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微微笑道:「你十歲拜衡山派尹天雲為師,十六歲下山行走江湖,相繼擊敗丐幫幫主之徒李山、武當掌教之徒清虛子,可以說是白道中最有前途的年輕劍客。可惜陳天雷心胸狹隘,自私懦弱,竟聽信謠言而將你驅逐出門牆,絕對犯下了畢生大錯!終有一天,他會為了自己的決定而後悔萬分。」
胡青鵬心頭一暖,立時覺得和玄宗親近了許多,赧顏道:「教主太高估我了!屬下雖擊敗過李山、清虛子,但屬於僥倖取勝,以後未必有那麼好的運氣。」
玄宗搖搖頭道:「你不必自謙,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也改變不了你獲勝的事實。假如當初敗的是你,今日你斷無可能站在我的面前!既然白道大俠們容不下你,我歡迎你加入本教,期望你能夠大展身手,成就一番驚天偉業!」
胡青鵬苦笑道:「雖然教主對屬下寄以厚望,但是青鵬身中劇毒,只怕不能達到您的要求。」
玄宗道:「你中毒之事赤閻向我如實稟報過了。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遭人暗算,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下毒之人真是不惜血本啊!我可以救你,但是要替你解毒,就必須傳授你本教的護教神功『滅世霸王訣』。內外煉化,洗筋伐髓,方能徹底驅除毒性。不過按照教規,惟有教主之徒方能修煉『滅世霸王訣』,你如今並不符合條件。」
教主之徒?!那不就是要拜玄宗為師嗎?胡青鵬福至心靈,砰砰砰連叩了三記響頭,激動地道:「青鵬不才,懇請教主收我為徒!青鵬願終生孝敬教主,永不貳心!」
玄宗哈哈笑道:「你又錯了!我的徒弟是否孝敬或是忠於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成為教中的棟樑之才,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將本教的大業傳承下去。甚至有一天,當他們翅膀足夠硬的時候,完全可以把我取而代之。赤閻,你說對嗎?」
赤閻畢恭畢敬地道:「教主神功蓋世,如日中天,乃是本教當之無愧的領袖,我們豈能輕易替代?赤閻決不敢妄想。」
玄宗長歎道:「你不敢想,自有人敢想!我總有日落西山,年老力衰的那一天,神教大業總歸要交給你們年輕一輩的。至於是交給誰,就由你們自己爭取了。」頓了一頓,又道:「你的請求我會慎重考慮。如無其他要事,你就先下山去吧!」
赤閻應道:「是!」瞥了胡青鵬一眼,眼神裡感慨良多,隨即起身離開戰神宮。
玄宗長身而起,不顧那白衣美女嬌嗔和反對,將她擁入懷中,笑道:「人生苦短,不要自尋煩惱了,何不及時行樂?來來,我們暫且休息片刻,彈琴高歌。」另外兩名美女齊怨他偏心,都擠到他的身側,簇擁著玄宗轉到另一間石室。
胡青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沒有得到玄宗的指示,不敢稍動半分。他心裡明白,要成為魔教教主的徒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有赤閻代為求情,同樣要通過層層考驗。魔教中藏龍臥虎,具有潛質的優秀弟子數以百計,但是玄宗僅僅選中了三人為徒,可想而知他擇徒的條件有多麼的苛刻。玄宗沒有當場拒絕他拜師的請求,說明已經給了他機會。他必須要抓住它,這將會決定他的命運,一旦錯過,三個月內必死無疑。如果他能把握住,才可以徹底擺脫死亡的陰影,將來與衣舞鳳重逢。
忽聽隔壁的石室內響起錚錚的琴聲,彷彿高山流水,悠揚脫俗。旋即一陣清朗的歌聲傳來,抑揚頓挫,隱隱有古人慷慨之風。
胡青鵬越聽越是驚訝,玄宗唱的是詩經國風中《溱洧》的篇章,不僅一字不差,還有喜怒哀樂的情感在內,與琴曲配合得絲絲入扣,深得其中三昧。看來玄宗不僅懂得享受,喜愛美女,還熟讀詩書,通曉音律,決非一介武夫,與外界的傳聞簡直是天壤之別!
過了片刻,室內的溫度漸漸降低,胡青鵬冷得直打哆嗦。尤其是他的兩個膝蓋,接觸著那又冷又硬的地板,很快便疼痛不堪,被地下竄起的寒氣凍得血液凝結。他猜想這間石室必有古怪,否則不至於寒冷若此。又過了半個時辰,他呼出的空氣已成白霜,全身冰冷刺骨,幾乎感受不到半分暖意,連心跳都逐漸變緩。他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眼角的餘光望去,身上竟開始凝結起一層白色的薄冰,並有加厚的趨勢。迷糊中,那動聽的琴聲似乎越來越遙遠,眼前發黑,漸漸失去了知覺……
冰冷的夢境裡,一股暖流自頭頂貫入,緩緩遊遍全身,將體內的寒氣驅除殆盡。胡青鵬費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在昏迷時被帶到了另一間石室,不過全身僵直,仍保持著跪立的姿勢。玄宗坐在丈外的軟榻上,正在入神地翻看一本古書。胡青鵬暗暗慶幸沒被凍死,想開口說話,卻只能發出啊啊含混的音節。
玄宗抬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終於醒了!起來罷!」
胡青鵬的四肢都已僵硬麻木,掙扎半天才勉強站了起來,雙手用力揉了揉發麻的臉龐,顫聲道:「教、教主,你、你肯收我為、為徒了?」
玄宗大笑道:「要想拜我為師哪有這麼容易!第一關考驗的是你的意志。你能在我的氣勢強壓之下挺立不倒,達到了起碼的標準。第二關考驗的是你的毅力。你無法運功御寒,卻能在『九幽冰室』內跪了兩個時辰而不動分毫,還算勉強夠格。第三關要考驗你的學問。我的徒弟要文武全才,決不能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粗人!」
胡青鵬心中大定,朗聲道:「請教主出題!」他未習武前曾拜名儒郭敬之為師,熟讀詩詞經書,深得老師的讚賞。後來在衡山時,又拜在江南大才子方宇軒門下,遍閱鄴侯書院的典籍史冊,刻苦用功的程度尤在那些正式的門生之上。因此,這時不但不膽怯,反而有幾分的躍躍欲試。
玄宗暗覺奇怪,按理說學武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考文章詩詞,怎麼這胡青鵬一反常態?過去那些接受他考驗的弟子,十個有六個是倒在這一關的。想了想問道:「你以前讀過哪些書籍?會寫文章嗎?」
胡青鵬道:「屬下讀書時涉獵甚廣,儒、道、佛、法、兵、墨等百家經典,以及史、禮、經、詩、唐宋詩詞等都有翻閱。只是我天性駑鈍,文章辭賦寫得差強人意,總是被老師責罵。」
玄宗道:「據我所知,衡山派這一代並不擅長於詩文,教你文章的老師另有其人吧?」
胡青鵬道:「我的老師是鄴侯書院的方宇軒先生。」
玄宗道:「難怪你自信滿滿,原來是方宇軒的弟子!方宇軒乃是江南的儒學大師,名動天下,我聞名已久矣,可惜一直無緣拜會。俗話說明師出高徒,希望你莫要丟了方先生的顏面。」沉思片刻,道:「『北有遺業,生有榮名,如此者人才之所能逮,然而莫能至焉者,偷慢懈惰,多不暇日之故。』緊接下去的句子是什麼?」
胡青鵬道:「『夫瘠地之民多有心者,勞也;沃地之民多不才者,饒也。由此觀之,知人無務,不若愚而好學。自人君公卿至於庶人,不自強而功成者,天下未之有也。《詩》云:「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此之謂也。』」這一段語出《淮南子;修務訓》,說的是業精於勤,自強成功的道理。
玄宗頜首道:「『功崇惟志,業廣為勤』,乃是至理名言啊!聖人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又有後人曰:『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你便以『立志』為題,作詩一首如何?」
胡青鵬微一沉吟,道:「青鵬學識有限,亦無曹植七步成詩之才華,謹借古人詩一首以表心志,不知能否讓教主滿意?」當下深吸了一口氣,長聲吟道:「丈夫志氣直如鐵,無曲心中道自真。行密節高霜下竹,方知不枉用心神!」
玄宗受他詩句感染,擊節和道:「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杖劍對樽酒,恥為遊子顏。蝮蛇一蜇手,壯士即解腕。所志在功名,離別何足歎?」前者引用寒山的詩,以竹為喻抒發胸中的志向,剛柔並濟;後者引用陸龜蒙的詩附和,慷慨激昂,豪氣沖天,正是各有千秋。
玄宗吟罷心懷大暢,笑道:「痛快,痛快!學問不必繼續考了,下一關要考你的定力!」
胡青鵬撓頭道:「定力?」
玄宗正色道:「本教的武功心法走的是破而後立,狂猛激進的路子,通過最大限度的刺激七情六慾,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獲得突破,與白道諸派循序漸進的修煉法門截然不同。尤其是本教的『滅世霸王訣』,為當世第一剛猛霸道的內功心法,假若修煉者定力不夠,更容易受其反蝕,最終會走火入魔,經脈爆裂而亡。因此,在傳授你口訣之前,必須要測試你的定力。」
胡青鵬好奇地問道:「定力看不見摸不著說不透,又如何測試呢?」
玄宗淡淡一笑,道:「很簡單,你只需欣賞一曲歌舞即可。若舞蹈結束後,你仍能夠紋絲不動地呆在座位上,便算合格了。」
待胡青鵬坐定,玄宗啪啪啪拍了三下手掌。香風過處,一隊身著七彩長裙的絕色美女魚貫而入,其中四人捧著長簫琵琶等樂器,另外九人則作舞姬裝束。這十三名美女風情各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偏偏都帶著一股成熟嫵媚的韻味,眼角隱含春情,似一朵朵誘人採摘的鮮花。特別是那些舞姬,人人穿著緊身的衣裳,長裙下擺設計有巧妙的開口,走動時春光忽隱忽現,將動人的曲線大膽展露,簡直要讓人狂噴鼻血。
胡青鵬畢竟血氣方剛,陡然間看到這麼多絕色美女大膽地舒展著火辣豐滿的身材,當真是目不暇接,熱血沸騰,恨不能再多長兩對眼睛。心想如此香艷的測試,不妨多多益善!
那為首的舞姬膚白如雪,玉頸修長,腰細如柳,天生一付比例完美的舞蹈身材,趨前對玄宗行禮道:「主人,您今日想看那一段舞蹈?」
玄宗道:「你們便跳一曲『春夢了無痕』吧!」
那為首的舞姬一愣,目光飛快地掠過胡青鵬,竟有一絲憐憫和不忍,垂首應道:「是!」
她退回舞隊之中,微一揚手示意,只聽簫聲輕輕吹響,彷彿是一陣春風拂過花園,倏忽間百花同時盛開,綻放出驚人的美麗。但見眾舞姬輕揮玉臂,旋動足尖,如彩蝶般輕快地舞動起來。她們眼眸含情,唇角輕笑,彷彿是懷春的少女在期盼著自己的情郎,舞蹈時而溫柔徘徊,時而大膽熱烈。最要命的是她們旋轉時裙擺飛揚,一雙雙修長筆直,滑若凝脂的**一閃即沒,極為勾人魂魄。
胡青鵬目不轉睛地看著眾舞姬的動作,暗暗讚歎她們舞技超凡,能用豐富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將人帶入如夢如幻的境界中,渾然忘卻其他的俗事煩惱。
簫聲忽然拔高,琵琶聲丁冬響起,節拍愈加明快。眾舞姬越跳越急,額頭開始沁出細密的汗珠,空氣中的香味更為濃郁。那為首的舞姬邊舞邊靈巧地解開上衣的紐扣,一個美妙的大迴旋,驀的把外衣甩了出去,露出底下由輕紗包裹的**。那層薄薄的輕紗僅僅圍住了她渾圓挺拔的雙峰,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可愛的肚臍都裸露在空氣中,堅挺的乳峰隨著她的跳動跌宕起伏,惹人無限遐想。
胡青鵬腦袋嗡的一聲,只覺一股熱流猛的竄了上來,強烈的**如猛獸般咆哮而出,讓他幾乎當場失控。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定力測試?電光火石間,胡青鵬陡然記起自己的處境,彷彿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綺念頓消。
這時候,其餘八名舞姬相繼解下外衣,圍著為首的舞姬盡情變化動作。她們面泛桃紅,口中發出甜膩的呻吟聲,胸部都用輕紗圍著,神秘的峰巒半遮半掩,將女性的誘惑力發揮至極致。一時之間室內春光無限,連瞎子都要拜倒在她們的裙下。
胡青鵬修心的功夫可不是白煉的,意識到不對時,立刻默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眼觀鼻,鼻觀心,進入古井不波的境界。《心》經乃是佛家的經典之一,主要闡述的就是五蘊皆空的理念,其中最著名的一句「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廣為人知,是高僧降伏心魔時經常持誦的經文。胡青鵬修煉這佛家的已有小成,心中**消融殆盡,如經文所講的「諸法空相」、「無苦集滅道」,無慾無求,無悲無喜,身心進入寧靜空靈的境界。此時再看那些舞動的女子,無非是一具具活動的**,與泥木沙石又有何異?
玄宗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著胡青鵬的表情,這時見他氣質忽變,雙手暗結蓮花手印,如佛像跌坐,隱隱顯露出得道高僧的風範,再找不到半分**跡象,立刻曉得眾舞姬的**艷舞失敗了。揚聲喝道:「停!」
樂聲忽止,眾舞姬愕然停步,迷惑的眼神盡皆望向玄宗。她們的舞蹈才剛剛進入**,威力尚未完全發揮出來,為什麼要忽然終止呢?
玄宗一指胡青鵬道:「你們的舞蹈根本打動不了他,不要再浪費工夫了!」
眾舞姬眼看胡青鵬目光清澈,神態平靜,完全無視她們的魅力,不禁又羞又惱,臉色剎時變得蒼白,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心有不甘地揀起衣裳,列隊退出。
玄宗忍不住重新審視胡青鵬,道:「怪哉,你一個普通的衡山派門徒,不僅精通詩文,居然還練有正宗的佛家神通,看來是屢獲奇遇呀!你修心明性的功夫又是誰教給你的?」
胡青鵬道:「是南嶽禪宗護法明心大師!」當年他救下南嶽佛道兩派的護法,自明心大師處習得修心明性的法門,自天法道長處習得天眼通的法門,後來依仗這兩門絕技數次化險為夷,獲益匪淺。
玄宗點點頭道:「原來你修煉的是禪宗絕學,怪不得能抵禦得了**艷舞。這關算你通過了,那麼只剩悟性這最後一關的考驗了!」
(註:胡青鵬力救明心大師、天法道長的情節及內容,請看第二卷第六、第七等相關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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