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的隊伍很是低調,化妝成一支商隊,女人都被安排在馬車裡,男人們則穿著普通人的衣服,騎馬前行。
沉寂三年,對外界的消息一直有瞭解,但終究是比不上親眼所見。
走走停停往京城而去,這一路上所見到的北承國之變化,叫唐艷兒歎為觀止。就算是歷史上所記載的唐朝盛世,與這等的繁榮昌盛一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澈,你果真沒有看錯,以六哥的才能來當這皇帝,綽綽有餘。」唐艷兒揭開馬車的簾子,朝外面說笑。
「嗯。」呼延澈的態度有些淡漠,面無表情。不過別人或許不瞭解,唐艷兒卻是知道的,看到如此繁華世道,他比誰都來得高興。因為這足以證明他當初的決定有多麼的正確!
只是礙於現在特殊的情況,不好太過表露而已。
「娘親,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好有趣,鴻兒以後能經常出來嗎?」呼延展鴻也從馬車裡探出個小腦袋,眸子中儘是興奮喜悅之色。
「鴻兒就不怕這外頭的壞人?」唐艷兒笑吟吟的低頭問他。
「有北衛叔叔他們在,鴻兒什麼都不怕。而且,鴻兒遲早會像爹爹那樣有本事,消滅世上所有的壞人。」小傢伙信誓旦旦。
「哈哈,小王爺有志向,將來必定會有大出息。」
說完,眾人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唐艷兒嘴角掛著笑,偷偷看澈,他正似笑非笑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眼神略微空洞。vwuw。
「王爺,王妃,前面就是城門了,進城之後,大家說話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說漏了嘴。」北衛一絲不苟的提醒。
「知道。」眾演員亦是相當的配合,齊聲答應。
唐艷兒在心裡偷笑:人都已經被騙到目的地了,還用得著這麼謹慎嗎?
說不定此刻城門口,六哥已經帶人等候多時都說不定!
不過「觀戲不語真君子」,要看好戲,就得安心順著別人的圈套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城門越來越近,不出唐艷兒所料,城樓上彩旗飄飄,人頭攢動。那上面的侍衛,皆為一等一的高手,無論行走站立,都是不一樣的姿容。
「今日難道是什麼節日?」呼延澈不是瞎子,當然不可能將城樓上的異樣忽視,腦子快速旋轉,想不起是什麼日子如此隆重,居然需要擺出最豪華的禮儀陣容。
「回少爺的話,今日是北承國的大日子,據說有非常尊貴的鄰國賓客要來拜訪。」
「鄰國賓客?誰?」北承國在這周邊國家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國,與南清國在這片大路上並稱兩大最古老帝國。僅兩國,就佔據了這片大陸十分之八的面積。所以鄰國使臣來北承國朝拜,是常有之事,只因太過頻繁,所以一般都是由丞相大人負責全權處理。
可今日如此豪華之陣容,卻是從未見過的。莫不成還是那南清國的皇帝親自過來?
這似乎又不太可能!
兩國無論是在版圖還是軍事兵力上,都是旗鼓相當,兩國幾百年來皆是奉行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絕不存在誰向誰示好的說法。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很快就能知曉。」千面輕聲回答。想起當初他易容成光頭時專橫霸道的模樣,與現在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不愧為千面郎君,只要他想藏起來,除了魔心那專門克他的鬼丫頭,別人還真就無法再將他找到。
一邊說著,隊伍已經到了城門口。
守城的侍衛一絲不苟的將眾人一一掃過,隨即突然跪倒在地,嘴裡齊喊:「恭迎九王爺回京。」
「嗯?」呼延澈好看的眸子瞇成一條縫,露出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自問打扮得已經夠尋常,又是消失三年,他可不覺得自己運氣那麼好,還未京城就遇到了熟人。
不過疑惑,在隨著遠處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後,立馬煙消雲散。
那穿著黃袍,大步往這邊走來的,便是當今皇帝,被自己坑了的六哥——呼延塵。而大搖大擺走在六哥身後,臉上戴了半邊銀質面具的傢伙,便是那就算化作灰自己也能認識的……鬼面!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姿容,證明那傢伙不是鬼,是真的沒死!
喜悅之餘,當意識到自己被大大的坑了一回後,又是十分的懊惱,怒火中燒。
不過狐狸就是狐狸,不管心裡有多麼的波濤洶湧,臉上絕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配合的露出那麼一點點的震驚。
「老九,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呼延塵走近,似笑非笑。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訴對方:當年的不辭而別,他可是到現在還銘記在心。
「多謝六哥關心,承六哥福澤,我過得很好。」呼延澈笑答,表情自然。仗著對方對自己的愛護,他可以說是有恃無恐。
反正你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更捨不得殺,放肆囂張,何樂而不為?眼所普衣。
「那便是好,那便是好。」呼延塵笑得雙眼只剩下一條縫,臉頰要抽筋,滿腔怒火,卻是無從發洩。當年走得瀟灑,丟下那麼個爛攤子給自己,害得自己被困在奏折堆成的小山中始終無法脫身。直到半年前,終於能夠緩口氣,騰出時間來將與這壞小子周旋:「既然來了,我們兄弟倆就好好聚聚,六哥我有好多好多好多的話要與你說呢。」
一連三個「好多」,加強語氣。
「哈哈……」呼延澈接收到壓力,卻只裝什麼都不清楚,笑得喜洋洋:「皇兄記掛著臣弟,是臣弟之福氣,臣弟一定洗耳恭聽。不過……」說到這,突然停頓,望向旁邊一直低頭不語的某人,笑容更深,「臣弟與這位兄弟之間,能不能先聊聊?」
「請便。」呼延塵做了個「請」的手勢。
可憐了鬼面,只能嘴角抽搐的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王爺……」詐死來欺騙王爺,絕非他的本意,可是請王爺出山,卻是一直以來的努力方向。
隱居在那深山之中,有什麼好?每日吃著粗茶淡飯,穿著粗布麻衣,這樣的生活,不該是像王爺這般尊貴身份之人應該經歷。更何況,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既然安排他出生在帝王將相之家,應當指派了與之身份相當的任務。
他是北承國的王爺,是最受百姓愛戴的王爺,就算不做皇帝,也應該輔佐皇帝將北承國發展得更加強盛繁榮。
「鬼面,你很好。」
「啊?」
呼延澈滿臉讚許的笑容,以及堅定有力的手掌拍在鬼面肩上後,讓當事人大腦當機,一時間無法做出判斷。
很好?好什麼?
「謝謝!」呼延澈兩字才出口,腳下已經閃電一般出擊。一勾,一拉,鬼面觸不及防,摔了個大馬趴!
「王爺……你……」揉著摔得生疼的胸口,某只只剩下哀嚎。
「看在你我同生共死的份上,這次只是給個警告,若是還有下次,這一跤摔下後,說不定你永遠都起不來了。」呼延澈異常平靜的將話說完,產生的效果卻十分恐怖。
鬼面只覺得後背涼嗦嗦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明知就算這樣的事再發生一次,王爺也一定不會將自己怎樣,可還是被對方威嚇住:「王爺放心,屬下再也不敢了。」
「知道便好。」呼延澈滿意的點頭,隨即也不做作,朝呼延塵拱拱手:「六哥,現在你是主,我是客。臣弟一干人等奔波勞累了好幾日,不知道能不能先安排地方給我們住下?」自己累點無所謂,只怕會累壞了馬車中的母子倆。
呼延塵從他關切的目光中看出他心中所想,輕輕頷首:「放心,老九住的地方,六哥早已吩咐人準備好。只不過外面的貴客也差不多時候要到了,不如接了他,大家再回去休息。」
「貴客?」聽六哥的話,這個所謂的貴客,應該是自己認識。
「來了。」呼延塵一喜,望向遠處。
一干人等紛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遠處隊伍浩浩蕩蕩,上萬匹白色駿馬,馱著上萬身穿華麗服飾的兵將。萬馬之中,是一頂屋子大小的轎子,由上百匹的紅色赤兔馬拉著。
「這人到底什麼來頭!」連馬車中的唐艷兒,也忍不住感歎這場面的好大。如此排場,又能讓北承國的皇帝親自在城門口迎接,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隊伍漸漸靠近,呼延塵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快步迎上去。
彩旗被勁風吹得轟鳴,也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南清國國王陛下到~」一聲響亮的通報,萬馬大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呼延塵亦止住腳步,眼睛一眨不眨望著轎簾。
屋子大小的轎子,上面轎簾薄如蟬翼,如夢如幻。
無風自動,轎簾徐徐打開……
一道白色身影飄飄然自轎子中飛出,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外加高人一等的貴族氣質,直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清兒……」呼延塵情不能自禁,脫口而出。
飛在半空中的人聽到輕喚,微側過頭,朝他露出一個能直接晃瞎人眼睛的燦爛笑容。悠悠然飄落,站在唐艷兒所乘坐的馬車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