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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159章 炭筆生輝 文 / 矮窮挫有好轉

    荀勖這番話說的很不客氣,簡直就是逼林幸非畫不可了。

    林幸頗為尷尬,表面上點頭唯唯應是,口稱「受教了」,心裡卻暗恨不已:這荀勖還真是討人厭啊,就是故意想看我出醜!

    他終於知道這荀勖為什麼明明繪畫水平與張墨差不多,名氣卻沒有張墨那麼大了,原來這人不但喜歡臭屁,自視甚高,而且對人冷嘲熱諷,性格尖酸刻薄,嘴巴裡長著一條絕世大毒舌,一開口就要得罪人,所以縱使他畫藝絕高,只要是見過他這副德行的人,肯定不會願意買他的帳。

    顧愷之此時趕緊站出來替林幸解圍道:「我幸之兄確實善書不善畫,荀師兄何必強人所難呢,我看還是讓我幸之兄習一副竹筆字留下吧,幸之兄的字可是江左一絕啊。」

    衛協聽了頓時眼睛一亮道:「甚好,若幸之肯留下一副字,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讓老夫也見識一下竹筆書聖的真跡,若能得此物掛於牆壁之上,我這山野小屋亦能蓬蓽生輝啊。呵呵。」

    林幸一聽嘴上謙虛一番,心裡卻是大鬆一口氣,暗道「我才不與那小心眼一般見識呢」,準備稍加推辭就答應下來。

    誰知此時那萬人恨的荀勖又開口了:「這裡是畫室,欲要習字,回到家中書房可隨意習之。」

    林幸一噎,頓時被氣的夠嗆,心道:難道這木屋不是衛協的,而是你這萬人恨的?你也太喧賓奪主了吧?

    此時他情緒有些不受控制,不禁脫口而出道:「既如此,那林某也畫一幅便是,畫完再在畫上題字,這總可以了吧?」

    荀勖瞥了林幸一眼,陰笑道:「可也,正該如此。」

    林幸話一出口便已後悔,此時再看到荀勖臉上暗含得意的陰笑,哪還不知中了對方的激將法。此人不但嘴臭,而且心思甚是猥瑣無聊,似乎一定要看到林幸鬧笑話才開心。

    無奈林幸此時明白過來也晚了,話已經說出去了,豈能再改口推托?眼見衛協、張墨、陸葳蕤等人眼中都露出了隱隱的期待之色,顧愷之見林幸已親口答應作畫了,自也不再多說什麼。

    林幸暗暗叫苦,看來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看著桌上的毛筆,他不由發起愣來:「怎麼辦?水墨畫這東西,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要是西式畫法的話,多多少少還能拿的出手。想當年,中學上美術課的時候,畫鉛筆素描、水粉、油畫這些,也經常能得個a或者a+什麼的,可是偏偏水墨畫,我真的一點都不會呀!要不乾脆畫個西畫應付掉算了。咦?為何我就不能畫西畫呢?」

    想到此,林幸突然一愣,繼而面上浮現出驚喜的神色來,暗想:「對啊!只說作畫,又沒規定畫法!我就用西式畫法又如何?西式畫法講究透視、立體、光影效果,能夠高度寫實,而且有強烈的視覺衝擊力,這種比較先進的畫法是後世才出現的,此時就是連西方的歐羅巴大陸,這樣的畫法也還未誕生,更別說江左之地了,在場眾人一定都沒見過,若是我畫出來,說不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不過他剛感到有些興奮,便又遇到了問題。

    畫西式畫也要繪畫工具才行的,西式畫筆、水粉、油畫顏料、調色盤這些,這裡可是一樣都沒有。

    這讓林幸不由又苦惱起來,暗暗思量著:「沒有畫筆和顏料,看來想畫水粉畫或者油畫是不可能了,但只要有炭筆或者竹筆的話,畫個素描應該還是可以的。就相當於鉛筆素描或者鋼筆素描。」

    想到此,他下意識的一摸懷中,還好,身上正好帶了一支竹筆一支炭筆。發現工具齊備,他立刻心下大定。

    用竹筆還是炭筆好呢?林幸想,這裡只有宣紙,沒有林氏硬質紙,也沒有林氏特製的油性墨水,若是用竹筆的話容易洇,所以還是選用炭筆為好。

    而且炭筆的顏色純黑,用來畫素描,黑白明暗的對比更加強烈,比鉛筆的效果更好,無需再添加顏料淡彩,可以直接當成黑白風格的畫作。唯一不如鉛筆的就是不能用橡皮去塗改,否則會糊作一團,不過只要畫的小心一些,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心裡有了底氣,林幸脾氣又上來了,心道:「不就是畫畫嗎?豈能難倒我鼎鼎大名的『竹筆林』?要知我不僅是『竹筆林』,還是『炭筆林』!看我就用這小小炭筆,畫一副驚世之作出來,亮瞎荀某人的狗眼!」他誓要不吃饅頭爭口氣,不能就這麼讓人給看扁了。

    「嗯……畫誰好呢?在場諸人中,好像只有陸葳蕤沒人畫啊……哎,這幾人真有意思,放著美女不畫,卻去畫男人,真搞不懂你們,不過如此也好,美女就交給我來畫好了,正好各畫一人,互不重複。」林幸暗暗思量。

    想到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不能再耽擱了,他便趕緊也找了一張小桌,放在陸葳蕤正對面偏左一些的角落裡,正好在衛協靠近衛協身邊。

    之後他又取了一張宣紙,鋪在桌上,然後就坐下身子,活動一下雙手,準備開始畫。

    不和諧的聲音又傳過來了,「咦?倒真是開始畫了,果然是無知者無畏啊。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不會畫的嗎,這下自相矛盾了吧。」荀勖譏笑道。

    林幸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也不再著惱,淡淡一笑,坦然答道:「諸位都是畫聖級別的高手,小子先前不敢班門弄斧,只好說不會,但是方才既然已經開了口,自然要說到做到,正所謂君子坦蕩蕩,貽笑大方又何妨。我無所畏。」

    張墨哈哈笑道:「好!後生可畏,少年人就該要有這種衝勁才對。」心裡卻道:「這小子總算可以老老實實坐在那裡不動彈了,甚好,落得個清靜。不然再給他這樣轉悠下去,最後我非輸給荀師弟不可。」

    顧愷之此時抬起頭,看著林幸那副充滿自信的神情,突然想到他上午給徐藻診病之事,那時他的神情不也是如此嗎?想到此顧愷之不由有些期待起來,興許林兄能再給他一些驚喜?

    衛協則是撚鬚而笑,也不說話。他倒不指望林幸真能畫出什麼能夠讓他入眼的大作出來,而是對他畫後的題字很是期待,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既然「竹筆林」的名頭如此響亮,自然是有些不凡的,若不親眼見一見真跡,衛協實在心裡癢的難受。

    荀勖則是嘿嘿冷笑,也不再與林幸多說,內心卻暗道:等你畫好了,我必有好話奚落於你,看你如何能坦蕩蕩、無所畏。

    陸葳蕤見林幸竟坐在自己對面,不時的朝自己望過來,似乎是要畫自己,不由心如鹿撞,撲通撲通的亂跳,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似的,這樣一來,她的臉顯得越發的暈紅了。

    林幸也不避諱,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陸葳蕤許久,才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去,從懷中掏出那支炭筆來,開始動筆。

    眾人方才都已在暗暗奇怪,林幸為何只取了紙張,卻不拿筆墨硯台?此時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一愣,目光交匯之處,盡都落在了林幸指間那小小的炭筆之上。

    張墨、荀勖、顧愷之三人因為心繫衛協的那副畫軸,此時都欲專注於自身的畫作,所以看了兩眼,只是皺了皺眉,便都不再理會。

    衛協一開始眉頭皺了一下,便也低下頭去繼續作畫。不過他此時畫荀勖的人像純屬打發時間,原本可畫可不畫,所以也不甚上心,畫了一會,想想心下還是有些好奇,便不由自主的向林幸那邊看過去,想看看林幸畫的如何。

    這一看之下,他立即輕咦了一聲,眉頭再次皺了起來,眼睛卻再也挪不開了,手中的筆不由自主的放了下來。

    林幸感覺到了一旁衛協的目光,也不甚在意,能讓衛協吃驚,原本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不過此時他的心裡還是不禁有些小小得意。

    陸葳蕤此時則是心思完全不在林幸的畫作上面,只顧看林幸的神情了,都未發現林幸手上的筆有何不同。

    林幸和陸葳蕤是彼此互畫,此時情景就頗為有趣了,兩人不時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倒像是一對互相愛慕的男女戀人一般。

    兩人的目光還經常不小心對撞在一起,每當這時,林幸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樣子,還不時向陸葳蕤擠擠眼睛,用眼神打個招呼,陸葳蕤則心虛的趕緊把目光稍稍移開,不敢直視林幸的眼睛,臉上始終紅雲不散。

    在所有繪畫分類中,畫人物是最難的,因為畫人物最重要的是神韻,一個人的神韻,往往是比較難把握的。至於五官輪廓細節,反倒在其次了。史傳衛協、顧愷之畫人物時,常常不願畫眼睛,總是放在最後畫,或者乾脆不畫,因為眼睛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神韻,只要稍有偏差,整個人、整幅畫的氣質馬上都會發生改變。

    陸葳蕤此刻的神韻,重點只在一個字上,那就是「羞」。

    林幸一邊勾畫輪廓,一邊在仔細思考,該如何佈局?該如何表現這個「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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