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不驚人死不休,朱魁驟然的提出要跟朝廷提出招安,高雄、馬鈞等眾人不由為之側目,這個想法他們從未想過,因為自他們落草為寇後,他們都以為自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再也回不了頭了。
如今大漢朝廷乃正統,若能去掉這水匪身份,哪怕做個平民百姓,他們也是願意的,因為高家水寨的水匪們,與秦家水寨,白虎寨等賊寇來說,高雄綠林中號稱義薄雲天,他收人入寨,不是什麼人都收,若是大奸大惡之人,別說收人,高雄自己就會親自出手,將人斬殺。
故而,高家寨的水匪,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也殺過不少人,但絕算不上殺人如麻,作惡多端之輩。
朱魁招安之語一出,一夥人紛紛上前圍在他周圍,聽他的解釋,他的誇誇其談。
「以在下之見,招安可如此進行,比如秣陵縣就是很好的選擇,我與縣尉趙安相熟,可托他遞交招安文書給那秣陵縣令,這二人是叔侄關係,那趙安肯點頭,就代表了那縣令點頭,這些年縣令已經垂垂老矣,縣內外的大權,其實都在這侄子縣尉趙安手中。」
「這第二步,待那縣令再上報丹陽太守或那揚州刺史後,可再循法出錢疏通關係。」朱魁說著,呵呵一笑,表示放心,表示他在刺史或者太守那裡也有辦法。繼續說著。
「那陸家長公子纖與我乃是好友,請如今出面拜見刺史大人面前美言幾句,只要准許招安,其實兵賊之間,只不過換件衣服爾,倒是眾位眾位弟兄成了縣兵,在疏通丹陽太守大人那裡,劃分到秣陵縣裡,則就萬事大吉。」
「若成了朝廷的兵,就可堂堂正正的入駐城池,到時據城而守,料嚴白虎也不敢輕動。」
「所以魁所提的招安之舉,可謂一舉兩得,一可借朝廷之名抵抗白虎寨的報復,二也可為眾兄弟某個前程。」
這些也只是朱魁急切中想出來的大略,或可說帶了私心,想借高家寨一同守住秣陵縣,因為就算沒高家水寨這一會事情,沒有這石臼湖一戰,那嚴白虎也已經盯上了秣陵縣,白虎寨有計劃再一次掠奪縣城,而秣陵縣就是他們計劃裡的下一個目標。
「只要能夠讓高家寨由黑轉白,還可與四大家族的人聯繫,合作剿匪,料想他們對粉碎白虎寨還是很感興趣。」這些話朱魁沒說出來,這是他另一份私心,他腦中有個想法,關於白虎寨多年財富的想法。
招安,從水匪變官兵,這個別出心裁的建議,讓人都沉默了下來。
高雄低著頭,看著篝火裡的火光,心緒不寧,回想起這幾十年來之舉漂泊動盪的日子,那刀光血影,這都是提著腦袋在船板上過日子。眾弟兄跟隨自己除了為了餬口飯,還叫自己大哥,大當家的,自己理應為他們考慮下前程,謀劃出來,不枉他們跟隨自己一場。
誰願意一輩子背負著水匪名頭,讓自己子孫被人稱做某賊某賊的兒子女兒,朱魁的建議可謂說到所有人的心裡去了。
一番考慮之後,高雄果斷下了決心,同意朱魁建議招安之舉。
派馬鈞這個高家寨唯一能說會道的軍師同朱魁先去秣陵縣,四處疏通,設法招安。一切也就都拜託在朱魁身上,那高雄卻有魄力,這朱魁與他雖有三次救命之恩,但畢竟認識時間不長,見過兩次面。足見他對朱魁的信任,深信自己不會看走了眼,秣陵說書三郎,乃真呼保義也。
離別時,淑淑兒緊緊揪著衣袖,不停囑咐朱魁多加小心,不捨之情溢在臉上,朱魁替她識破了韓成的陰謀,將她從吳雨手中解救出來,這些都只是讓她心有好感,這是個很值得信賴的大哥哥。
不過不久前,朱魁在她面前,為她勇敢的揚臂擋刀,那觸目驚心一幕,牢牢刻在了這少女的心房,一種別樣的情愫滋生,淑淑兒本江湖兒女,更加回遮掩,想說什麼,想做什麼,直來直去。
「我真的不能同你們一同去嗎?」
這已經是她第六次問同樣的問題了。都被朱魁以事情未明,凶險未知,人越少越好為由推脫過去。
看著朱魁二人小時在樹林遠處,淑淑兒單手扶著樹幹上,遠遠的眺望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叢林的深處。
這時,高雄他那粗糙的大手按在自己女生肩上,安慰的說著:「說道義氣我這義薄雲天怎及他萬一,少年英傑,天下何人可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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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湖一戰,秦家寨三千青壯水匪,白虎寨一千精銳白虎賊幾近全部屍沉於湖中心,不過很少的一部分衝出衝出戰場,逃了出去,至其後這些水匪和山賊何處去,這些朱魁可就算不到了。
戰後二十餘日,白虎寨,位於群山之中,著落於一座山谷之內,入谷通道不過前後兩條,但都十分的陡峭難行,是個易守難攻之地,也虧那嚴白虎幸運,能夠尋得這麼個風水寶地,這才好幾次打滅了官府的進犯。
谷中常年有雲霧,那半山腰上的寨主的房間內,嚴白虎側躺在榻上,從他臉上的神色,以及那強勁的呼吸,看來他的傷已經好很多了。身上披的依然是一張嶄新的白虎皮,卻不知他從哪裡又搞來了,白虎不是珍稀品種麼?
完整的白虎皮一張價值千金,那嚴白虎可以隨意當衣服一樣換來換去,由此可見,這白虎寨十多年的劫掠,早就了多大的財富。
此時,寨主房間內,這地上伏跪著一名醫師打扮的老者,有些顫抖的稟告著。
「回稟大當家,你這次受的多是外傷,無什大礙,外敷些藥草,一月之內定可痊癒。只是這胯下箭傷比較棘手,較耗費時日,至少要四十至六十日才可康復。」
「六十餘日,竟要耗時如此長久?那某家康復後,可否再行房事?」嚴白虎聽著聽著,臉色越漸寒冷。
「小的不敢欺瞞大當家,那處箭傷過重,怕是好了以後,宜禁房事為好。」老醫師戰戰兢兢的應道。
「宜禁房事!」聽到這最後結果,凶悍無比的嚴白虎,他的目光明顯暗淡了一下,這老醫師被他抓來多年,是附近一帶醫術最為精湛的一位,他說宜禁房事,是他一向委婉的說法,怕被自己責罰,其實就是不能房事的意思。
這個答案,讓他心底,一下受不了,幾近崩潰,雙眼的眼神瞬間扭曲了起來,漸漸癲狂。
「你下去吧,切記不可讓第三人知曉。」
老醫師告辭了下,轉身離開之際,那嚴白虎突然強撐起帶傷的身子,站起身來,一伸手拔出榻邊的佩劍,這一抽一刺,一氣呵成,迅捷無比,那老醫師根本不及回頭,就被捅了個透心涼,將他斃於劍下。
這是要殺人滅口,老醫師歪著脖子,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無力的倒下。
嚴白虎擦了擦佩劍上的血跡,倒插回去,看著地面的屍體,猙獰的臉,恨聲說道:「周泰、高雄你們這些人等著,某家康復之時,就是你們高家寨滅寨之日。
「來人!把這屍體給拖下去!」嚴白虎對屋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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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縣,依舊的商販來往,百姓進進出出的城門,街道上,馬車聲,吆喝聲,熱鬧非凡,交織成一幅繁榮之曲。渾然不知道嚴白虎曾經意圖攻打,一道危機在不知不覺間,被朱魁解決,延期。
入城後馬鈞先是隨朱魁回到家中一看,其實這石臼湖一戰後,掩埋屍體,整理生活人員,高家水寨裡事情繁多,算起來他依舊兩天沒有回家,現在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同時在於馬鈞合計一下細節和安排。
家裡,朱老實夫婦尚在石崗村未歸,只有他大哥夫婦在家,兩日未見自己兄弟,這朱猛一見朱魁手掌受傷,綁著白布,關切的問道:「三弟,你的手怎麼受傷了,是否嚴重,需要大哥去請大夫來看看。」
「無事,小傷而已,對了大哥,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馬先生,是小弟新結交的好友。」朱魁揚著受傷的手,表示無事,同時介紹著客人。
其實這些年來,朱猛也清楚自己這個三弟喜歡結交綠林裡的朋友,還常常帶到家裡來,也知道這是三弟他自己本事,家中日子得以改善也是靠這些朋友的幫助。
「慚愧,怠慢客人了。」
縣城住久了,鄉下小子也慢慢開始知曉一些普通禮儀。
「不礙事,朱兄弟心疼弟弟,情深義重,馬某怎敢怪罪。」
朱猛那假裝起來的禮儀與馬鈞相比起來,著實差了許多,馬鈞的幾句溫文爾雅的話語,讓朱猛有些無所適從。
「大哥,這次有要事跟你說,馬先生和我在回來道上聽到了一個消息,江東惡匪白虎寨過段時間會來襲擊秣陵縣城,這些天你準備準備跟嫂子還有阿瑩和父親母親一起去吳郡躲上一陣,那是大郡城,白虎寨再膽大,也不敢襲擊。」
朱猛大驚,對他們這也升斗小民來說,匪賊攻城可是比皇帝死了還是要大的事情。
「此言當真。」
見朱魁點了點頭,朱猛吐了口氣:「那好,明日我就跟你嫂子回鄉下找父親他們,那小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