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弟兄,你們誰擅長用刑,先來給吳頭領疏通疏通筋骨。」朱魁回過頭來,對著眾人似笑非笑的詢問到。
在場水匪面面相覷,攝於朱魁剛才那利索的身手,不敢說話,過了有一會,才有一人站了出來。
「小的王小六,曾經在牢房裡學過兩手,願意為說書郎效勞。」
朱魁見眼前之人瘦骨如柴,恭敬的對自己低著頭,那雙瞇瞇眼充滿了投機與狡詐。再見周圍眾人都微微倒吸了口冷氣,連那淑淑兒也想開口說些什麼,朱魁心中明瞭這著王小六在水寨名聲定然不好,搞不好正是因為那手刑罰之術。
「好了,王小六你今毛遂自薦,他日大當家回來我會如實稟報,且與吳頭領一道,露兩手讓那三位兄弟觀摩觀摩。」
不顧吳雨如何的嘶喊,王小六像在欣賞一藝術那般,來到他身前,現實告了聲罪:「吳頭領,小郎君的好意,你不願領,小六隻好得罪了。」
話音一落,從腰後取出一布包,攤開一看,裡面裝的都是各種魚鉤,開口、彎曲、好不嚇人。那王小六單手一抓,四支大小不一的魚鉤扣在掌中,踏步靠近,來到背面,他要從後面開始。
吳雨拚命的挪動著身子,想要掙脫按住他的水匪,可惜被朱魁廢了右手,疼痛下,根本使不上力,大聲嘶喊著:「王小六,你敢,你敢!我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話音未落,一聲慘叫驚天動地「啊!」
見那王小六,撥開吳雨後背的衣服,對著背部一陣摸尋,找那經脈,隨即徐徐的用魚鉤刺入肉中,勾住血管經脈,刺破抽出,又從懷裡拿出海鹽,撒了上去。
包括淑淑兒在內,好幾人看不下去,撇過頭去。
那吳雨不知道是否真對韓成忠心耿耿,誓死不反叛,王小六擺弄了好久,抽筋刺手花樣用了一輪,直到痛暈了過去,吳雨依然搖著牙。
另外三人被按住頭,睜著眼,目睹全過程,可惜雖然面色蒼白,依然謹守心中底線,不肯開口,朱魁亦感無奈,真是好漢。
「先把吳頭領拖下去,關起來吧。」朱魁代淑淑兒吩咐道,這吳雨只剩下半口氣了,應該是熬不過今夜了。
朱魁皺著眉,看著剩餘的三人,腦中轉動著,想著是否還有什麼辦法,撬開他們的嘴,不能在讓王小六用刑了,太殘忍了。
額首沉思,好半會,都沒什麼好的主意。不料一旁王小六見狀卻幫他解決這問題。
「小郎君,我知他三人都有家人在此,何不遣人帶上來,讓小六一番敲打,定能逼出幕後主使。」
三人一聽這話,臉色終於大變,如同發喪,一下子萎了,王小六捉住了他們的軟處,終於崩潰了,一五一十的吧一切都吐了出來。
原來他們並不是想要殺淑淑兒,只是奉韓成之命要軟禁起來,至於韓成是否要卻高雄而代之,他不敢確定僅僅聽吳雨略略提起,知道個事情大概,朱魁接著這些大概把自己算知道的一同串聯了起來,對於韓成所謀,慢慢開始理清思路。
最後朱魁當著眾人的面,把自己的猜想,添油加醋的一一說出來,一時氣氛頓時爆發起來,韓成的威望一時間降到零,大罵他不講義氣。
三人不由無奈,此到底是何人,如此會煽動人心,看來二當家所謀注定要失敗了。
陰謀敗露,這些綠林好漢個個義憤填膺,就那些這道大當家和二當家有所不和,卻中立起來的水匪們,也不得不順大勢加入聲討行列中來。
做強匪首講一個義字,這是當家領寨的根本。
大義在手,接下來一切就好辦了,朱魁和淑淑兒聚集了高家寨剩下的男丁和婦孺家眷,朱魁對淑淑兒言到婦人拿起武器也可算個能戰之士,切莫小視;那些老幼很多都可能是韓成部下的家人,到時雙方交戰,可藉此削弱對方的士氣。
其實落草為寇,大部分都是單身漢,也有一部分會在水寨中成家立室,比如韓成和高雄,都有過老婆,都有兒女,如同指證韓成的三人,同樣在水寨中有家人,而如同吳家三兄弟,王小六等等就是單身漢,一輩子不娶親,有需求就去女閭(即妓院)發洩。
淑淑兒看著朱魁有條有理安排著,寨中個人各職有司,很快的就將水寨的居住模式,改為戰鬥模式,她心中一亮。
「這朱大哥說話方式跟馬三叔真的很像啊。」
拔寨起錨,這次全寨出動,不留片船,浩浩蕩蕩消失在江面上。略作統計了下撇開老幼,精壯男女統統算起來,有近三百多人。包括高雄帶出去的五百壯丁和韓成所屬的五百人,也就是說高家寨竟是個近二千人的大寨,這讓朱魁咋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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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蕪湖一帶,兩撥船隊對峙著,雙方兵卒打扮相似,只是一方書寫高字,另一方為韓字,是那高雄和韓成各持十來艘樓船艦隊,可謂勢均力敵。
韓成艦隊中,韓成正在破口大罵著:「他媽的,這高雄怎麼沒去襲擊秦家水寨,是不是你們跟太緊了,被他們看出來倪端,方才要不是老夫帶來援兵,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早就被高雄統統拿下了。」
吳風,吳家三兄弟老大,老二吳雲和老幼吳雨都是韓成從小培養的心腹。
「二當家息怒,屬下無能,不小心中了那馬鈞的詭計,損失不少弟兄,但請二當家再給次機會,戴罪立功。」
「是呀,二當家,求你繞過大哥這一會把,他也已經盡力了,那馬鈞早就識破我們二虎競斗之計,在秦家附近繞了兩圈擾亂視線,埋伏我們,要不是大哥見機的早,及時撤退,恐損失更重。」吳雲連忙幫吳風求情道。
「又是這個狡詐的馬鈞壞我好事。」
韓成一掌重重拍碎了船板,發洩著自己心中的怒氣,他早先幾年暗中在外培養了三百多人,合著在原本在高家的心腹也足夠湊個八百人的隊伍,人馬近倍於高雄一方,吳風損失近三百好手,這讓他的實力跟高雄持平回去。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吳家兄弟還算忠心,還是以後再做處置。」韓成心念一轉,對他們兩人說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其實也不該怪你,那馬鈞頗有計謀,這些年我們高家寨也多虧了他,只是此人來歷神秘,一直對高雄忠心耿耿,敗在他手上也沒什麼,只是眼下大家撕破了臉皮,該如何行事,你們有什麼看法?」
未等二人開口,傳來一聲「報……稟告二當家的,大當家那邊使人前來,喚二當家陣前答問。」
一個小嘍囉匆忙跑了進來下跪喊道。
韓成閉目「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心中明白這高雄與他想法一樣,不願自相殘殺,兩敗俱傷便宜了他人,但這正合他意,他還想著拖延些許時間,韓徹很快就會帶趙安的縣兵前來。
雖然高雄不中計,沒與秦家寨火拚一番,沒把秦家寨拉下水,但是若能利用趙安,除去高雄,倒也拿掉頂上大石,以後獨領高家寨,大不了多給點錢,讓趙安息怒,至於那都尉一事,他壓根就沒想過,蹇碩與他是來自同一地方,卻根本不認識,更別談交情,只是引趙安動心的說辭。
「走,我們去見見我這結拜大哥,看看他有何說辭。」
此時,韓成尚不知曉韓徹在秣陵之行已生變故,趙安來不了。
雙方主艦緩緩開出,相距不足十米,兩邊的樓船圍成了一個圓圈,護衛其中。
高雄雙眼通紅,吳風之事最終讓他確定自己的二弟背叛了自己,幾十年結拜之情灰灰湮滅,豈能不怒。手中方天畫戟向前一指喊道:「韓成,你這忘義小人,何故反叛與我,謀我性命?你忘了當年我們的結義時的誓言了嗎?」
韓成顯然早就料到他有用此一問,聲音充滿了不屑。
「高雄,莫要怪我,你已老矣無進取之心,而我韓成不同正值壯年,大丈夫立天地之間當幹一番大事業,前些時候北方那大賢良師遣人來我們水寨締結南北之盟,共商一番大事,卻被你亂刀趕出,你阻止兄弟們發財,無怪我等反你。」
高雄以為韓成是因此反叛自己,那張角的確來人尋求合作,但軍師馬鈞卻出言道漢室雖衰,但氣運未竭,人心皆向漢,那張角定不能成事,我們高家寨不可捲入其中。
「二弟,此事我們早前就商榷過了嗎?也同意軍師之言,為何反耳?假若你真要去投那大賢良師,兄長也不會阻止你,何故刀兵相向。」
「你會放我離去?高雄你防我如防賊一般,你可記得當成我替徹兒提親之事,沒有想到你那死去的老妻竟言及吾乃奸妄之人,不可結親。你沒想到此等私密之言會被我知曉吧,高雄,你捫心自問,我韓成為你高家水寨多少出生入死,要受一賤婦如此羞辱。」
高雄聽到那韓成竟然知道自己與亡妻私密之言,身邊定有親近侍從為其收買,其反叛之心久已,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裡不願意去相信罷了,見他辱及亡妻,當下也不在客氣。
「韓成小人,吾夫人並未看錯了你,你就是一奸詐小人,你讓韓徹娶小女為了不過好吞併高家寨的一切。」
「高雄你少標榜自己仁義,你全然不顧弟兄們的前程,所以才有這麼兄弟轉投與我。如此今日之爭乃你我二人的爭鬥,無需讓眾弟兄自相殘殺,可敢與我死鬥,我們以武論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