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響了槍,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唐信很紳士地打開車門邀請特瑞莎與她共乘一輛轎車,畢竟這個女人才是鬱金香的頭領。
她再不情不願,形勢比人強,也不得不低頭。
幾輛轎車迅速離開現場,唐信與特瑞莎明顯拉開距離,他翹著二郎腿,嘴角含笑。
特瑞莎滿腹怨氣。
身旁這個亞洲人,是她的僱主。
但又攪黃了她到手的成果。
顯而易見居心不良。
「你是怎麼做到的?」
特瑞莎好奇不已。
即便僱主知道她的盜竊目標,她可不會把過程告訴僱主,她不相信唐信會守株待兔,萬一她要是一個月後再動手呢?難道守一個月?
唐信笑而不語。
他有時光電視,只要找到與鬱金香有關的新聞作為切入點,就能摸到這四個人的動向。
包括四人的過去。
唐信只要每天回家看看電視,就能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和短期計劃。
盜竊過程,不必要知道。
唐信只要知道時間,封鎖道路交通,靜觀其變。
之前還擔憂他們萬一能從天上逃了,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幸,唐信是杞人憂天。
見證這個過程,也不得不佩服對方。
有什麼能比盜竊者堂而皇之從大門走出更令人拍案叫絕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該稱呼你特瑞莎,還是喬伊?」
特瑞莎輕歎一聲,說:「特瑞莎。」
「好,特瑞莎。你現在一定在揣測我的目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很欣賞你們。我希望和你們建立一種關係,你們肯定不希望被束縛,不願成為權貴的工具。而我,也不希望凌駕在你們之上,因為很危險。我想成為你們的vip客戶。每年給你們每人一千萬美金,在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必須優先對待我的委託。當然,每一次委託任務,報酬另算。怎麼樣?」
唐信的話讓特瑞莎滿面狐疑。
像她這個團隊,都是自由人。缺錢了做一件大案後銷聲匿跡,各奔東西吃喝玩樂,金錢揮霍差不多了,大家再聚首謀劃下一個案子。
他們四個人,都不缺小錢。
特瑞莎偽造債券。仿造藝術品,小打小鬧絕對餓不死,就算是走在街上一公里,隨便就能摸來十幾個錢包。
克裡斯更不用提,他如果想,網絡it任務分分鐘都能有收入,關鍵是他自己不相信政府,全世界的網絡系統裡都沒有他的資料。
麥克給人開車。或自己去飆車。數年前輾轉歐美十二個城市地下大型賽車比賽,他全部奪魁,像極品飛車裡的劇情,堵車,對他而言,猶如閒庭信步。
邦頓離開軍隊後。想要招攬他的私人武裝公司和僱傭軍集團多如繁星,他就算給富豪當保鏢。也收入不菲。
幾人不缺小錢,但大錢。還真的缺。
能賺會花在四人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特瑞莎是迪拜的常客,一個月花掉數百萬美金很誇張嗎?查一查迪拜七星級,八星級酒店的消費水平,就知道這即便是億萬富豪去度假,也要敲一敲計算器才行。
克裡斯嚮往隱士,都說狡兔三窟,他就和鼴鼠一樣,在世界各地挖坑挖洞,給自己打造小基地,即便有時露了餡闖了禍,也能迅速奔赴下一個安全所。
麥克精通各種交通工具,也是一個收藏家,遊艇轎車不算稀奇,私人飛機和潛艇,那就令人聞之色變。
邦頓的大頭開銷是在旅遊,或者說去世界各地探險本身就需要昂貴的成本,這位腎上腺素成癮者,可不是醉生夢死,而是真正遊歷在死亡邊緣尋求窒息般的快感。
「行。那先給四千萬美金吧。」
特瑞莎嫵媚一笑,很大方地答應下來。
唐信扭過頭來望著她,淡淡道:「特瑞莎,之前的事情,如果你需要我道歉,我可以道歉。五百萬美金的訂金,也是作為補償。可你要是把我當傻子,認為你們拿了錢遠走高飛銷聲匿跡,自鳴得意耍了我一回,那,千萬別後悔。喬伊。」
特瑞莎悚然一驚。
喬伊?
對方如果可以查到她不為人知的過去,會有多大能量?
收起愚弄他的想法,特瑞莎眉毛一挑,輕聲道:「好,你的要求我答應,但是,你上門委託我們的任務,我有拒絕的權力。」
「當然,我是一個商人,一切從利益出發。」
「那現在可以放我們走了嗎?」
特瑞莎從不習慣受制於人。
唐信反而詫異地問道:「每人一千萬美金,不要了?」
三天後,倫敦蘇富比拍賣場。
歐債危機背景下,歐洲各國的資本家普遍節衣縮食,有的行業蕭條,有的開源節流,也有大量退出市場的資本。
不少富豪周轉資金,把收藏品拿來折現。
賣房子,賣車,賣油輪,賣私人飛機,賣股份等等耳熟能詳。
當然也有賣收藏藝術品的。
大約兩百七十年前,拍賣作為一種行業在倫敦誕生,蘇富比已經成為了一個圖騰,符號,歷史,文化等等的濃縮。
面對眾多歐洲富豪,唐信西裝革履只是不起眼的一員。
相反身穿修身紅色禮服的特瑞莎驚艷全場,挽著唐信的胳膊入場後贏得不少回頭率。
坐在拍賣場中,唐信沒有一次舉牌,特瑞莎與他並肩而坐,亦不發一言。
直到一副被收藏家拿來拍賣的莫奈油畫壓軸登場後,會場波瀾驟起。
價格在頻頻舉牌中不斷走高,直到八百萬以後,才間隔許久才有人抬價。
最終這幅油畫定格在了一千三百八十萬的價格上,唐信還是沒有出手。
成功競得這幅油畫的人,坐在會場另一邊,在起身離去時,唐信看了那人一眼,對方也朝唐信投來心照不宣的目光。
競拍成功之人,是道森。
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在猜測他代理誰來競價,卻沒有人知道,他的老闆就在現場。
取得了價值一千三百多萬美金的油畫後。道森坐上中型麵包車剛過兩個街區,被一輛suv攔路,上面衝下來兩個頭戴黑帽的匪徒,搶走了油畫。
幸好。沒有人員傷亡。
車停在路邊,道森氣急敗壞地與警方交涉。
他剛剛,損失了千萬歐元!
倫敦的警察很無奈。
這幅油畫剛剛交易完,還未投保。
交通監控也找不到那輛suv的去向。
倫敦,轟動了!
不管是金錢。還是藝術價值。
一副名作的遺失,足以萬眾矚目!
在新年到來之前,這成了倫敦乃至歐洲茶餘飯後最好的話題。
又過了幾天,唐信來到倫敦一間酒店的總統套房中。
為他開門的是麥克,黑人兄弟還是不苟言笑,走到臥室中,唐信看著放在牆邊的油畫,那是一幅田園日出的景象。
特瑞莎端著一杯紅酒。優雅地坐在床邊。笑意吟吟道:「我現在就看看你如何偽造莫奈的作品。」
唐信無視掉她戲謔的神情,從隨身的手提箱中拿出四幅畫,乍一看去,與牆邊那副田園日出的畫一模一樣。
一樣嗎?
本來是一樣的。
因為都是唐信複製的。
不同的是,這四幅畫在細節之處,唐信加了兩筆。若不拿放大鏡看,也瞧不出差別。
每一個大師級的人物。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中添加屬於自己的元素,這是一種象徵或標籤。或者,就是藝術家的名片。
唐信縱然不是大師,但他不能讓四幅理論上也是真品的莫奈作品流傳在世上。
所以,他要把真的變成假的。
在色彩交匯處,他隱隱地添加了兩個字母:xt。
按照英文習慣,名在前,姓在後。
當這四幅畫拿出來後,克裡斯邦頓加上麥克無動於衷,他們不懂藝術,真品和印刷品擺眼前,不仔細看也沒多大感覺。
可特瑞莎就不同了,那一副瞪眼錯愕的樣子,簡直讓唐信想要仰天大笑。
「這,這簡直是真的!」
特瑞莎如獲至寶,不在於畫本身的價值,而是明知是假的,卻挑不出瑕疵,紙質,顏料,歲月變遷的痕跡等等,完全挑不出毛病,即便是專業鑒定大師,恐怕也難以定論這四幅畫的真偽。
當然,加上地上那副,就是五個一模一樣的畫,任誰都知道其中有假有真,或許,全都是假的。
「這是誰偽造的?我要見一面。」
特瑞莎眼眸放光,盯著畫一眼不眨。
唐信靠著牆拿起真品,已經裝框,他聳肩笑道:「你已經見過了。」
「不可能是你。你現在能說出來莫奈十個作品名字,我才可能有一絲相信。」
特瑞莎頭也不回,即刻拆穿了唐信的謊言。
要辨別真品,所需浸淫行業時日不短,造假更是要千錘百煉,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能犯,造假師,本身功底已經登峰造極。
唐信輕笑道:「那就保留一些神秘感吧,好了,四幅畫,每幅一千萬美金,你們處理,有需要的時候我會聯繫你們,再見。」
唐信帶著真品瀟灑離去。
回到家中,唐信把畫框掛在臥室大床正對的牆上,倒了一杯柏圖斯,靜靜地坐在大床上慢慢欣賞。
田園日出,抽像愜意。
與此同時,甚囂塵上的名畫被搶事件背後,黑市上求購的信息不絕於耳。
鬱金香以每幅畫一千萬美金的價格同時賣給四個買家。
來自的地方各不相同。
歐洲,中東,北美,澳洲。
既然是黑市所購,買家自然不會聲張,也許再面世,就是幾十年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