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江東境內怎麼會有黃巾出沒,還特地潛入我吳郡朱家,逞兇殺人?」
盛憲聞得闖入的郡卒那慌慌張張的喊叫聲,臉上頓然閃過驚色,也對,哪怕張角已經被滅,但黃巾賊還是很令這些太守縣令聽其名,而聞風喪膽。不過那許貢可比盛憲鎮定多了,他僅僅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正要喝問,具體情況。
不過兩人的動作都沒朱魁快,一切太過特意了,朱魁這一番搶先兩個主人的追問,盛憲自是以為朱魁乃是作為一個平定黃巾的將軍,乍聞黃巾賊的正常反應,而許貢耳裡,略作一想,頓時明白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朱魁等這郡卒的稟報,等了很久了。
一切都是他要對吳郡朱氏動手了,一切都是有計劃的,難怪他會拜訪郡守府,難怪會在酒宴上東拉西扯的,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這個郡卒可能已經接到舉報很久了,不過因為太守大人下令無十萬火急之事,不可打擾。
看來至少有四次發回的警報,這才能守門郡卒覺得是十萬火急,不得不闖堂來稟。
沒有自己這個吳郡都尉和太守兩人中的一個,郡裡守備是無法派發大兵,而少量巡查的郡卒又懼於黃巾賊的凶名,哪敢真真去探查什麼。
許貢略有深意的看了朱魁一眼,後者若有所覺,卻不做任何表示,許貢平復了下心思,便對那稟報的郡卒詢問起來:「到底什麼情況,你好好說說。」
「是……是的,大人!」見許貢發火,那名郡卒強行平復了下呼吸,說道:「回大人的話,一連有數名百姓前來舉報,那街坊上的朱家大宅,突然有喊殺聲傳出,更有濃濃的瀰漫在週遭的大街小巷,後便有幾個弟兄跑去查看,誰知道那朱府大門稀拉拉的開著,這一進去沒多遠,就見朱府裡,多名頭綁黃巾的武士,持利器在追殺著那朱家的護衛們,看著一個個護衛到了下去……」
「由於敵眾我寡,怕被那黃巾賊發現,那幾個弟兄悄悄的退了回來,現在朱府什麼情況,尚不清楚……」
聽到此處,許貢當即一變臉,這幾個手下真讓他丟臉,些許疑似黃巾強人就嚇成這樣,讓他在外人面前大失顏面,不由再次喝問:「如此大事,為何遲遲來報。」
「因為……」那郡兵畏畏答不上來,心思難道說看你們幾個大人在內堂飲宴,怕打擾你們興致。
這時,朱魁出來為他解圍的說道:「許都尉、太守大人,時間緊迫,就先別追究下屬們的責任,讓懷明跟許都尉走上一趟,看看到底是何方的黃巾強人膽敢如此放肆在江東作案,並且還選上了我朱家。」
朱魁對著盛憲和許貢分別拱手,身子微微朝前走了兩步,神色急切,一副極為擔憂自家朱氏安全的模樣。
「好好好!那就麻煩懷明與許都尉一起去看看你,到底什麼回事?」聽到朱魁的請命,盛憲大喜,問也沒問許貢的意見就同意下來。
也不怪他,東漢沒有退休的說法,一般官員都是上任到死為止,盛憲意見六十多歲了,雖然守了幾十年的太守的位置,養了一身精明的為官之道,但也難免歲月的撈取,如今一遇到事情,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要保住現在的安樂狀,別年老淒涼就好。
正史上,盛憲就是在194年病倒的,隨後同年沒多久,他人跟著就病死了。如今算起來,已經沒幾年好活了。
一得到盛憲的同意,朱魁便不顧許貢的反對,拉著他便走,後者怎及朱魁力大,一下沒掙脫,就被帶了出去。
許貢在郡守府裡點了五百的士兵就出發了,腦中思考著,所謂疑似黃巾賊,用的既然是偷偷潛入城的方法,不管到底目的在何,人數總不過一兩百人,這已經是極限。
兩人並排走著,許貢一直都懷疑,下屬報來的疑似黃巾賊人竟然能大廳廣眾的襲擊城中四大姓之一的朱家,吳郡朱氏可不是泥捏的,這一切必然有人支持。
走著走著,許貢偷偷的看了看朱魁的臉色,想從他臉上瞧出點什麼。
彷彿注意到許貢的目光,朱魁一改郡守府裡那時的憂心之色,微微一笑,突然開口說道:「在穎川的時候,就聽文台兄說起一事,他當初向你求借郡守府庫兵甲,武裝他那一千江東兒郎,被都尉你拒絕,文台兄一直耿耿於懷。」
「今日一看,都尉麾下的郡兵,甲衣刀兵齊全,很是精銳啊!」
許貢聽得這麼一聲,突然停了腳步,整只隊伍頓了頓,有些不解的問道:「懷明此話何意?」
朱魁搖頭輕笑著,彷彿在回想中,隨即答道:「沒什麼,早前曾在穎川有聽及孫文台兄,時常捶胸引恨,說自己吳郡老家,一點都不支持他北上抗擊黃巾報國,讓他帶領的一千二郎,一套甲衣都不得全。」
許貢眼睛一下瞪的老大,黃巾起義後,孫堅的確找來尋他,借一千甲衣,欲裝備他招募來的勇士,可惜他許貢想訛詐些錢財,孫堅付不起,故而兩人憤憤而離。
孫堅早期曾在吳郡做過一段時間的軍司馬,許貢也見過孫堅少年時期就參與會稽許生的平叛之戰,對孫堅的性格,武功,一定的瞭解,是個有恩報恩,有怨報怨之人。
黃巾一戰,湧現了多少英雄豪傑,而江東就屬面前的這個朱魁和那孫堅,兩人都得封將軍,一個威虜,一個破虜。
「多謝懷明相告!」許貢躬身謝了一禮,朱魁的話,他聽出了一絲,不過賣自己一個人情,結個善緣,告訴自己孫堅還惦記跟你那點齷齪,你自個記住了,放在點心上,比如哪天他回鄉祭祖等等之類的時候,防備下孫堅,別到時候吃虧都不知道,誰下的絆子。
這只是一小段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朱魁便吆喝著郡兵們開始上路。這會許貢走路卻微微的差了半步與後,臉上帶著苦笑。人情雖小卻是個善緣,他不領,便是得罪朱魁,他已經得罪了孫堅,再得罪面前這位,江東今後最有可能風光的兩個希望。
在東漢,誰敢說自己可以一直無憂無慮的當官下去,多個朋友,多個善緣總是有好處的,他是徹底想明白了,什麼黃巾強人襲殺朱府,都是面前搞出來的,對方看出自己瞧了些蹊蹺出來,便隱晦的點了點,想借此給自己做個朋友。
心裡權衡了一下,那吳郡朱氏,末日黃花,沒什麼價值了,哪能及得上此刻勢頭正勁的揚子候朱魁,自古只有結交權貴,沒有結交末日貴族的道理。,有了決定,許貢也就鬆了氣,氣定神閒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