何阻力。
「媽咪——」青嵐溫溫地喊道。
何瑜點了下頭，逕自開了車門，一個人走了下去。
風聲呼嘯而過，吹亂了她的發，但她仍然一派沉靜，甚至連裸露在外的手和臉都未曾顧忌，只是愣愣地看著右方的某一處別墅發愣，青嵐急忙拿過後座的手套和圍巾下了車，來到母親身邊的時候，才幫她圍了起來。
「這裡真是一點都沒變。」何瑜吸了口涼風，表情煞是享受，似乎這是久違以久的新鮮空氣。
青嵐有擔心，「媽咪，你先把手套帶上。」
何瑜搖了搖頭，眉眼間笑得暢快。
她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看了一會兒，最後一個人踩著厚厚的積雪朝右邊走，青嵐緊跟其後，只聽得雪地裡發出「茲茲」的響聲，而雪地上，也印出了好多個細小的清淺的腳印。
兩個人踩著積雪來到了一所別墅前，別墅鐵門是雕花的，而別墅裡還種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植物，可見這裡的主人，也是一個極其風雅的人。
何瑜看著裡面緊閉的鎖門，聽著裡面傳出來的楚戲的聲音，淚水也湧出了眼眶。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回來的一天。
她以為，她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
驀地閉上眼睛，一滴思家的淚水沿著眼角滑下了臉頰，青嵐體貼的由左側攬住母親，只覺得這副身子在瑟瑟發抖，而心裡，早已溢出了滿腹的疑問，只等著一個好的時機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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