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中,人人都以為靈帝最信任是十常侍中的張讓,平日稱其『讓父』,卻不知最值靈帝信任的是宦官蹇碩。
據《後漢書》記載,中平五年,蹇碩為上軍校尉,靈帝以蹇碩壯健而有武略,對其特別信任,並以其為元帥,以監督司隸校尉以下。
中平六年,靈帝在病重時將劉協托給蹇碩,這叫托孤重臣,滿朝文武就其一人。
「我雖有些諂媚陛下之言,但吾之心從未要做任何不利大漢之事。」
「官宦之所以能夠得勢,乃他們瞭解陛下,君王垂拱天下,君臣如果不能相知,和談興盛王朝,我之所為只為陛下信任,屆時才有機會向陛下解釋國之弊端,你大大咧咧上前指證宦官亂政,又或者言陛下留戀**,圖惹陛下反感也!」
「若此,這等士人雖然一生清名,但與朝政,與大漢有何益處,望先生能體會吾之心。」
看戲志才所有所思的樣子,朱魁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魁之為人,先生難道還是不知。」
「走吧,回去吧,我等今後或許就住在雒陽了,今天想陛下討錢,便是此故。」
一連幾日,居無要事,尚書檯的工作並不繁重,一般便是整理各地文書,尚未完全替代了三公九卿的工作,午後除去要值班者,早早就可離開。當然皇帝有召見的話,需隨時候命。
自朱魁入京以來,一直還未好好逛過這千年古都。
吆喝著戲志才,大小虎,廖化帶著淑淑兒,領一館驛吏卒為嚮導,上得街去。
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的富商,權貴,不停穿梭在各個裡坊之間的商販,數之不盡的吃食,小玩藝,惹得淑淑兒東摸西瞧,興奮不已。
城西,廣陽門附近,一排排的府宅,多數佔地一畝以上。
朱魁一行人從一府宅內出來,一旁還跟著一四十餘歲的男子,正在彎腰介紹著。
這名男子乃太尉府黃閣主簿手下一副官,對城中府宅一清二楚。
「大人,這宅子本是衛尉裡一長官的,後來年老致休了,前段時間就病死了,有兒子游手好閒,又好賭,這不輸了錢,這才賣掉,本值三百兩白銀,現在只要一百七十八兩。」
「緊挨這府宅也有二畝大小,前主人也是官員,只是得罪朝中大臣,罷了官,所以要賣了宅子,回家鄉,卻是貴了些要五百十兩。」
「這斜過去一些,還有一宅子,卻是小的多,不到一畝地,也便宜些,五十六兩白銀。」
「西城一帶就這三座宅子可以符合大人的要求了。」這名副官一一介紹著。
十金,其實靈帝賞賜已經很高了,夠尋常人家兩輩子的生活了,戲志才是幸運的,靈帝在興頭上,賞了朱魁,也賞了他,這是他第一次擁有這麼多錢。
「將軍,志才孤家一人在京,妻兒皆鄉下,如何住的了那麼大的房子?」戲志才比了比三座府宅的大小說著。
戲志才年歲還在朱魁之上,早年就在家鄉成了家,聽其說有一子,只是他心懷大業,不願守著妻兒過日子。
「那先生,便將家中之人一一接到雒陽來好了。」朱魁無所謂的說著。
「大人你們是要哪兩座,下官好幫大人安排一番。」副官望著兩人詢問道。
「那就……」朱魁偶一轉身,伸手正想指出,忽然看見距離自己三十米開外有四個少年郎朝死命奔跑,一身髒兮兮,破舊的袍子。左穿右插,連翻帶跳,越過街上行人車輛,攤檔什物。
「兔崽子,你們幾個快給我站住!」
後邊幾個麻衣壯漢從巷尾處衝了出來,指著幾個少年窮追不捨。
兩班人從面前飛馳而過,突然前方的兩個少年,由於跑的太急絆了下腳,倒在地上,前邊兩個倒也義氣,回身拉起,並不放棄。
卻是這一會的耽擱,後邊壯漢已經飛身上來,將少年們團團圍住,少年們見跑不掉只好做好搏鬥準備。
「看你們往哪跑?」壯漢們凶狠地瞪著少年,齊齊吐了口口水,一齊手腳並用的圍毆。
定睛一看,幾個少年原來枯瘦如柴,才略反擊幾下,就被打倒在地,抱頭死守。
朱魁等人眉頭一皺,淑淑兒出聲說道:「朱哥哥,他們好可憐,救救他們吧。」
「嗯。」點了點頭,對廖化和大小虎示意了眼色。
三人會意,幾步上前,喊了聲:「住手。」
可惜,對方絲毫不理,還呼喝著:「少管閒事!」
三人冷哼一聲,衝下場去,不消幾下,便將幾名大漢料翻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天子腳下,爾等當街鬥毆,可還有王法。」朱魁與戲志才連襟上前喝問道。
大漢們見面前之人個個衣著光鮮,顯然是富貴之人,不是自己這粗鄙下人可比,其中一人畏畏說道:「稟兩位大人,小的是合生堂的掌櫃,這四個少年在店裡偷東西。」
看著少年們一副乞丐的打扮,知道大漢並沒有騙他,但既然決定救下,自然就此撒手,從懷裡取些散錢,丟了過去。
「錢拿去,快走吧。」
幾名大漢見朱魁付了錢,還富餘了些,連忙哈聲的道著:「小的這就離開!這就離開!」
大漢走後,幾名勉力的撐起身子,也跟著謝著:「多謝幾位大人,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朱魁略作客氣,就問一旁的副官道:「怎麼了,雒陽城裡,竟也有乞丐?」
副官歎了口氣答道:「回大人的話,太平道作亂,整個京畿道都是流民,漸漸就演變成了乞丐,朝廷怎麼驅逐都無用。」
黃巾之亂打起之後,一些不願投身太平道的百姓,為了躲避戰火紛紛逃離的家鄉,京城雒陽成了他們的首選,百姓的想法很簡單,天子腳下,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靈帝早早下旨,關閉各處入雒的關隘,因而流民們無法轉而投向江南等地。
但是關是死,人是活的,整座中原大動盪,數不清的流民,自有他的辦法,偷偷潛入京師避難。
「你們都是哪裡人氏?」朱魁對著四個少年問道。
「我是穎川人氏!」
「我來自曲陽縣!」
「……」
這麼一聽,四人既然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為了生計,一夥人經常在街頭上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你們現在都住在哪裡?朝廷應該對你們有所安置吧?」戲志才突然想起問道。
其中一個少年有個憤憤的答道:「朝廷根本就不管我們的死活,入夜後就必須出城,被守備兵遇見,是要進大牢的,我們都住在城外的一破廟中,那裡是難民的集中地,我們白日不得以才入城討點吃的。」
戲志才愕然,百姓顆粒不進,朝廷諸公竟無人討論此議,整日黨人、外卿、宦官的斗來都去,一時間他有些不明白,往日所學,平天下,到底要如何做起。
朱魁看了看眼前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黑黝黝的,顯然是時常挨餓,這在後世,至少也有慈善機構給予幫助,雖然其中有貪污,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發放到手。
想到這,就對那名副官說道:「這三座府宅我們都買下了,你幫我安排吧,這是十兩金子,你看著辦吧,元儉你陪這位大人一同去。記得回頭叫人連在一起的大宅子給我打通起來。」
「是,主公。」
「大虎二虎,你帶著幾位少年好好去吃一頓,然後跟他們去城外看看,統計下有多少難民,可以的話,就先安排他們到府上吧,回頭盡力給他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