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可是大散關告急?」看到馬超如此表現,一旁的馬岱忍不住問道。
「不是大散關告急,而是另外的一件事!」馬超搖搖頭道,就在這時張飛已經是驚呼出聲:「曹操親自攻打大散關?」
「什麼?」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個震撼的消息給震暈了,曹操的厲害,在座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領教過的。麾下驍勇善戰的將士,足智多謀的謀士,還有那你想都想不到的詭譎。張飛被曹操從徐州一路打到益州,固然是敗多勝少。馬超和曹操兩次上規模的大戰,也都是大敗而歸。因此聽聞曹操現在居然是親自領兵至大散關,幾乎帳內的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
這個時候唯一一個能夠保持正常的,也就是從來沒有和曹操打過交道的法正了。看了軍情之後,法正稍一沉吟這才開口道:「此事只怕是有些蹊蹺,據楊將軍所說,他們在大散關,只是居高臨下看到了曹操的旗號,卻並未看到曹操本人。」
「孝直,你的意思是,曹操是在虛張聲勢?」張飛和法正認識也有了一陣子了,對他說話的習慣頗為瞭解,基本上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很有可能,如今曹操剛剛僭越稱魏公,朝中局勢並不穩定,怎會輕離許昌去國千里,來這關隴之地呢?不過,」說到這裡法正話鋒又是一轉,「曹操此人詭計多端,做事素來不可以常理度之,因此還需小心從事!」
「那依孝直之見,該當如何呢?」看法正這麼說,張飛知道他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了。果然法正開口道:「夫戰欲勝,無非依靠天時、地利、人和,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馬將軍父子兩代就在西涼,深得人心,因此這人和,自然是遠勝嗜血好殺的曹操和背主投敵的閻行小人。其他天時、地利。與之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只要善加利用,自然必勝無疑。如今我軍加上馬將軍的人馬,總兵力已經不遜於夏侯淵和閻行。因此我的意思。我們步步為營,穩健進軍,不給夏侯淵和閻行以可趁之機。只要戰事不利,相信閻行的叛軍肯定要先垮。一旦閻行垮了。夏侯淵在西涼獨木難支,自然也就成不了氣候了。」
法正看出馬超有些意志消沉,因此就有意無意之間給他鼓勁。馬超也不是那種容易被打垮的人,聞言頓時慨然道:「孝直所言甚是,我們這就聯兵一處。和夏侯淵這老兒決一勝負!」
大散關前,空氣裡瀰漫著刺鼻的血腥氣息,和有一股股焦糊的肉味。隘口上下的屍體已經是堆積成山,放眼望去,堅石砌成的隘口,已經染成了一片暗紅血色,幾將整個山隘渲染成人間地獄一般。已經有些破裂的大旗仍然在凜冽的西風中迎風飛舞,發出巨大的「啪啪」聲。
關城上。楊阜口乾舌燥。渾身血糊糊地,自己的血別人的血都分不清了,疲憊已極的他就這麼毫無形象倚著城牆就坐在地上。
「義山,咱們已經傷亡了一千四百人了。再打下去,這5000人恐怕遲早全得扔在這裡!」就在這時姜敘走來,並肩坐在楊阜身旁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楊阜苦笑道。隨即卻是轉頭向姜敘問道:「你我兄弟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姜敘的母親就是楊阜的姑媽。二人乃是表兄弟。
「事已至此,後悔也來不及了!」姜敘苦笑道。「但願馬將軍早點來救我們吧!」
「馬將軍自己也沒多少兵馬了!」楊阜搖搖頭道,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牛角號聲激盪在天際之間,雄渾而悠長。楊阜和姜敘聞聲不禁面面相覷,半晌還是後者開口道:「好像是從南面傳來的!」
「正是,看看去!」楊阜也是爬起來,二人一起急步來到大散關的後方,入眼處但見塵土飛揚,看這架勢,來人至少得有萬人上下。而且這支行軍速度很快的軍隊,卻能保持著相當整齊的隊列。二人不禁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馬超的麾下,絕對沒有這樣精銳的軍隊。
「右將軍張,左將軍黃!」楊阜見到旗號之後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了也不知是喜是憂的複雜表情。張飛來得很快,不多時就已經上了關城。在馬超的指引下簡單地和楊阜以及姜敘打過招呼之後,張飛看到了城下曹軍的霹靂車,就迫不及待地讓隨行士卒將投石機拿出來,準備和曹軍對轟。
陳倉古道雖然險峻,但是主要是靠北面的那一段比較險峻,張飛他們走的那段相對平坦的多,因此投石機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張飛這次也還是帶了數十台。大散關上甚是寬敞,50台霹靂車依靠工事和山勢一字排開,接著在馬超艷羨的目光中,50塊大石沖天飛起,以不可阻擋的威勢,朝曹軍霹靂車陣地狠狠地砸了下去,差不多在曹軍霹靂車陣前20步的地方才停了下來。有幾名負責護衛的盾兵甚至被滾石砸斷了腿。這一重量級的還擊很明顯地驚動了曹軍,曹軍的霹靂車手甚至停下了攻擊。
萬沒料到關上一隻縮頭挨打的敵軍居然裝備了投石機,正在攻城的曹軍很快就醒悟了過來,明顯加快了速度還擊。但是劉備軍真正的還擊現在才開始,校對了方位和射程之後,又是50塊大石沖天飛起,在天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拋物線之後,以不可阻擋的威勢,朝著曹軍霹靂車陣地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石尚在空中,曹軍士兵已發覺不對。這一次的射程,至少比前一次遠上無事步開外。霹靂車手們幾乎沒有任何防備手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石臨頭。百餘斤的石塊居高臨下扔下來,想想就叫人頭皮發麻。投石車的轟砸,跟一般的搏殺不一樣,射程可以決定一切。劉備軍的投石機乃是經由馬謖改進過的,原本射程就超過敵軍,現在又是地處在高處,這一下換成曹軍只能挨打不能還手了。
不少盾牌當場被砸裂、砸破,石頭隨後順勢砸在人身,將十數名士兵立時壓成肉餅。餘勢未消的石頭繼續前滾,又軋傷了不少人。還有一架霹靂車甚至被撞得散架。攻城的曹軍眼看不對路,連忙手忙腳亂地退了下去。
在得知敵軍居然也有投石機之後,夏侯淵著實吃了一驚。一旁的閻行聞言更是詫異地道:「馬超怎麼會有霹靂車,我認識他多年,知道他絕對沒有的!」
聽了閻行這話,夏侯淵臉上也露出一絲鄙夷之色。閻行身為韓遂的女婿。居然殺了岳父全家投降。雖然他投降的是曹操,但是這並不妨礙夏侯淵對閻行的人品極其鄙視。只不過自己身為主將,有些話只能放在肚子裡了。
「馬超自然沒有霹靂車,我看多半是劉備的援軍到了。」夏侯淵身旁,一名相貌儒雅的文士沉聲道。正是御史中丞劉曄。夏侯淵精擅用兵,但是性情偏於急躁,因此曹操此番特地派劉曄來為夏侯淵參謀軍務。
「劉備?」夏侯淵聞言瞳孔一縮,語氣裡面不其然有些詫異。
「正是,去年張飛攻佔新野,用的就是威力驚人的霹靂車,否則的話,以滿伯寧之能。新野豈會輕易失守?」劉曄說到這裡。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從滿寵和樂進被俘之後,曹操幾個月內數次派使者去漢中面見劉備,希望能夠換回他們二人。但是對於劉備讓出南陽的要求,曹操一直是不肯讓步,事情就這麼僵住了。
看了看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夏侯淵,劉曄斟酌了一下言辭。這才開口道:「夏侯將軍,如今劉備援軍既然已經到了。那麼我們還是不要在此戀戰,按照丞相先前的計劃。全軍撤往街亭吧!」
聽了劉曄的話,夏侯淵眉頭緊皺,低頭思索了半晌之後,這才抬起頭來決然地道:「未經一戰便即撤退,豈是我夏侯淵所為?再者張飛也不是傻瓜,萬一我軍撤得蹊蹺,他未必就會上當。依我之見,我們還是要和他戰上一場,無論此戰是勝是負,也都是勢在必行!」
劉曄雖然自負智計,此刻稍一思索,卻不得不承認,夏侯淵的意見其實更加合理。那是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宿將所特有的眼光,他對戰事的把握,絕對比自己要來的準確。不過作為謀士,劉曄還是要盡一下自己的職責,當下出言提醒道:「話雖如此,但是張飛和馬超都是當世猛將,如今他們合併一處,還需小心對付。萬一再有智謀之士為之輔佐,那就更不好對付了!」他此刻還不知道,除了張飛和馬超之外,還有一個老而彌堅的黃忠。
「那是自然!」夏侯淵沉聲道,說完這話的時候,夏侯淵深邃的眼光卻是看向了遠處,嘴裡低聲喃喃自語道:「算起來,西南的事情差不多也是時候了!」
不說大散關前關後兩強對峙,此刻的南鄭,氣氛卻也是有些凝重。「前日曹真率領一部軍馬進入宛城駐防,算上這一部人馬,如今曹操在南陽集中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五萬之多。關將軍這幾日來和曹軍小戰數場,雙方損失都不是很大;此外大公子和幼常的軍馬已經殺至陳倉城,正在和陳倉守軍對峙;前日曹軍還有一部精騎兵壓新野,趙子龍將軍率龍騎軍與之激戰,雖然將之擊退,但是敵軍也未曾撤回許昌,而是暫時駐紮在汝南。」
聽完龐統的介紹之後,大廳中迅速響起一陣細微的議論聲。能夠參加這樣的議事的官吏,基本上都是劉備集團的高層,雖然這些天對戰場上的態勢進展略有耳聞,但是由於職責所限,所知並不詳細,有些信息也不免失真。當聽到龐統這番綜合戰報後,都是不免有些感到震驚。曹、劉雙方雖然還未展開真正意義上的大決戰,但此次的軍事對抗也可以說是全方位的了。這場戰事涉及雍、涼、荊、益、豫五個州,動用的兵力也超過了十萬人。不過由於戰線漫長,兩軍並沒有在某一點上集結過多兵力,因此少了一點大決戰的味道在內。
「主公,成都六百里急報!」就在劉備準備詢問的時候,一名士卒突然走進來匆匆地道。劉備接過信函一看,一向沉穩的他臉色也不禁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