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鴿子我要了,我出兩千錢。」從周圍的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
由於之前周宣放飛鴿子的舉動,加上那刺耳的哨鳴聲,此時已經吸引了一批人在周圍圍觀。
林幸只當他們是看看熱鬧,方才也未在意。可誰想到這時候人群裡竟然會有人加價搶奪這些鴿子?
只見人群緩緩的分開一條縫隙,從中走出一個人來。
林幸看到此人,眉頭頓時微微一皺。來人竟然是那吳郡四少中的孔熙!
只見孔熙一臉冷笑的走了過來,對著林幸拱了拱手道:「哎呀,真是巧,林兄,原來是你在這裡啊,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
孔熙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高大壯實的男子,作家丁打扮,但是看那神情,頗為倨傲,明顯與普通家丁不同,一路緊緊跟在孔熙身後,寸步不離,倒有點像後世那些重要人物身後的保鏢的樣子。
林幸心知這孔熙哪裡是真要買鴿,分明是碰巧路過此地,想借此機會向他找茬而已。
他此時面色不變,也對其拱了拱手道:「哦,原來是孔兄,孔兄也對這些鴿子有興趣嗎。只是在下已經先行與賣主談好了,眼看就要錢貨兩清,孔兄這時候再橫插一手,想要加價強買,恐怕有些不妥。」
孔熙笑而搖頭道:「林兄此言差矣,大凡購買貨品,從來都是價高者得。你等既然還未能完成交易,那這些鴿子自然還是歸賣主所有,在下自然也可以出價向其購買。現在在下既然能出的起比林兄更高的價錢,那麼這些鴿子自然就應該由我得去了。」
陸葳蕤一聽他要將這些鴿子全部搶買走,頓時不幹了,這時候便走到林幸身邊,氣呼呼的指著孔熙道:「孔申甫!你怎麼回事?想故意找茬嗎?這些鴿子明明已經被我們買下!你怎麼還能再買?」
孔熙這才注意到他的夢中情人陸葳蕤竟也在此,一愣之下,見陸葳蕤不聲不響的站到林幸身旁與他並肩而立,還幫對方說話。心裡頓時是又羨又妒,暗暗把林幸恨上了天,此時咬牙道:「好叫陸小娘子得知。我是誠心要買鴿,怎是故意找茬了?我與他公平競價,誰的價高就是誰得!」
陸葳蕤氣憤的還欲開口辯駁,旺財卻早已聽得火冒三丈。此時再也忍耐不住,搶在陸葳蕤之前開了口,怒道:「豈有此理!就算想要競價也應該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既然已經與賣主談妥,便相當於締結了口頭契約,即使還未完成交易。東西也應該算作已經出售給了我們,應該立即按照約定將交易完成。你又怎可再行向賣主購買?要買也應該是向我們買!周兄!你作為賣主,這時候是不是該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周宣稍稍有些猶豫,這孔熙的家族孔氏是吳郡本地士族,在吳郡地方上勢力很大,周宣一介寒門,好不容易才能有機會跑到吳郡來求學,所以只想一門心思好好讀。不願攙和到一些是非爭鬥之中。尤其是不願意得罪孔熙這樣的本地士族子弟。但是林幸也是士族,而且還聲名在外,他自然也不能得罪。
其實他心裡也是希望價格能把賣的高一些的,孔熙在林幸的價格上又加了兩百錢,一下子相當於多養一隻普通鴿子的價錢,若說他完全不動心。也不可能。但是他還是有自己的骨氣,不願意為了一點小利而喪失了誠信。畢竟前面確實已經與林幸這邊談妥。而且林幸先前主動給他讓價。此時若他再變卦,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想了想。周宣還是開口對孔熙道:「孔兄,實在抱歉了,確實如這位旺兄所說,在下剛才已經答應將鴿子賣給他們了,實在不好再將鴿子轉賣給孔兄,還請孔兄擔待,等再過幾個月,我若能再養出一批來,一定優先售給孔兄,可好?」
孔熙卻是眼神不善的瞪著周宣,讓周宣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孔熙這才冷笑道:「周子言,你是不是不想在吳郡繼續待下去了?我既然說要買,又出了更高的價格,你竟然敢反賣給價低者?真是豈有此理!你若真敢如此做,我孔申甫必不與你甘休!」話語中已經明顯的帶有威脅之意。
周宣聽的心下一驚,頓時吶吶的不敢開口再說話了。
孔熙這才重新轉過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旺財一會,冷冷問道:「你是何人?」
旺財把胸一挺道:「我乃林氏管家,林氏商行總掌櫃旺財。」
孔熙嗤笑道:「你一個林氏的小小管家,居然敢在此質問於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林兄,你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嗎?」他不願與陸葳蕤正面爭執,此時便欲將肚子裡的火發在旺財身上。
林幸攤手一笑道:「哦?你說旺財啊,旺財可不是普通下人,他是我的財政助理兼智囊,基本上,他說的,也就是我想說的。他的自主能力比較強,我一般也不會去管他的。」
孔熙怒道:「你!……好,也就是說,林兄的意思是對其言行是不管不問的了,既然你不管,那我便幫你管管下人好了。德福!你出來!幫我教教這個膽敢衝撞本少爺的下人,讓他多少懂得一些禮數。」
「是!少爺!」跟在孔熙身後的那個鐵塔般大漢頓時向前一步,滿身的結實肌肉一陣抖動,邁著沉沉的步子,盯著旺財走過來。
旺財只是略略瞟了一眼,便看出此人只是練得一身橫練的筋骨,空有蠻力,卻不懂調運內息之法,不入武者門檻,所以也不懼怕,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等著他先動手,然後給他一點深刻的教訓。
豈知此時全芷晴卻突然衝到旺財身前,張開雙臂一擋,嬌斥道:「孔申甫!你莫要欺人太甚!光天之下,你敢縱僕行兇?不怕被抓去見官嗎?我等這麼多人在此,皆可作證!你若敢逾矩亂來,必讓你得不償失!」原來全芷晴並不知道旺財會武,此時她看到對面那個叫德福的壯漢那凶神惡煞的模樣,生怕旺財會吃虧,所以趕緊站出來擋在旺財身前,把旺財感動的都快要哭了。
孔熙聽了全芷晴此話,倒真的是心下一凜,不敢太過放肆了,畢竟吳郡之地,士族眾多,勢力錯綜複雜,他若是一時不慎犯了錯,雖然就算被抓到衙門去,若只是縱僕行兇這等小事,衙門也不會真的把他怎樣,但是或許會給別的士族抓到把柄,讓家族利益受損,所以稍一斟酌之下,他頓時辨明了利害,連忙開口道:「德福!算了!回來!」
那叫德福的莽漢本來已經磨拳霍霍的準備出手,這時一聽,只得悻悻的收起拳頭,又走回到了孔熙身後。
孔熙冷笑道:「今日既然諸位同窗都在此處,我便給諸位一個面子,不再與這不知禮數的惡僕為難了。不過買鴿之事,價高者得,我是不會退讓的了。現在我出兩千錢。林兄可敢與我競價一番嗎?」
林幸想了想,突然沖孔熙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們便公平競價。不過,這價格也不能亂喊,必須身上確有現錢,可以隨時交付才可。不然若是有一方漫天胡亂加價,最後借口回去取,走了之後便抵賴不認,另一方豈不是也拿他毫無辦法?」
孔熙聽了此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錢袋,一摸之下,頓時信心十足起來,冷笑道:「可以,就這麼辦。目前我已出價兩千。該林兄加價了。」
林幸淡淡一笑,道:「好啊,那我便出價了……我出價三千錢。」
「啊?三千?我沒聽錯?」
「哪有一下就加這麼多的?真是亂來!」
「這個姓林的公子恐怕不懂如何競價?」
圍觀的眾人頓時被林幸的這個報價嚇了一跳,紛紛嗡嗡的議論起來。
孔熙一聽之下,也是臉色一青,看著林幸的目光微微有些發直。
旺財這時也不感覺這錢花的肉痛了,只感覺師父這個加價加的太好了,太能給自己出氣了,此時不禁衝著孔熙開口道:「我家少爺已經出價,該你了!」
孔熙惡狠狠的看了旺財一眼,咬了咬牙,報出了一個數字:「三千五!我出三千五百錢!」
「五千。我出五千錢。」孔熙話音剛落,林幸便毫不猶豫的又報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價格。
圍觀的眾人再一次一片嘩然。
「這姓林的小子該不會是瘋了?」
「是啊,五千大錢啊!居然就買一些無用的鴿子!」
「敗家子啊!真是敗家子!我若是他老爹,非給他氣出病來不可!」
眾人議論紛紛,都對林幸此舉很不看好,斥責的有之,惋惜的有之,嘰嘰喳喳說個不休。
林幸也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都不是什麼好話,不過他也不生氣,自然不會跟這些庸人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