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兩點五十分,周天浩到了春山賓館,準備參加視察的工作。昨天夜裡,他幾乎沒有休息什麼,看著接待指南全部印製好,接著,送回到市委辦公室,在寢室裡面迷迷糊糊睡了一會,早上的八點鐘,到了丁進林的辦公室,和丁進林一道,將接待指南和文件彙編交給了馬文凱,馬文凱很滿意,說兩人辛苦了,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省長中午吃飯之後,下午視察,參加視察的時候,要精神飽滿。
到底是年輕,在辦公室迷糊了一會之後,周天浩的精神就很好了。
賓館的門口,站著大批的警察,氣氛很是肅穆,通往賓館的街道,被臨時管制了,閒雜人等是不要想著進去的,市委辦公室、市政府辦公室、信訪辦等單位的工作人員,在賓館院子裡站著,包括一些市直單位的負責人,在省長的眼裡,他們是不算什麼的。
蔡裴琳和汪帆等市委市政府領導,在休息室等候,部分的工作人員,在大廳等候,省長一行吃過中飯之後,需要休息一下的,按照時間的安排,省長一行到春山市的時間,是中午的十二點半,洗漱一下,加上吃飯的時間,一點半鍾才結束,所以,下午安排的時間,是三點鐘開始視察。
兩點五十五分,周天浩走到了一輛警車的前面,這是最前面開路的警車,是一輛越野車,外面的警察已經開始忙碌了,幾個警察拿著對講機講話,好像是在指揮車隊的順序和需要注意的事宜,裡面和外面的警察在相互通氣。大廳裡面的人也動起來了。
市公安局副局長楊盛才是一個大個子,長得威威武武的,他負責整個車隊的行程和安全,也是坐在第一輛警車裡面,看見周天浩過來了,楊盛才笑著開口說話了。
「周科長,你是代表市委監督我工作的,我有什麼沒有做好的地方,你儘管批評啊。」
「楊局長,您可不要這麼說,我是來聽您指揮的,有什麼事情,儘管安排,我一定盡力做好的。」
楊盛才哈哈大笑,沒有繼續說什麼了,他的手裡,拿著一份接待指南,這裡面安排的非常清楚,很快,他轉向了身邊的警察,明確提出來要求,周天浩聽的很清楚,這次是要求在大街上執勤的警察,和工地上負責安保的警察,全部都要打起精神來,關鍵時刻到了。
兩點五十八分,周天浩上車了,搖下玻璃窗,他看見了,院子裡的警察已經開始跑動了,不會到現場去的工作人員紛紛避讓開來,一些人已經走到了小車前面,核心的車輛,是兩台進口的麵包車,省長會坐在麵包車裡面,包括蔡裴琳和汪帆兩位領導,陪著省長坐在第一輛麵包車裡面,其餘的市委市政府領導,陪著坐在第二輛麵包車裡面。
終於,省長出來了,跟在省長身邊的人不少,周天浩看見,蔡裴琳正在給省長說著什麼,汪帆落在後面一些,和另外一個省裡來的領導說些什麼,眾人從大廳出來以後,秩序盡然,誰先誰後,都是有規矩的,出來之後,不少人上了各自的車,細心的周天浩發現,省長的手裡,赫然拿著接待指南。
電視台的記者是最為忙碌的,扛著沉重的設備,在省長一行的前面,緊張的攝像,他們要注意,不能夠擋住了路,不能夠影響到領導,只見一個人在前面攝像,後面跟著兩三人,有人背著很重的電池,有人拉著線,也是夠辛苦的。
楊盛才上車了,笑著對周天浩說出發了,話語剛落,警車拉響了警笛,慢慢開出了大門,所有要參與視察的人都上車了,兩台進口麵包車在車隊的中間,後面還有幾輛轎車,最後面同樣是一台警車。
車隊很快上了大街,周天浩看到了,大街上,每一個路口都站著交警,無關的人群和車輛被交警的手勢和紅燈制止住,老老實實的在一邊熄火等著,不少騎自行車和步行的人都朝著這邊看來,似乎想弄明白,車裡究竟是什麼人。
這樣的交通管制,只有省部級以上的領導來了之後,才會出現的。
周天浩的內心,湧起了不少的感慨,不管什麼時候,權力都是實實在在的,都是有著它自身的威嚴的,權力的實質就是讓大多數人站住成為瞻仰者,使自己暢通無阻。就好比是現在的車隊,普通百姓,不管你有什麼事情,也要等到車隊過去以後再說,這是規矩,不能違反,否則就要受到懲罰。
十五分鐘之後,車隊到了建築工地,這裡的人更多了。施工是不能耽誤的,為了這件事情,蔡裴琳還專門做出了指使,大概是劉萬勇給蔡裴琳匯報了,每一天的進度,都是固定的,為的就是元月1號能夠正式開業,耽誤了,開業典禮就要受到影響的,可能是劉萬勇的匯報很得力,所以,在有些領導提出來是不是停工半天的時候,蔡裴琳反對了,省長來視察,就是要看到施工現場,如果停工了,看什麼啊,難道省長沒有看見過建築物嗎。
身穿制服的警察圍在外面,三三兩兩的,不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固定的,周天浩知道,還有一些刑警支隊的幹警,身穿便衣,散落在建築工人裡面,所有的這一切,就是保證不能夠出現任何的問題。
家家樂商貿有限責任公司參加接待省長的,是劉萬勇、張經理、毛曉莉和寧菊,這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其實也是周天浩的意見,劉萬勇匯報是沒有問題的,張經理熟悉所有情況,寧菊大方,可以彌補毛曉莉的不足,漂亮的女孩子出現了,不管是誰,不管是多大的領導,都能夠提起精神來的。
很快,省長下車了,跟著下來的是蔡裴琳等人,所有人迅速圍成了一個鬆散的圈子,中心是省長,市政府秘書長李一帆帶著劉萬勇、張經理、毛曉莉和寧菊,出現在了省長等人的面前。遠遠的,周天浩看見劉萬勇和省長握手,開始在說著什麼,不過,隨著人群的合攏,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幾分鐘之後,隊伍進入了超市裡面,真正進來的人不多,施工期間,為了安全,一般人是不准進來的,周天浩來過多次了,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被震撼了,感覺到好空曠、地方好大。
果然,省長等一行人進來之後,立刻安靜下來了。空間確實太大了,一眼似乎看不到頭,可以想像,這樣的超市,該是多大的規模。不一會,省長的聲音傳出來,接著是眾人說話的聲音,四周出現了嗡嗡的回聲。
省長的興致很好,一直走到了七樓,七樓有不少的工人,省長走上前去,專門和工人交談,建築隊一個建築設計人員在這裡,帶著眼鏡,他專門給省長做了介紹,省長邊聽邊點頭,看神情是非常滿意,設計人員介紹完畢以後,省長還專門和他握手了。
周天浩一直都是在隊伍的最後面,這樣的時候,他也只能在最後面,能夠參加就不錯了,有些活動,總是需要一些人來湊熱鬧的,而且,能夠湊熱鬧的人,還需要有一定的身份。
省長視察的時間安排是很充裕的,周天浩很清楚,在超市的建築工地,計劃是兩個小時的時間,整個的下午,就是參觀這裡,吃飯之後,晚上是文藝演出,市文工團的早就做好了精心的準備,翌日早上,省長到兩個廠礦去看看,10點鐘的時候,召開會議,市委市政府領導匯報工作,省長要做出來具體的指示,中午吃飯之後,省長就離開了。
時間的安排還是有些緊促的。
在超市工地參觀的時間,超過了兩個小時,從一樓走到七樓,時間就不短,而且,省長和建築工人交談的時間也不短,加之劉萬勇和張經理一直都在詳細的介紹情況,蔡裴琳和汪帆等領導,在一邊做著補充,可以看出來,省長是非常滿意的,估計是問到了超市所有的情況,包括未來的規劃和經營的範圍等等,這樣大規模、功能齊全的超市,目前還沒有什麼地方出現過的,當然,省長也一直在做著相應的指示,或者是點頭,或者是對著蔡裴琳和汪帆等人說些什麼,或者是對著劉萬勇說些什麼,還對張經理、毛曉莉和寧菊等人說了一些什麼,周天浩發現,毛曉莉的轉變是很大的,已經能夠適應這樣的場合,一點都不顯得緊張了。看來,人的轉變是很快的,毛曉莉終於適應了這樣的大規模和隆重的場合。
視察結束之後,隊伍走出了超市,依舊是一個圈子,走在省長身邊的,是蔡裴琳和汪帆,其餘的市委市政府領導,陪著省直相關單位的負責人,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都在低聲說話,似乎大家都有著很多的感慨,都有很多的心得。
周天浩依舊走在最後面,冷眼看著這一切,這就是官場,這就是他今後要融入的地方,必須要適應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