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秋日的午後,太陽依舊火辣辣的。
四十多歲的趙慈,高大魁梧,身上的盔甲上沾滿血污,手握一把大刀,昂首挺胸,屹立東門城頭,瞭望城內煙霧繚繞,喊殺聲逐漸遠去,周圍一百多名高大的親衛,標準的漢軍制式,臉上沾滿血跡,一臉興奮,手執鐵刀和盾牌,警惕的注視周圍。
趙慈與黃巾賊首馬元義有師生之宜,一身本事皆傳承於此,也是太平道的忠實信徒。張角起事後,本想在江夏響應,但老父親堅決反對,考慮父母年事已高,不忍背上不孝之名,不得已推辭。
秦頡去南陽當太守後,他接任江夏都尉一職,由於職權的擴大,便公然的在邾山之中積聚錢財,囤積糧草,招兵買馬,同時收容南陽黃巾殘兵近萬人,訓練兵馬,開荒屯田,三年來一直平安無事。
也讓暗集了三萬多的步卒,雖然張角死了,但是趙慈一向都相信黃天已死,蒼天當立,這大漢天下遲早要亂的,而囤積實力,便是重中之中,。
一直運氣都很不錯的趙慈,年初的時候,老父、老母接連病逝,趙慈悲痛欲絕,而他的運氣也隨著父母的逝去而衰退。
九月下,江夏太守曾明與幾個好友進邾山打獵,一個僕從無意中發現了大批頭戴黃巾可疑人士,急忙趕回郡城,找來了都尉趙慈,欲派兵進剿,增加功績。
趙慈看暗藏黃巾一事已暴露,心中一狠,表面上領命回營,另一邊派人通知邾山人馬動手。
結果很顯然,兵不血刃的佔領了江夏郡,郡兵們見太守已死,都尉反叛,也皆跟著反叛,要說趙慈也有一番手段,秦頡去職後,兩年時間就收服了郡兵們為他命是從,舉起了黃巾大旗,替天行道,創太平盛世。
趙慈自任太平道新大渠帥,發出號召,不少各地的黃巾遺部,前往投靠,麾下兵馬一下暴增六萬人。
江夏郡內,鄂縣、西陵縣紛紛落陷。
江夏動亂,一時間倒也只能為禍鄉里,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動盪,消息傳至雒陽後,靈帝與太尉張溫等眾大臣不過略作商議後,令南陽太守秦頡出兵平亂。
此刻幽州鮮卑、并州匈奴都有動亂,大漢主力還是放在了邊疆之上。
宛城太守府中,剛剛送走傳旨小黃門的秦頡在上面來回踱步,滿面都是不敢置信之色。
「豎子,想你趙慈當日不過一個小卒而已,是秦某一步步將你提拔上來。兩年前,若不是我的推薦,真當這江夏都尉的職銜,真能落到你頭上嗎?哼!」
「不想竟隱藏如此之深,黃巾賊……秦某瞎了眼了,錯看了這賊子,誓殺汝!」
冰冷的語聲從口中蹦出,滿是冷峻之氣。
半響,停住腳步,扭頭看著伏在地上的親兵,顯然被自己的怒火嚇到了,平復了心情說道:「去把管校尉和孫校尉還有周校尉三位給我叫來。」
管亥、孫夏、周倉自離開朱魁後,一直在秦頡麾下任做校尉,由於本身能力出眾,加上秦頡本事武將身份任職太守,一直都十分重視武事多餘民政,三人深得信賴。
「見過太守。」管亥與孫夏得到傳喚後,立馬趕來,同時大眼瞪著小眼,還是相互不滿,卻也不再向早年那麼嚴重,畢竟黃巾滅了,他們算是來自同一地方,共有幾分唏噓感。
最後周倉到了後,秦頡便將靈帝的旨意說出,其實他們早就知道江夏出現叛亂了,只是沒有中央令旨,人家又沒打到你南陽來,你這麼突然出兵,是越制。
見有戰打,管亥自然雀躍異常,絲毫不把趙慈的人放在眼裡,不如周倉與孫夏穩妥,建言秦頡謹慎穩妥些。
可惜秦頡早被趙慈的反叛沖昏了頭腦,決定迅速平亂,殺入江夏城,取趙慈人頭洩憤。
「三位將軍,就這麼定,都回去調齊兵馬步騎三萬,同時邀請荊襄郡縣一同出兵,先下漢陽,為橋頭堡,再取江夏。」
此時已是十月末旬,襄江一帶已經開始刮起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微微生疼。
秦頡大軍一路長驅直入,江夏的前線賊軍根本就難不住來勢洶洶的官兵,趙慈得知領軍者乃他老上司秦頡後,所幸便把各縣兵馬紛紛撤回江夏,固守一城。
漢陽縣,官道上,滿臉沉重之色,原本是江南水岸,天堂一般的存在,此時出現在他們眼中的卻是戈壁猶存的村落,道路兩旁的稻田之中,青苗不再,忙碌的農夫不再,滿臉笑容沿著田埂送茶的村婦不再,本因在田間與黃狗玩耍的稚童不再,有的只是屍體,到處都是屍體,不作片屢的屍體。有大人的,也有老人小孩的,最多的,是老人,婦女與小孩!
「作孽啊!吾任江夏郡都尉十二年,原本襄江水米之鄉,何其繁榮,不想卻因這趙慈這豎子,弄成殘痕片瓦。」
「加速行軍,入夜之前一定要拿下漢陽,直下江夏。」
漢陽縣早無叛軍駐守,平叛大軍順利入住。
當夜,秦頡心煩氣躁,漢陽縣兵不血刃拿下,之前的縣城也是如此,很容易就猜到趙慈的意圖,現在江夏城中定然雲集了大量叛軍,只是過半乃是縣兵裹挾而成,這些縣兵曾經都在我麾下效力,應該不敢對我動手。真正忠於他的,不過兩萬餘的黃巾餘孽。
想了想兵貴神速,決定五更天就出兵,留了一萬兵馬讓孫夏留守。
度假過河,迅速來帶江夏城下,已經旭日初升了。
「城上弟兄們!秦將軍回來了,你們還不放下武器,將軍會念爾等舊情,赦免作亂之罪,難道真要跟趙慈賊子與城共亡乎?」一名麾下老兵城前喊道。
果然許許多多的郡兵們,見到秦頡後,躊躇起來,開始私語起來,這讓秦頡不由有些欣慰。
城樓中間的趙慈臉色一黑,早已怒火沖天,心知自己失算了,秦頡在江夏的威望竟如此高,自己任都尉兩年一直都在致力派出上任都尉的影響,雖然收效不錯,卻還斷不了根。
這批人軍心已亂,暫時還不會反他,若秦頡攻城,己方在受挫的話,那就難說了,當務之急是要搶佔士氣,自己比對方更能領兵,更英勇,比他強,士卒自然會崇拜強者。
「秦頡,休要花言巧語惑我軍心,朝廷昏暈無道,要投降也是你投降。」趙慈高舉大刀仰天喊道:「黃天已死,蒼天當立。」
要說是這八個字,還真有莫名的魔力,張角喊出肯讓士兵無畏利器,無畏疼痛。而趙慈喊出同樣有安定士氣之功效。
趙慈說話了,秦頡拍馬上前,罵道:「豎子,竟然還在妖言惑眾,秦某真恨當初不一刀剮了你,竟還推薦你做這江夏都尉。」
「秦頡,這是你的昏庸,也就是朝廷的昏庸,可見大賢良師說的對,我就是要靠雙手去建立完美的太平盛世。」
趙慈帶著些許癲狂之色說著:「大賢良師,你賜我神力,秦頡,你可敢與我一戰?」
「豎子,竟也敢向我挑戰,你都忘了你的武功是誰所授,有種就開門出來。」秦頡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大人,何必你親自上場,我替你拿下他的頭顱。」管亥拍馬上前爭先道。
秦頡攔下說道:「趙慈叛亂,我有失察之責,他竟是太平妖道狂信之徒,這麼多年來都沒發覺,甚至讓他總領江夏守備之事,才有今日之亂,我要親手殺他,補我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