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哪裡有問題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不肯承認嗎?你一直都喜歡著顏貴妃,這麼多年了,你就是忘不了她。所以才會找個與她一模一樣的替身回來,藏在這王府之中。」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呼延澈故意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天底下,什麼怪事沒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之人,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是,你與皇兄乃一奶同胞,感情也是好得沒法說。可是男人在有些時候,還是很小氣的,況且他還是皇帝,你認為他真的能夠因為你們的兄弟之情,而包容你窺探他妃子的罪行?」呼延塵平靜的反問道,沒有強勢,沒有以聲制人,可是氣勢上卻是高高的,將呼延澈壓得幾乎要抬不起頭,不敢正眼去看他。
眼神躲避著,呼延澈臉上的「無所謂」被撕裂開去,煙消雲散。
其實自己的心裡清楚得很,皇兄若是知道此事,斷不會輕易就將自己放過的。
皇兄對顏兒的愛,霸道又專橫。他不允許任何人與他一起分享摯愛,就算是偷偷的心存愛慕都不行。
一年前,曾經有個文官,才華橫溢,在宮裡偶遇顏兒後,便一時詩興大發,題寫了一首《寄美人》,無非就是讚美顏兒的美貌無人能及,就算是九天之上所有的飛仙之容貌加在一起,也不及顏兒的十分之一。能見她一面,簡直就是十世修來的福氣。
後來這首詩不知道為什麼就傳到了皇兄的耳朵裡,立馬便是下旨抄了這個文官的家。
自己的事情若是被發現,恐怕也得落個與那個文官一樣的下場吧!
「六哥,你不是我,你體會不到我心中的痛。」即便是知道後果嚴重,自己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可是,你以為找了個替身留在身邊,就能治癒你心中的傷了嗎?」呼延塵搖頭歎息一聲:「老九啊,你別傻了,這樣只會讓你心中的傷口從此變得畸形,更加癒合不了。」時刻看著替身,時刻想起的卻是真的摯愛。這樣,只會讓心中的思念更深。
「可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怎麼辦?我與顏兒是不可能了,永遠,永遠的不可能了!」呼延澈說著,猛然間抓起剛才坐著的椅子,高高的舉起,一下子砸在書桌上……
椅子立馬四分五裂,書桌也是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隨之轟然倒塌。
書房的門立馬被推開,門口的四人驚慌的衝進來。裡面那麼大的動靜,恐怕是出事了。
待看到呼延塵朝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後,才將心又重新放回肚子裡。
砸東西沒關係,只要不傷人,說明王爺還是存著理智的。
「老九啊,這朝中上下,對你虎視眈眈之人,不止一兩個。聽我一句勸,那個女人,留不得。」
「你說什麼?」呼延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自己的心中,六哥是的心腸是最軟的,他的手中,幾乎沒有沾過人命。就算有,也是被人算計,遭人暗算時,才不得已反抗。
可是今日,他居然對自己說:那個女人留不得!
「六哥,這可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不會有絕對的壞人。一個人是心狠手辣,還是心慈手軟,與他的為人沒有多大的關係,最重要的,是看這件事情對於這個人的影響有多大!」呼延塵笑著看他:「或許,你並不把我當做你生命中最好的兄弟,可是我卻是將你看做我最親的弟弟。我不想你,再出事!」
那三年發生的事,其實自己一直都在調查,可是越是到後面,那真相越是趨近於自己不敢想的方向。
「謝謝。」呼延澈能說的,只剩下這兩個字。
「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我先出去。」
「等等。」對方快要到門口之時,呼延澈突然叫住他。
「嗯?不會這麼快就有結論了?」
呼延澈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換上一臉的輕鬆:「你不是來叫我用晚膳的嗎?快走吧。要是將六哥給餓壞了,我可擔當不起。」
「算你還有一點點的良心。」呼延塵說罷,笑著開門出去。看得出,老九對自己方纔所說之事,持著逃避的心思。看來,這個惡人,還是得自己去充當了。
……
***
地牢裡,潮濕黑暗,時不時的還有幾隻老鼠大膽的跑出來,目中無人的在人的周圍覓食。
吃到歡快處,還發出「吱吱」的叫聲,立著前爪,轉動著滴溜溜的黑眼睛盯著你看。
唐艷兒就是被關在這裡,抱著自己的雙腿,靜靜的坐在一堆發著霉味的乾草上。
若是換做這府中別的女人,恐怕早已哭鼻子求饒。
可是她是誰啊,在道上打拼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地方沒待過。有一次為了暗殺一個與自己搶地盤的敵對幫的老大,在亂葬崗埋伏了三天三夜,最後終於將人給等到,一槍斃命。
與那裡的蛇蟲鼠蟻一比,這裡的老鼠蟑螂簡直就成了小巫見大巫。
若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王爺下令,不許人給自己送飯吃,自己會覺得,這裡其實也蠻好的。起碼,不用耍心機,沒人來主動找麻煩。
「咕嚕嚕」,就算活動量再少,她也是還是餓了。
早上的時候因為沒胃口,只吃了兩個小包子,還是一口一個那種。
現在午飯沒吃,從天窗看出去,天色已經暗下來,星星早已掛得高高的,看來,晚飯也是沒得吃了。
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把那沒吃完的包子偷偷藏幾個在懷中……
肚子餓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想吃的東西,因為這樣會越想越餓。本來就唱著空城計的肚子,此刻更加鬧得慌,餓得她連連的吞口水。
視線忍不住的移到那幾隻油光發亮的老鼠身上,又看了看牢房角落的幾塊小石子。
自己雖然不會暗器,但是用彈弓彈鳥,小時候也是沒少幹這種事,所以,現在要想將那幾隻大膽的老鼠給抓住,只不過是舉手間的事情。
雖然老鼠很髒,因為它嘴巴太貪,什麼都吃,尤其是這牢房中的老鼠,很有可能還吃過人的屍體。可是無論怎樣,總比自己餓死在這牢房中來得強吧。
悄無聲息的起身,去角落裡將小石子撿在手中,然後又不著痕跡的退回剛才坐著的地方。
沒有做彈弓的材料,所以就弄個簡易的,只是從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一塊彈性好的料子,然後擰成繩狀。用力的扯了扯,感受了一下繩子的彈性,覺得還不錯之後,將小石子放在了繩子的中間,開始瞄準地上的老鼠。
只是她才剛剛瞄準目標,只聽啪一聲,一條蛇突然從天窗掉了下來,隨之一口咬住了地上的一隻老鼠。
我的乖乖,好大一條蛇,足足有她手腕那麼粗。
唐艷兒被嚇了一跳的同時,手上的方寸卻沒有亂,小石子被射出,直接嵌進了蛇的七寸。
地上的老鼠早已逃得無影無蹤,而那條蛇,則在地上打滾。
她趕忙起身,過去一把抓住蛇的尾巴,快速的在空中旋轉了兩下,然後使勁一扔,將大蛇重重的摔在牢房的牆上。
經過這一招,原本就已經受了重創的大蛇,現在又被撞破了腦袋,只能捲縮成一團,躺在地上等死。
唐艷兒興奮的跑過去,卻是眼尖的被地上那只被蛇咬死的老鼠所吸引。因為此刻,老鼠已經沒了動靜,可是老鼠的肚子卻還是在動。
原來,這是只母老鼠,肚中的小老鼠已經足月,就快要生了,卻斃命在了大蛇的嘴下,若是再沒有外力幫母老鼠肚子中的小老鼠解救出來,這些小老鼠怕也是會很快死掉。
想著反正在牢房中無聊,便一時興起,用一塊比較鋒利的小石子,破開了母老鼠的肚子。
果然,在裡面,有五隻還會動的小生命。
在這個連守衛都不願意進來的昏暗牢房,見到這麼五隻粉嫩嫩的小生命,即使這是幾隻很多人看了就生厭的小老鼠,也是讓唐艷兒著實興奮了一把。
小心翼翼的用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來的布片幫它們擦趕緊,然後用乾草和破布片給它們做了個小小的窩。看到它們小嘴巴一張一合的,便是想著會不會餓了。
可是母老鼠已經死了,這裡連吃的都沒有,哪裡去找東西給這麼小的東西吃呢?
唐艷兒犯難了。
左看右看,最後還是將視線停留在了已經不會動彈的大蛇身上,匆匆的跑過去,將蛇拖到小老鼠邊上,然後用布沾了蛇的血,一點點的餵給小老鼠吃。
老鼠與蛇,本來就是十個月大,十個月小。
蛇會動的時候,蛇吃老鼠。但是當蛇冬眠的時候,老鼠就變鑽進蛇冬眠的洞穴,將蛇吃掉。
現在蛇咬死了母老鼠,小老鼠又反過來喝蛇的血,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想到這裡,唐艷兒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因果報應!那自己又是因為什麼報應,才會被無緣無故的穿越到這個架空的朝代呢?難道是因為殺了那兩個被自己捉姦在床的狗男女?
小老鼠終於是吃飽了,她便將蛇剝了皮,綁在了牢房的鐵門上。然後撿了些乾草,墊在蛇肉下面,用牆角的兩塊稍微大點的石頭,開始擊石取火。
雖然有些困難,但在她磨掉手上的一層皮之後,終於是將那幾根乾草給點著。可惜的是,大概那幾根乾草正好在天窗下來的位置,能夠曬到太陽,所以比較好點燃,可是其餘的草,因為牢房的潮濕,根本就點不著。
眼看著小火苗就要熄滅,唐艷兒一心急,便是又扯下了身上的一塊布料,小心的去點火。之過一地。
在布料的功勞下,別的草也是被點燃。
雖然為了烤這個蛇肉,自己是差點被煙熏瞎了眼睛,可是當鮮美的烤蛇肉吃在嘴裡的時候,覺得之前受的苦,都是值得的。終於不用餓肚子的感覺,真好!
吃飽了,蛇肉卻還剩下很多,她便收好了放在身邊,心中一直惦記著小老鼠會不會餓,其餘的老鼠會不會跑出來偷吃自己的蛇肉,所以晚上並未睡好。直到凌晨時分,才不知不覺的睡熟了過去。
直到……
小老鼠發出「吱吱」的尖叫聲,才是將她從夢裡猛地吵醒。
原以為是小傢伙們肚子餓了,卻沒想到,是著火了。
那大火從遠處的牢房大門口著進來,雖然距離自己這裡還有一段距離,可是看那滾滾的濃煙,無需大火燒進來,自己就得被煙給熏死。
「救命啊……救命……」她將小老鼠連窩的用布抱住,捏緊在自己的手中,大聲的呼救。
眼睛盯著牢房的入口,希望在下一秒,就有人闖進來,幫自己將大鐵門給打開。
可是……沒有。
直到濃煙將已經匍匐到地上的她給遮蓋,還是未見一個人的影子。
看著兩排十幾間牢房,卻是只關著自己一個人,唐艷兒突然間明白,就算自己喊破了喉嚨,也是沒人會來救自己了。
包裹住的小老鼠還在「吱吱」的叫,她突然站起身,不顧濃煙的嗆人,朝天窗那裡挪過去。
就算自己要死了,也要給這幾隻小老鼠一個活命的機會。
只是才走到天窗,還沒來得及伸手,便是被煙給嗆倒在了地上,再沒力氣起來。
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意識也是在漸漸的模糊。在萬分不甘心中,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
「這是怎麼回事,本王只是叫你縱火嚇唬一下她而已,為什麼會鬧出這麼嚴重的後果,差點將人給燒死,你最好給本王一個滿意的解釋!!」
「王爺,這火真的不是屬下所為。王爺吩咐屬下去假意放火,然後借此機會將王妃救出來,好以王妃受驚需要調理為理由,將王妃送回牡丹苑居住。可是屬下過去的時候,那火已經開始燒了。那縱火之人,另有他人。」
「那你告訴本王,縱火之人,到底是誰?」
「請王爺給屬下三天時間,屬下一定將縱火的兇手找出來。」
「好,若是三天之後你找不到,別怪本王不念多年之情!」呼延澈是氣壞了,也是嚇壞了。
自己只是讓北衛虛縱火,沒想到他回來的時候,竟然是給自己抱回一個黑乎乎的人兒。幸好她沒事,若不然,連北衛的腦袋,就早已被自己給摘了吧。
只是他話音剛落,床上的人兒便是一下子做了起來。
唐艷兒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感激,可笑,可悲,可泣,可歎。
他們以為她昏迷著,沒這麼快醒過來,卻是沒想到,自己早已醒了,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找到了又有什麼用,別人縱火與你縱火,難道有什麼差別嗎?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你怎麼醒了?」看到她醒過來,呼延澈有開心。可是看到她以如此不敬的態度與自己說話,心中又是有不痛快。
可是他越是不喜歡被挑釁,唐艷兒就越要刺激他:「怎麼,看你的樣子,見我醒過來,是很失望啦?不好意思,我的生命力特別的旺盛,不是誰都能殺得了我。」
「不錯,都會與本王吵架了,看來真的是一點後遺症都是沒有落下。是本王將你看得太虛弱了!」呼延澈說完,大步的朝她走過去,一把將她從床上給拉到了地上:「別用你那髒兮兮的身子,弄污了本王的床。」
唐艷兒雖然是已經醒了,可是腦子還是昏沉沉的,被他這麼一扯,就撲倒在了地上,連緩衝的餘地都沒有,摔得膝蓋生疼。聽了他的話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裡居然是他的房間,自己剛才便是睡在他的床上。
倔強的想從地上站起來,可以身子輕飄飄的,掙扎了好幾下,都是才爬起來就又重新摔回地上。
幾次之後,索性就不勉強了,席地坐在了地上:「別給我弄錯了,又不是我主動跑到你的床上去的。就你這不知道被多少女人躺過,沾了不知道多少女人處之血的床,我還嫌髒呢。」
「王妃!」北衛忍不住的出聲,示意她不要故意和王爺作對。
但是已經晚了,他好心好意的救了她,又為她的昏迷而擔心,換來的卻是她如此難聽的話,完完全全的就傷了他驕傲的自尊。
蹲下身,一把鎖住了她的喉嚨,眼中是熊熊燃燒的怒火:「唐艷兒,你知道嗎,本王的床,從來沒有被女人躺過,你,是第一個。」方才北衛抱著人,直接的就到了自己這裡,自己一時間也是急壞了,便什麼都沒顧著,讓北衛將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沒想到竟是惹來這樣的閒話:「不過既然這個頭已經開了,本王也不介意你再去上面躺一次。」tm3q。
捏著她的脖子,就像提小雞小鴨一般,將她直接拎到了床上。
本來就腦子還是暈乎乎的,如此一來,大腦缺氧,便是更加的不清不楚了。
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想將他如奪命鎖般的手給扯開,可是渾身都是軟綿綿的,竟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北衛,還愣著幹什麼,給本王出去。」呼延澈頭也不回的低吼。
若是換做往日,北衛定是早已悄然退出。只是今日,因為心繫王妃,怕王爺一生氣,將她給掐死,所以便站著一直沒敢走。現在卻是王爺下令,自己是不想走,也不得不離開了。
希望,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能活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