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陸葳蕤因要回家,所以之前穿的是女子服飾,謝幼度雖然還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少年,但是也自認為是堂堂男兒了,看到有人這樣公然拉年輕女子的手,心裡便感到很是不忿,他要以維護世界和平為己任呢,看不慣林幸這種有違禮法的行為,所以忍不住就要開口表露不滿。
那謝少度此時也感覺弟弟有些多管閒事,開始低聲訓斥謝幼度道:「阿碣!莫要無禮!難道忘了我前些日子怎麼對你說的了嗎。非禮勿視,非禮勿言,事不關己,不要胡亂招惹是非!」
那謝幼度似乎很畏懼這謝少度,聽了頓時面容一窘,閉口不言了。
林幸見謝幼度挨了訓斥,心裡頓時得意起來,不屑的對著謝幼度嗤道:「小毛孩子,聽到了吧?大人的事情你不懂,去,一邊玩去。」
謝幼度一聽,頓時又不服氣了,叉著腰,忍不住氣哼哼的道:「你也不過就比我大幾歲而已,得意什麼啊!」
而那謝少度聽林幸如此說,心裡也不快了,這時不但沒再勸阻弟弟,還冷冷的幫著道:「這位林兄,你說話也太過無禮了吧,我謝氏子弟可不是能任你這樣言語羞辱的,這是第一次,且不與你計較,若是下次再聽你言語如此不敬,可不要怪我謝氏得罪了!」
謝幼度見謝少度幫自己說話了,頓時得意起來,衝著林幸做起了鬼臉,卻被謝少度敲了一記腦殼,這才捂著頭老實了許多。
林幸聽了這謝少度的話頗感不忿,但想想又有些無可奈何,他還真不願意就因為這點小事去跟人才濟濟的謝氏叫板,只得心裡暗叫晦氣,暫且避其鋒芒了。
此時他剛剛與陸葳蕤依依惜別,此刻正是騷情澎湃,心情大好,覺得完全沒必要跟這倆閒的蛋疼的傢伙較勁。又見謝少度出手教訓謝幼度。他心裡也感覺更加氣順了些,只是暗自嘀咕:看樣子這謝少度頗為的護短啊,他自己教訓弟弟就可以。但是卻不許別人去說。
對於謝幼度那頑皮小子的舉動,林幸更是感到哭笑不得,暗暗懷疑此人是不是真是歷史上的那個大名鼎鼎的謝玄?
想到此,他便先向兩人告了個罪。道:「一時玩笑之語,並非故意羞辱,還請兩位謝兄勿怪。」接著又開口問道:「請問這位幼度小兄,可是單名一個玄字?」
謝少度一聽林幸表現的如此謙和,臉上表情頓時和緩了一些。沖林幸緩緩點了點頭,只是仍舊顯出一絲隱隱的傲氣。
謝幼度聽此一問,則是眼睛頓時瞪圓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答道:「是啊,正是我的名諱,你聽說過我?在哪裡聽過?……不過當面提人名諱是很不禮貌的事情,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嗎?」
林幸對此只是笑而不語。
這謝幼度,也就是謝玄。還是一幅孩童脾性。見林幸不說,反而越加好奇了,圍著林幸反覆問個不休。
林幸卻依舊不答。他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後,便不想再去理他,而且真要他回答他也答不上來啊。
他的心裡不由生起一絲滑稽之感來,幫助東晉取得淝水之戰勝利的關鍵人物謝玄。此時竟然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是個調皮的半大孩童。這讓他不禁感覺很是古怪。
謝少度見林幸似乎不願作答,便對弟弟道:「阿羯。君子不強人所難,別人不想說,你就別問了。」
這謝玄還真是頗聽謝少度的話,謝少度一開口,他便低頭應是,果真不追問了,只是眼珠轉上兩轉,又對著謝少度嘟囔道:「阿、阿兄,那我不問他為何知我名諱,問他姓甚名誰總可以吧?既然是同窗,總應該互通一下姓名才好的,他既已知道我名諱,若是不答,就是他的過錯了,阿兄說對嗎?」
謝少度笑了一笑,點頭道:「有理,那你便去問他吧,不過要注意,問話時不可失了禮節。」
謝玄哦了一聲,走近前假作恭敬的對林幸作了一揖,似模似樣的道:「還未請教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呢?你我都是同窗,既然已知了在下的名諱,何妨也將姓名告知一下?」
林幸也不隱瞞,淡淡道:「在下錢塘林幸之。」
「啊?你、你就是林幸之?」謝玄頓時一呆,眼神有些無助的望向一旁的謝少度,傻傻的道:「阿、阿兄,他說他是林幸之……」
那謝少度聽了,臉上也首次現出驚訝之色來,不禁問道:「你真的是林幸之?竹筆書聖林幸之?」
林幸微感得意,沒想到這兩個遠在陳郡的謝氏子弟也聽過自己的大名,實在是臉上有光啊,便呵呵笑道:「在下正是林幸之,竹筆書聖之名,乃是坊間錯愛,當不得真的。」
謝少度定定的看著林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了許久,他忽地一笑道:「如此說來,晚間的賞月大會去的倒是不虧,在下應該能有幸欣賞到竹筆書聖的墨寶了吧?」
林幸不置可否的道:「賞月大會的主題乃是吟詩賞月,倒不一定非要提筆揮毫不可的。」心裡卻嘿嘿暗道:本書聖一字值千金,是能隨隨便便動筆的嗎?寫不寫,那要看心情好壞。還是顧長康說的對,物以稀為貴啊,出門在外,要少動筆,多動嘴,這樣身價才會高,作品才更珍貴,再好的東西,若是多到氾濫,也就不稀奇了,而且還會產生審美疲勞。
此時林幸一瞥眼,忽然發現張彤雲還站在不遠處呢,有美女可以去照料,誰還願意理這兩個無聊的傢伙。
林幸便對著謝氏兄弟兩人拱了拱手,不再理他們,而是走向不遠處的張彤雲,對其笑道:「少康,時間還早,我們不如先回屋去吧,一起下幾盤五子棋如何?」
張彤雲本來正怔怔出神,聽林幸叫自己,回過神來,想了一想。微笑著答了一聲:「好啊。」
兩人便準備一同回木屋。
謝玄一聽兩人的話,眼睛頓時一亮,好奇的在後面追問道:「五子棋?那是何棋?讓我也去看看好嗎。我要見識一番。」
林幸卻轉過頭,擺出一張撲克臉,語氣生硬的道:「真是抱歉,這是我二人私下裡的休閒娛樂。不想旁人打擾,因此恕難從命。」說罷便轉身而走,心裡嘿嘿的偷樂道:謝玄這臭小子,才這麼點大,就敢跟我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林幸之叫板,真是不想混了啊。沒揍你一頓都算客氣了,還想看我下棋,門都沒有!
謝玄被林幸噎的鬱悶無比,眼睜睜的看著林幸和張彤雲兩人漸漸走遠,才氣哼哼的對身旁的謝少度道:「阿姊,這林幸之也太過分了!哪有他這樣的!我好心要去與他們一道,他竟然還將我拒之門外!真是可惡!不過是下棋而已。給我看看有什麼關係呀?」
謝少度笑道:「他這是記仇呢。算了吧,那五子棋也不知道是什麼不上檯面的玩意,想來也不會有多少出奇之處的,不用去管它。還是阿姊陪你回去手談一局吧。」
謝玄這才笑道:「甚好,不過阿姊要讓我兩子,我才肯下。」
……
回到屋中。林幸便找出棋盤和棋盒,與張彤雲開始下五子棋。
一開始張彤雲下的有些心不在焉。很快便連失幾局。
林幸能夠感覺到張彤雲有心事,應該是為顧愷之總是刻意避開她而感到傷懷吧。
林幸有心分散她的注意力。下棋時便不住的提醒她:「專注!專注!」
又是輸了幾局之後,林幸搖頭道:「彤雲,你這樣不行啊!在這樣下去,你就要成『常負將軍』了。」
在外人面前,林幸便稱張彤雲為少康,私下裡,他便稱其為彤雲,他以這樣的方式刻意的想要拉近和張彤雲的距離。
張彤雲被其說的有些難為情起來,迫不得已開始專注想棋了。
她一旦認真起來,下的果然便有章法了許多,對於林幸慣用的一些圈套也漸漸能夠辨認了,不再那麼輕易的上當。
這段日子下來,在林幸的指導下,張彤雲的五子棋技術已經稍稍具有一些水準了。
所以,如今兩人下五子棋時的規則,採用的是標準比賽規則,開局猜先,先手有禁手,三手互換,五手兩打。
這樣嚴格的規則主要還是為了削弱先手的優勢,是林幸為了讓自己下的更盡興才如此做的。
如果不用此規則,對林幸來說,先手則是必勝的,作為一個能達到初段水平的五子棋手,先手必勝套路他早就爛熟於心了。
林幸曾經背過棋譜,記得大量的五子棋套路,對很多成手棋,都是一看便知道應對方法,因此他下棋的時候自然是大佔便宜。
若不是因為如此,他要想下贏張彤雲,恐怕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張彤雲一旦精神集中到棋中的時候,果然便開始心無雜念起來,時而皺眉思索,甚至有時候對林幸在旁邊的問話都充耳不聞。這是她從小與哥哥張玄下圍棋鍛煉出來的良好習慣。
張彤雲有時候想棋想的太久,林幸無法,便只好將時間花在欣賞張彤雲那蹙眉思索的可愛樣子上。
林幸以前曾聽人說,男子專注的樣子很能吸引女子的注意。
可是今日他卻發現,原來女子專注的神情,也同樣是那樣吸引人,那樣惹人喜愛。
他眼神直直的盯著張彤雲微微蹙眉,一手撐著頭,努力想棋的樣子,看著看著,他竟不禁產生了一絲心動的感覺。
p.s:上一章重複部分已經修改,內容已經補足。另外剛才想到一個bug,中秋應該是在農曆八月十五,可是本矮想當然的按陽曆算了,書裡變成九月節了。寫到這邊已經沒法改了,只能請諸位見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