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齊道:「那是因所悟不同。」話剛出口便已明白普緣大師真正含義,雖這些日明白的許多道理都是自己體悟出來的,卻實在離不開的他的點化,心中好生感激,暗想:「這次出門雖遇到了許多不順之事,但遇到向普緣大師這樣的好人,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眾人在屋內閒聊了會兒,便各自找地方去睡了,因剛遭火災不久尚能居住的房間實在太少,加之此間房屋最寬敞所以大多都是在此屋歇息。
多齊坐在床邊半醒半睡的瞇著,將至午夜時忽聽到有人咚咚的敲了一下門窗,當即驚醒輕步奔過去,問道:「是誰?」
「是我,靈兒,你是劉公子嗎?」多齊急忙輕聲開門,道:「正是在下,靈兒姑娘半夜造訪可是有什麼事嗎?」
靈兒溫言回道:「難道非要有什麼事才能找你們嗎?你出來說話,免得驚醒了人家。」多齊應她所求關上房門走了出來,沒出幾步只見她手中燈籠緩緩抬起舉在了自己面前,又見她雙頰微紅水靈靈的雙眸正盯著自己,頗覺怪異心中好奇,便問道:「靈兒姑娘,你這是……?」
靈兒姑娘手中燈籠忽的收回,低著頭說道:「沒…沒有什麼。」說著轉身向側接著說道:「我想看看那膽大妄為的劉公子到底是怎生模樣,沒想到就是你!」
多齊聽她話意顯然是已經知道自己砸煉丹閣匾額一事,但不見她有一絲怒意才不致緊張,回道:「正是我,我也不想那樣做的,只是那時一時憤怒想既然見死不救又怎稱得上是……。」
靈兒姑娘見他吞吞吐吐不再說下去,追說道:「怎稱得上是懸壺濟世是不是?」
多齊知道瞞不過她,只得回道:「正是,那時候想得偏激了。」
靈兒姑娘道:「我倒不覺得,我聽爹爹和大師兄說了你一些事情,覺得這樣做也很正常,若換是我,想必也會這樣做的,因為我跟爹爹就是這樣說的,只不過…只不過因怒而行事往往效果都不會好,以後還是注意點。」
多齊聞言一愣,沒想她竟會這般來勸解自己心中甚是感激,暗道:「靈兒姑娘不僅貌若如仙還是位通情達理之人,真是難得!」想起因自己之事累得他們父女相爭心下好生歉疚,說道:「靈兒姑娘,真是謝謝你!」
靈兒姑娘莞爾一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那種偶爾傻乎乎的衝動,怎又會讓一個人深受感動?」說著神色忸怩雙頰又變得微紅,急再轉身另一側。
多齊見她神色忽變卻不知是何意,覺得她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只是自己還未能感受到其中之意境,忽又聽得靈兒姑娘說道:「現在的**多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很少有如書中所說『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的那種人了,依我看你就是個如磐石般的人。」說到後面垂下了頭話音漸漸轉低幾不可聞。
多齊十餘年都是在荒山洞穴中度過,自小時學了些四書五經之後便沒看過其他書籍,哪知道這「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的出處和真正含義,只知道形容的好,回道:「姑娘謬讚了!」
靈兒姑娘抬起頭道:「我可沒有謬讚,要你真不是那種人,我才懶得跟爹爹這麼去爭。」此事累得他們父女失和爭吵起來本就深感歉疚,這時聽她親口說出來,歉意更濃,一鞠到地,說道:「靈兒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和神醫爭吵!」
靈兒急忙轉身扶起多齊忽手臂一顫又急忙鬆開,轉身說道:「其實也算不上是爭吵,用爭論來形容更確切,誒,對了,以後你能不能……能不能別再以姑娘相稱,直接叫我靈兒好不好?」當說到「叫我靈兒」時聲音又是突然轉小。
多齊連應道:「好,好的。」自出門與她談話以來見得她有幾次語調突變,以為是她身體有什麼不適,試探著問道:「靈兒,你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看你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好幾次了。」
靈兒聞言唰的面紅耳赤,幸好是背著多齊,才不致窘態盡顯,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我沒什麼地方不好!」
多齊道:「哦,那就好,那就好。」兩人一前一後望著雨夜默站了許久,突然靈兒姑娘轉身過來,雙眸盯著多齊面紅耳赤羞答答的說道:「你這人好笨!傻乎乎得可愛!」說完提起燈籠轉身跑開奔向後院。
多齊愣在原地對她這一舉動甚覺奇怪,簡直莫名其妙,望著她奔去的背影,暗道:「她是怎麼啦?我怎麼就傻乎乎的呢?難道我真的很傻?」想了一會兒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搖搖頭踱步回房,剛邁出一步卻聽得有個女子在格格偷笑,循聲望去卻是從旁邊高地傳來,那兩人撐著雨傘並排而站,正是那對乞丐兄妹。這時夜雨濛濛在外逗留片刻不打傘也無礙,多齊轉身腳下發力瞬間便飛奔到他們身旁,說道:「美姑娘,你剛才笑什麼?你知道靈兒姑娘為什麼這麼說我嗎?」
女乞忍著不笑,說道:「沒什麼,沒笑什麼」說著緩步靠過來,將手中雨傘遮在多齊頭上。
多齊側臉看著她道:「不,你一定也是在笑我,也知道靈兒姑娘為什麼那樣說,你行行好告訴我吧!」
女乞抬起頭回望過來,說道:「說你這人傻吧,你又聰明的緊!你到底是真傻呢?還是裝傻?要是真傻,那我也是在笑你剛才傻乎乎的樣了。」
多齊聽得莫名其妙,問道:「我剛才真的那麼傻嗎?那傻在哪裡?怎生個傻法?」
女乞又是格格笑了起來,這回連男乞也呵呵笑起來,多齊見他們兩人在笑話自己,甚覺尷尬不由得覺得大不好意思,只得跟著呵呵的傻笑。女乞掩嘴笑道:「我看你是真傻!如靈兒姑娘所說『傻乎乎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