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耳尖地痞的瘋狂,朱三靜靜將腰間龍鱗匕緩緩抽出,倒提在手中,靠在胸前,屈膝,晃動著雙手,雙腳輕抖著奇特的步伐。
這這是什麼起手式,眾人見所未見,頓時引起大家的注意,其中認識朱三的鄉鄰們,以為是不是一時受到驚嚇,導致手腳麻痺抽筋,真是可憐的娃兒。
這是一種技擊之術,收刀而起的孫堅一眼瞧出,與他那三家將悄悄的退在一起,較有意思的看著場中這一大一小兩人的決鬥。
說實話,此刻的朱三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不說這種從後世帶來的李小龍起手式,單以八歲幼齡敢直面與地痞相抗,這份膽識,他那個年紀也不過如此。
這一幕唬住了週遭,自然讓叫囂中的耳尖地痞,氣勢頓了頓,緊了緊手中的砍刀,皺了皺眉,心裡強裝著不屑:「他娘的,不就一小王八兒,不知哪裡看來莊稼漢把式,想唬住老子,怕他作甚!」
偷偷瞄了瞄身後,見那孫堅退在一旁旁觀,沒插手的意思,那慌亂的心略微定了下來,孫堅的兇猛才是他最為膽寒的,此刻已別無選擇,多殺一個,也就多一個陪葬,誰也不能理解他那絕望的心情,大吼一聲:「給老子去死。」
一式簡單的豎劈,卻帶著他絕望中爆發的全部勁力。
「鏘……」兵器相交,劃過的聲音。
朱三斜持著龍鱗匕下意識的格擋,匕刃緊貼著刀背,一擋、一拖、一拉,三種用勁方式一氣呵成,好一招洩力格擋,身體趁勢輕移著,錯開躲過。
手中匕首上下來回翻動,猶若雜耍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剛剛那一擊格擋,讓朱三的手臂頓感發麻,匕首來回紛飛,其實是為了疏通臂上血管流通。年紀的差距,便是實力的差距,只是暗暗記下這種酥麻,這種勁道。
見自己全力一刀劈砍,被一八歲少年接下,連對方的匕首也沒盪開,耳尖地痞有些錯愕與不信,心底依舊將之認為是巧合而已,越發的欺身,不停揮砍。
朱三很快便讓人知道,這不是巧合,稚嫩的臉上,那與之不符的銳利眼神,每每都能將匕首擋在刀背上,推、拉、拖,一次又一次接下耳尖地痞的攻勢,氣的對方哇哇直叫,然後他並不停下,而是越打越急,打定以大欺小的主意,要耗盡朱三的體力。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圍觀群眾看那耳尖地痞生猛非常,手中砍刀虎虎生風,猛砍朱三這個小孩,好幾次險象環生,只有孫堅四人才能看出,這朱三越來越適應這種力道,越防越輕鬆,那步伐與技擊之術,能很有效的將勁道洩入腳底,他很快就會反擊的。
果然幾招過後,朱三不再避讓,手中的匕首也不再僅限於拖、擋等防守招數。而是半防半攻,迅速的突刺,或挑、或剪。連續幾招虛招後,突然變虛為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蛇上臂般對著那持刀之手,張牙撕咬,銀光閃過。後者吃疼的大叫一聲,慌忙朝後退了幾步,手中武器差點脫手。
朱三得勢不饒人,怎會錯如此良機,如影隨行,一躍上前,連續兩下挑刺,皆朝那手臂下手,銀光跳爍,兩個血窟窿綻放開來,
「啪噹!」刀掉了下來,耳尖地痞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右手,驚駭的回退著,雙眼怪物吧看著朱三,一臉的不可置信:「你速度怎麼突然變這麼快,到底是」
「什麼人?」三個字尚未出口,朱三毫不留情的再次突進對方身前,不給任何存活的機會。
倒持著匕首,背對著,單手朝後帶過,銀光一落,耳尖地痞的脖間,一道亮麗的血痕慢慢散溢出來,滴在了地上,帶著不甘的神色,身體轟然倒下。
兩人相鬥,其實持續時間並不長,而其中大半都是耳尖地痞大戰上風,而朱三的反擊,不過十幾息的時間,卻也體現了這套學自前世搏擊之術,在漢世也一樣適用。
朱三閉著雙目,盡力的平復激烈跳動的心臟,這是為了給家人親朋消除隱患,不得不殺死對方,是他該死,不能怪自己狠心。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沾上人命,但他並沒有過於害怕和恐慌,甚至嘔吐之類,死人已經見慣不怪了,東漢末年,瘟疫、飢餓、混亂的世道,八年來發生在他身邊的太多太多,早已麻木。
有所不同的是這次是親自動手,但發覺除開初時心跳加速外,還是平復的很快很容易。
難道人道主義教育,漸漸隨著這個年代,被時間慢慢腐蝕消磨掉了。
睜開雙眼,朱三收拾好心情,想著是否要解釋下,好讓周圍群眾能給自己作證,官府來人後定性為自衛殺人罪,能罰錢了事。
看著週遭的人群,發現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了,認識他的,有擔心有驕傲,不認識的有吃驚也有佩服,並無一人出來指責意思。
這時孫堅身邊那名俊俏少年,跟自家公子示意了一下,來到朱三身後,拱手笑道:「恭喜小兄弟除去此地一霸,真是好生武藝,佩服,佩服。」
朱三回身,卻是淡淡一笑,回禮說道:「小弟本就生於附近鄉里,這是分內之事,今日主要還是孫大公子刀斬三人,否則小弟非他那四人對手。」
推功他人,給人一種圓滑的感覺。
「小弟家中排行老三,諢名朱三,不知這位兄長的名諱。」早前就要結交的心思,沒想到是孫堅,那更要圖個熟臉,或許將來人家兒子成立吳國後,自己還是混個官職什麼的。
「在下程普,來來來,朱兄弟,隨一起見過我家公子。」
程普拉著他來到孫堅面前,就見孫堅露出霸氣的微笑,對他一副滿意的神色,這種霸氣的微笑,和俯視的神色,讓朱三很不適從,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失禮,拱手行禮,說著:「見過孫公子。」
孫堅嗯了一聲,並不多說話,那程普也將身邊另外二人同樣介紹了一遍,祖茂、黃蓋,前者方臉濃眉,後者大眼有胡,年紀最大。
同時也告訴朱三,他們此行遊歷江東各郡,為的就是懲奸除惡,同時也為鍛煉自己的武藝。當然積蓄人望的心思,自然略去。
程普明顯是四人中最為健談的,笑著臉,張嘴不停,說訴著他一路一些除惡經歷。
同時那黃蓋與祖茂也開始洪散周圍的百姓,嚷道:「大伙、鄉親,都被看了,惡霸已除,都各自回去,散了吧。」
接著又從身上掏出一些錢,找了周圍幾個壯漢,幫忙把地上的四具屍體抬到渡口外,隨便找個地掩埋掉,這四人雖然陞遷作惡,但人死之後,塵歸塵,土歸土,這年的極為講究入土未安,孫堅他們對此毫不吝嗇。
打點好後事,程普見朱三面有難得,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在擔心官府會不會上門找他,大笑一番,安慰道:「朱小兄弟莫要當心,大公子乃富春縣令的公子,揚善除惡,郡守大人都有誇讚之事,官府是不會過問的,也不會找你麻煩。」
說實在,朱三他還真怕官府的人會找到他問長問短,那時就算不被定罪,那必定也要花錢打點上下,又是一番奔波。
聽了程普這話,心中總算定了許多,朱三對著孫堅行禮謝道:「孫公子真是江東第一公子,真英雄也。」
順勢著,往高了,無限馬屁。
孫堅會主動製造名望,自是重名之人,這一推崇讓他十分受用,欣賞的看著朱三,突然問道:「小兄弟,你那技擊之術頗有門道,不知師承何處?」
竟然對我糅合散打與電影裡李小龍的武術感興趣,朱三心中偷偷樂了樂,捏造了個理由,便說:「這叫截拳道,講究從有型走向無型,以粘、拖、疾打七寸,短兵相接之技藝。」
「截拳道?那不知道何人所創?」
「是一位李姓宗師所創,可惜小弟只學了皮毛而已。」朱三一臉的遺憾,他這話可沒亂說,李小龍的確是偉大的武術宗師。截拳道在後世也只有少數人得到真傳,很多人都只知其形,不通精華。
孫堅聽後,看了下三位家將,一夥人都找不出任何關於截拳道和李姓記憶,心中更加的好奇,問道:「那朱兄弟可否引薦這位大師相見,也好讓我等後輩瞻仰學習。」
「李小龍在後世都死啦,認真算的話,還要上千年才出生,哪裡找來讓你們拜見。」裝作傷感的樣子,朱三搖頭道:「李大師已經過世許久了。」
看著朱三傷感的樣子,四人不疑有它,這世間有許許多多隱士奇人,脾氣古怪,喜好身居山林之間,到死之前才會收了徒弟,傳絕學。對此也只能感到遺憾罷了。
孫堅欣賞的目光看著朱三,心中想著:「這個少年倒有福緣,能得異人相授,年紀輕輕本事卻不弱,又有膽識,看他樣貌,一身布衣麻苦,一身的魚腥味,應該是個漁家子,我今若提攜他一把,收在身邊,將來也不乏是一大助力。」
故作深沉,一副上位者姿態,額首滿意之色,就說到:「朱三兄弟年紀輕輕就有一身好武藝,真是令人佩服,不知有何大志?」
「大志?」朱三歪著頭,想了想,自己還真沒想過什麼大志,來到漢世八年,差不多都在得過且過,隨遇而安,搖搖頭,笑道:「小弟不過一打漁娃,何來什麼大志,小志倒有,就是吃飽喝暖,家人過好。」
「與家人一起豐衣足食,這是好志向啊。」孫堅笑答著,突然沉凝著,雙眼閃爍著威光,霸氣虎風,鄭重的看著朱三問道:「那朱三兄弟可願與我孫堅四人,一同懲奸除惡,替天行道,做一番大事業,名揚天下。」
這大事業並非是指造反,而是指做一番轟轟烈烈天下人都知道事情,最常指的就是封侯拜將。
例如三國演義中,早期劉備就經常把做大事掛在嘴巴,並非劉備一早就有造反當皇帝的心,而是意為男兒自當封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