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中心醫院
急救室外,莫子堯面色陰沉地坐在椅上,狹長地眉眼高高地挑起,薄唇被緊抿成一條直線,手間夾著的香煙未曾點燃,但手指卻在細細地顫抖著,煙終是脫離了自由,落在了冰冷的冰面之上。
此時此刻的他,心境如同這根煙一樣,是越發的冰冷。
低頭看向手心間,那些殷紅的血已經干錮在了手上衣上,但卻更加烙在了他的心上,手術室門上的刺眼紅燈拼盡竭力地亮著,可他卻只能這樣乾著急地等在外面,所有的鎮靜在這一刻化為無有,只有滿腹地焦躁不安。
一秒一天,他從來不知道時間可以這樣難捱。
「她怎麼樣?」
人未到聲先至,耿雲濤匆匆朝著他這邊奔過來,後面緊跟著雲菲,兩個人匆忙地樣子讓他的眉宇蹙得更深更冷,心裡遏制已久的怒火似要爆發了一般。
驀地站起身,眼見著耿雲濤站定在了手術室的門邊,莫子堯才憤怒地揮出拳頭,但卻被男人反應極快地截了下來,余手再揮,雲菲突然地竄出,頓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莫子堯,你瘋了。」雲菲看著他,冒著被揍得危險。
冷笑地看了一眼雲菲,然後將視線瞥向耿雲濤,只見他身子微微一怔,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拳頭以及身上的衣服瞧著。「知道這是誰的血嗎,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嗎?」
句句疑問,像是錐子鑿進耿雲濤的心,手漸漸地收回,顫抖地握拳。
拳頭越握越緊,突然間抑起狠狠地揮向牆壁,殷紅地血順著手心沿著臂膀點點落在地板上,面上是深深地自責,那一抹痛苦的神色看進莫子堯的眼裡,卻只是嗤笑的轉開了視線。
「哥——」
依然掛在潔白牆壁上的鐵拳,讓雲菲看得心驚,正準備拿下手時,卻見他自動收回撥弄起了手機,簡單地幾句對話,是對聶海的口吻,只是音調卻比平時沉重了幾分。
「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雲菲看向莫子堯,試圖從他口裡得到答案。
眼眸漸漸地瞇起,透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轉身回到椅子上坐著,莫子堯才道:「我看到她的時候,已經這樣了。」滿目刺眼地紅,那樣的妖艷,在眼前揮之不去。
雲菲看向他,視線落在了血色浸染的衣服上,是那樣的眩目,突然地就綴泣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她臉色那麼難看,可我卻大意地只聽她一個勁地說自己沒事,都是我的錯。」無力地蹲下身子,雲菲埋頭細聲地哭泣著。
聽著她的話,耿雲濤的眸子越漸深沉,早晨那張煞白的小臉又出現了眼前,可他卻選擇了推遲。
如果早一點,早一點將她送到醫院檢察身體就不會這樣了,是他都是他,自責地心理像大石一般緊緊地壓著他,莫子堯身上的血那麼多,更可以想見,她該流了多少的血。
「她這次好了,我會把她帶走。」坐在椅上的莫子堯突然開口,嗓音輕而冷。
驚雷作響,原本自責地面色突然間轉冷,眸子狠狠地盯向莫子堯,大吼道:「我不准,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任何人都不能搶走她,任何人。
莫子堯凝向他,勾唇道:「她從來不屬於誰,如果你照顧不了她,我會取而代之。」話畢,在他沒有絲毫準備的情況下,耿雲濤就已經憤怒地衝上前揪起了他的衣服,揮手就是一拳。
「啊——」
雲菲尖叫一聲,只見哥哥像是瘋子一般揮出了拳頭,而莫子堯的嘴角邊已經滲出了血。
「我警告你,她是我老婆,你休想帶她走,休想。」
取而代之這四個字灼痛著他,而眼前的莫子堯更是他的一個威脅,一個讓他覺得自慚形穢地威脅,他是那樣的優秀,不比任何人遜色,而最主要的是他陪伴了一個六年的時光,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終於在心底承認了,他不如莫子堯,他嫉妒他。
「老婆?」莫子堯疑問地看向他,甚至連嘴角邊的血都未擦掉。
雲菲嚥了口口水說道:「我哥和嫂子已經結婚了,他們,是法定夫妻。」這個男人的每一表情,她都看在眼裡,從驚愕到一閃而過的痛,她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間,她有些羨慕歐陽惜。
這個女人是那樣的平凡,沒有顯赫的家世,甚至沒有父母,可她卻同時擁有著兩個男人的真心,一個是她愛著的男人,一個是她最親愛的哥哥,而他們兩個人都為了她在醫院裡大打出手,怎能讓她不羨慕。
癱軟地坐下,思付良久後,莫子堯堅定道:「只要她願意,我仍然可以帶她走。」
「你——」
雲菲沒想到他還是那麼堅持,在回頭看向哥哥的時候,只見他臉色越來越青,沉靜地沒有半句話,週身一股子冰冷的氣息,眼底的神色如幽深的潭水,讓她看不清思不明。
又是一片靜謐,手術的燈仍然亮著,三個人懷揣著似同非同地心情沉下了眼眸。
這一刻,還有什麼比她的生命安全來得更重要,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可這樣的等待卻是一種對身心地極大折磨,讓他們和著裡面生死徘徊的人一同感受,最極致地痛楚,最真摯的情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菲只覺得腿已經麻木到了不行,就連想站起來都覺得萬般堅難。
在所有人的祈盼中,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面上的表情極為沉重,讓她看得心驚膽顫,而自己的哥哥已經在此時緊抓了對方的手,詢問了起來。
「她怎麼樣,快告訴我。」
關心則亂,此時的他已經不復往日的冷靜,只是緊攥著醫生的手,想知道她的安危,而莫子堯也焦急地看向醫生和裡面。
「你們誰是她的家人。」醫生按例詢問,眉眼陰沉。
「我——」
「我——」
兩個同樣心切地聲音響起,讓醫生擰眉左顧右盼,而雲菲卻蹲著身子說道:「我們都是她的家人。」她已經是不可或缺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深愛著的最親密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