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後院,這時,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在空寂的月夜中儼如天籟之聲,不知不覺,兩兄弟被琴音吸引住了,琴聲如訴如泣,似乎在講述一個女子纏綿婉轉的心曲,琴聲時而如春泉叮咚,彷彿讓人看到了一個少女在哭泣自己命運,一入侯門深似海;琴聲時而低婉憂傷,少女彷彿影單孤寂地在水邊徘徊,看著水中的倒影曾經的歡樂一下蕩漾開來;最後琴聲變得決然起來,少女決意犧牲自己,保全家人,淒淒涼涼之音迴盪在空氣之中。
「好!真是天籟之音!」朱魁脫口而出,這是他入東漢以來聽到的最淒美的琴聲,命運的無奈,這是用心彈出的琴聲,此人定是琴中高手。
他那房門外空地,北牆枯枝籐蔓,一名穿著榴花染舞裙的年輕小娘,身姿妙曼,端坐那裡雙手按住身前的古琴,一名侍女站在後面遮面輕笑,卻是在笑朱魁沉迷琴音。
侍女自然就是小秋,彈琴的小娘乃是專門在此等候的二小姐趙英兒。
「小郎君妙讚了。」玉唇輕啟,趙英兒說道。
剎那的沉迷,朱魁很快就回過神來,看了眼那小秋,微微欠身說:「想必是二小姐大駕光臨,方才失禮打斷琴音,請勿見怪。只是不知此曲何名。」
「【妲己別】」
「哦。」原來是抒發蘇妲己的前半生,朱魁心中想到,面帶笑容,約有得色,顯然因自己編出的故事有人作曲,心中得意。
「小姐精通音律,感歎妲己一生,方作出此曲,與你並無關係。」
丫鬟小秋就是見不慣朱魁一副什麼都看穿的姿態,強調一切都是自家小姐的本事,與你沒啥關聯。
「小秋,別亂說話。」
看著小丫頭被責備後,轉過頭去,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朱魁到也沒有過多計較之心。
「不知二小姐深夜等候在下,所謂何事?」
「你這人明知顧問,小姐親自來了還不快些把封神演義全本給小姐。」小秋轉過頭搶答道。
這次那二小姐到沒阻止,她心中也有些惱怒,她可不認為眼前之人猜不出她的來意。
不想朱魁卻露出了意外之色,說道:「怎麼?二小姐不知道今早在下已將全本封神演義送至張管事那。」
前番小秋如若禮貌討要,他也不會生硬拒絕,畢竟眼前的小姑娘算是他的少東家,現在還在人家家裡打工,他並不想過多得罪,便將全本稿件送到張自然處,也算對雙方都有台階下。
「啊,今天見張叔,忘記問了。」趙英兒倒也聰明,從朱魁言語神色中看出他希望借張自然之手轉交自己,並不是特意跟自己過不去,也就不在怪他。
「如此,小女子就此告辭了。」
「二小姐慢走。」朱魁也側身辭別。
趙英兒帶著小秋剛出院門,突然轉身說道:「以後別二小姐二小姐的叫,我叫趙英兒,以後有新的故事,記得先送給我看。」說完略帶調皮一笑,施施快步離去。
「這小姑娘倒是有趣,這琴彈得倒有以前仙劍遊戲背景曲的味道。」朱魁喃喃著目送對方離開,腦中突然想起了仙劍奇俠傳,想起了前世。
「三哥,三哥,你怎麼了。」王承搖了搖有些出神的朱魁。
「沒事,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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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過去了,飄香樓說書一事很快傳了開來,而事後不久趙半城親自對外宣傳,那個名聞秣陵縣的孝義少年,正是如今整落戶於他飄香樓,這說書節目,這封神演義都是出自這孝義朱三郎手筆,如此不僅無形增加了朱魁的名聲,同時更是大大增加飄香樓的收益。
直到此刻,朱魁才從市井間聽聞到關於自己的消息,明白自己竟然已經是縣裡的名人了,這讓他很意外,他離開村裡的時候,第一步就是立足,第二步就有揚名的想法,要直到在漢朝,有名氣可以一定程度上等於金錢,等於特權。
來往聽書的人不再僅限於本地人,過往游商也聞名而來,甚至有人開始拜訪朱魁,見他一面,結交一番。
飄香樓生意的火爆,說書的場次自然必須增加,甚至分場次,那張自然已經開始著手物色人選收徒幫忙了。另一邊朱魁要陪王承去王英那習武,碼字的時間有所限制,要提高故事的創作速度,他也有意收個徒弟,來當槍手。
今日,他一身青色華衫盤坐在二樓包廂內聽著大堂中央,驚堂木啪啪作響,今日他沒與王承一塊去王英那,卻說趙英兒約他一同去看宅院。
半年來朱魁每月的分成,趙半城給的都很及時,他已經存下了近三萬錢的財產,組夠置辦一座普通的宅院,有意把家中父母親人一同接到城裡來,享受更好的生活。
十歲的趙英兒慢慢的開始跟隨父親學做生意,雖沒決策權,畢竟是少主人,一些權限還是有的。她得知城東有一大戶人家,生意連連失利,急出售一座小宅院。更自做主預支了一萬錢與他,買下宅院之餘,更可置辦些傢俱。
趙半城也知曉此事,但是卻也不阻止,對女兒的做法大感欣慰,半年來飄香樓已經蓋過了天風樓,名副其實秣陵第一樓,說書這一行當,對家已經開始著手效仿,這時候拉攏人心,乃重中之重,經過他一段時日觀察,朱魁自尊心強,不會無故受人錢財,預支工錢這一的小恩比送宅院更好。
這時張自然講完一段,中場休息,有些散客開始離開。
「喂,你這人吃白食,快交錢,不然別想離開。」樓下小二呼喊聲響了開來,接著與人爭吵起來。
朱魁探出頭去,見一個黑面虯髯北方漢子,與兩個小二推推攘攘,其中一個正是阿展,大漢雙臂一甩,便將二人震退幾步。
很快的得到消息的吳掌櫃,帶領幾個壯漢護衛提著木棒衝了出來,將大漢攔下,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場面。
朱魁看那大漢羞怒的神色,明顯對阿展兩人手下留情,並不下重手傷人,這人武藝不錯,不然阿展二人就不是退幾步這麼簡單,一個手臂就可將他們擊飛倒地,這些酒樓護衛肯定不是對手,好歹自己也算飄香樓的人,就有化解糾紛的心思,想了想便下了樓去。
「住手。」
朱魁一到現場,便出聲制止,護衛們都認識他,讓開一條路,走到吳掌櫃面前。
「吳掌櫃,事情經過方在上面我都聽到了,給小弟一個薄面,這位客人的賬,我來幫他付吧,這樣在大堂中吵吵打打影響不好,東家見也不喜歡,可否?」
吳掌櫃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朱魁,他想不通為何要幫這大漢,但朱魁如今的名聲和在趙半城心中的重要,面子還是要賣的,就笑搭配:「既然三郎求情,這賬就算了,談不上補不補的,只是三郎好生告誡一番,下不為例,不能再吃白食。」
說完,就帶著人離開,周圍觀看之人見沒熱鬧可看也散了開去。
「多謝這位小郎君解圍,某家周倉,他日定將還你銀錢。」
「周倉」朱魁一聽此名,心中一動,想起前世記憶,其乃《三國演義》中虛構的人物,關羽千里尋兄之時請求跟隨,自此對關羽忠心不二;在聽說關羽兵敗被殺後,周倉也自刎而死。後世在各地的關帝廟中,關羽神像旁也經常供奉周倉。
雖然不知道此周倉是不是彼周倉,但是觀他模樣,朱魁就想好好結識一番:「在下朱魁,些許錢財,不必還了。」
「原來是秣陵孝義朱三郎,失敬!失敬!」周倉拱手行禮,雙眼帶著敬重,帶著感激,心中暗想:年紀還真小,果然英雄出少年。
「不知道,周倉大哥路過此地,有何貴幹?」朱魁問道,周倉和關羽一樣都是北方人,怎麼突然出現在江東。
周倉翻了翻胸口前的暗袋,尷尬的回答道:「某家本來來江東投奔親戚,不想今日銀兩被人扒走,渾然不知,並非有意要吃那白食。」
「哦,原來如此,不知周兄親戚在江東何處?」
「吳郡一帶。」
朱魁心中想道:「周倉是重義好漢,理當好好結識一番,將來他投了關羽,成未心腹,天下三分後,自己若要投劉備,有周倉認識,或許還能提攜自己一把,在劉備體系中也所外援,無論如何總沒壞處。」想著又從衣袖中摸出一袋五銖錢。
「秣陵縣往吳郡還有一段路程,周倉兄弟錢兩既被人扒走,這裡的盤纏且先拿去,小弟一番心意,權當救急。」
「這……小郎君已幫我解圍,如何再受你的贈予。」周倉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推手。
「此言差矣,周兄若過意不去,下回一塊還我便是,若是推辭,就是瞧不起小弟。」這一番話,卻是朱魁知道這些忠義之士,你不為他找個由頭,卻不會收你恩惠的。
「小郎君仗義,某家銘記在心,來日定當報答。」
「告辭。」
朱魁目送周倉離去。方一轉身,一旁傳來清脆嬌聲:「你站著大門口做什麼?」
原來趙英兒與丫鬟小秋到,她們去先是去了約定碰面的包廂,發現人不在,遂找到門口來。
「沒什麼,一個過路人遇到些麻煩,順手附上一把。英兒小姐到了,我們一同去看宅子吧。」
趙英兒顯然早知曉事情大概,放只是隨口問問,也並沒有詳細追問的意思,點了頭,帶著小秋和兩名護衛青年踏步而出。
穿過幾個街坊,很快就來到欲出售的宅院,那主人家早早來此等候他們,宅院佔地二十多畝大,八個屋院一小庭院,朱魁看了十分滿意,接下來談的就是價錢問題。
那趙英兒年紀雖小,談價錢過程雖然犀利,卻還是有些稚嫩,最後以二萬七千弔錢成交。
主人家之所以賤價出售,其實都是看在趙半城面上,這一點朱魁看出來了,但對趙英兒來說卻也是學到了不少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