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丁幼微的聲音傳來:「幸之,等一下……」
林幸問道:「嫂嫂何事?」
丁幼微道:「別無他事,只是見幸之滿腹心事的樣子,似乎不開心呢。幸之可否將心事與嫂子說一說呢,說出來也許感覺會好一些。嫂子會替你保守秘密的,不會告於他人知。」
看著丁幼微臉上那濃濃關切的目光,林幸心下感動,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此處是膳堂,林幸應看到還有下人在旁,不欲讓下人聽到,便道:「幸之謝過嫂嫂關心,嫂嫂隨幸之去書房可好?」
丁幼微嗯了一聲,便隨著林幸向書房走去。
書房中,二人相鄰坐於書案前。林幸此時也感覺到有滿腹話語急欲找一個人傾訴一番,嫂嫂溫柔體貼,性格穩重,對他來說正是最合適的傾訴對象。
「幸之,到底發生了何事,不妨說與我知。」丁幼微關切的問。
「嫂嫂真是細心,幸之有什麼心事,都瞞不過嫂嫂呢。」
「嫂嫂哪裡能知道幸之的心事,只是略略感受到幸之的心情不快,想要替你分擔一些罷了。幸之當初也替嫂嫂分了不少憂呢。那時是幸之對我說,心裡的難受說出來會痛快一些的,如今嫂嫂也要對你說一樣的話。」丁幼微很認真的道。
「是,嫂嫂有心了。」林幸聽了無奈一笑。
接著,林幸話匣打開,將初陽台道院中近月來發生的事情,都細細的說與丁幼微聽。從收到天師道的拜帖,到黑衣為強行提升功力冒險接受刺穴之術,再到黑衣頭部受重傷導致失憶,以及金丹派與天師道殺的兩敗俱傷,諸位師兄師姐身死……
說到後來,林幸意有所激,忍不住撲到丁幼微懷中,放聲痛哭。
丁幼微被林幸緊緊抱住,稍感侷促,不過她並未將林幸推開,而是緩緩撫摸著林幸的頭,口中輕聲安慰道:「好了,無事,無事的,哭出來就好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幸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心中泛起一絲奇異的感覺。
林幸在這樣的情感宣洩中,心情漸漸的平靜下來。哭著哭著,感到精神上一絲疲乏,漸漸的,竟靠在丁幼微的懷中睡著了。
……
迷迷濛濛間,林幸似乎回憶起在道院中與師父的一番交談來。
「師父,那灌娘究竟是何人?也是天師道中的弟子嗎?她真的是黑衣的生母?」
「她不是天師道門下弟子,而是師從與君道,霸王槍法的傳人。她姓荀,荀灌娘之名,你沒有聽說過嗎?」
「荀灌娘?」林幸一時感覺有些耳熟,卻也一時想不起。
「前襄陽太守荀崧之女,女扮男裝,突圍搬兵,解了襄陽之圍,此事一時傳為佳話,人稱小女俠的,便是她。數十年前,她的大名可謂無人不知。」
「是她?」林幸恍然大悟。此女事跡在後世還被編成了戲劇,廣為流傳,還有人認為她就是花木蘭的原型。傳說此女擅長使用一桿銀槍,沒想到原來是與君道的弟子,學的是正宗的二品絕學霸王槍法。難怪會如此厲害。黑衣的父親是杜子恭,母親是荀灌娘,怪不得天資會這樣出色。
他正想著,突然見到一個人影,穿著後世京劇的戲服,從眼前出現,將手中一桿銀槍舞的虎虎生風,林幸見了立即拍掌大聲叫好。
那人影聞聲一頓,轉過臉來,林幸看了一呆,只見那人竟是黑衣。
「黑衣!你回來了!快過來!是我啊!」林幸興奮的大叫。
黑衣卻冷冷的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說罷轉身欲走。
林幸心裡一急,衝上去就要把她攔住,黑衣卻惱羞成怒,嬌喝一聲,提槍刺來……
……
林幸猛的一驚,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依舊靠在丁幼微的懷中。
丁幼微此時努力坐直身子,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醒了林幸。
林幸感受著頭部觸到的柔軟,臉上突然一紅,叫了一聲:「嫂嫂……」
丁幼微「啊」了一聲,微笑道:「幸之終於醒來了嗎,快將身子移開,嫂嫂背脊都有些酸痛了呢。」
林幸感受著丁幼微身上的溫潤氣息,卻不願就此離開丁幼微的懷抱,反而伸手摟住了丁幼微的腰肢,喃喃的道:「嫂嫂真好,總是在幸之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給幸之關懷。嫂嫂一直待在幸之身邊好嗎。」
丁幼微被林幸抱住,正感心慌,聽到林幸如此說,更是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林幸聽丁幼微不答,便直起身,拿眼睛望著丁幼微。
丁幼微下意識的側頭避開了林幸的注視,低聲道:「嫂嫂不是一直就在幸之身邊嗎,就如同現在這樣,當幸之需要關心的時候,嫂嫂就會及時出現,當嫂嫂需要關心的時候,幸之就會及時出現,相互關心,相互給對方帶來信心,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林幸道:「可是……嫂嫂知道,幸之希望的不僅僅是這樣,嫂嫂不願意做幸之的妻子嗎。」
丁幼微搖搖頭道:「並非不願……只是嫂嫂已是殘花敗柳之軀,又如何能配的上幸之……以幸之的才學,應該去娶那些青春貌美的高門淑女為伴才相配,豈可在嫂嫂身上將自己的美好姻緣耽誤掉?
幸之此時只是因常在家中少外出,沒有見到外面的大好女子,才會對嫂嫂有這樣的心思,這並不奇怪。過一陣子,幸之就該去吳郡求學了,到時候自會見到吳郡高門的淑女名媛,幸之會找到真正中意之人的。」
林幸道:「嫂嫂才不是什麼殘花敗柳,在幸之眼中,嫂嫂是最好的女子,不但才學出眾,而且年輕貌美,身材絕佳,是幸之良配,兄長生前也是這麼說的。而且嫂嫂是祝英台啊,是世間男子都蒙昧以求的佳眷啊。」
丁幼微搖頭淡笑著道:「幸之不也說過嗎,嫂嫂已不是什麼祝英台,祝英台已經隨著梁山伯化蝶飛去了。如今我只是丁幼微,是林氏的兒媳,僅此而已。而且,每一個梁山伯,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祝英台的。嫂嫂相信幸之一定會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一個的。」
「可是……」
林幸還要再說,丁幼微卻出聲打斷他道:「幸之,此事莫要再提,否則嫂嫂要生氣了。此時嫂嫂若是答應你,便是害了你。嫂嫂絕不會如此做的。就讓嫂嫂和幸之像現在這樣,如同姐姐與弟弟一般,互相關心,互相照顧,就這樣下去好嗎。只要不是嫁給你這一件事,其他無論何事,只要嫂子能做到的,都會依你,好不好?」
林幸心中氣苦,搖頭道:「我不,我偏要娶嫂嫂!嫂嫂是世間最美的女子。」說罷突然向丁幼微的雙唇吻去。
「幸之,不可……」丁幼微驚慌的想要躲開,然而她的反應怎能及的上林幸,還未來得及躲避,兩人的唇便吻到了一起。
丁幼微稍一愣神間,林幸的舌頭便已鑽入了她口中,她繃直的身體一點一點的軟了下來。
當兩人雙唇分開之時,丁幼微已軟軟的依靠在了林幸的懷中,檀口微張的微微喘息著,嬌美的容顏上也現出了一絲媚意。
林幸緊緊抱住丁幼微的嬌軀,不讓她離開,有些霸道的道:「嫂嫂,你還要拒絕幸之嗎。」
丁幼微喘息著,聲如蚊蚋的道:「幸之……嫂嫂,嫂嫂真的不能答應你的……若幸之真的想要嫂嫂的身體,嫂嫂便偷偷服侍你吧,不過決不可與人知,無論如何,嫂嫂不能污了幸之的名聲,否則嫂嫂萬死莫贖……好嗎?」
林幸一愣,他想不到丁幼微竟然這樣說,嫂嫂竟肯為他如此犧牲,這叫他如何能夠承受的起?雖然丁幼微那豐滿成熟的身體對他充滿了誘惑,這樣的話語也很能引起**,但他還是立即搖頭道:「嫂嫂,豈可如此?幸之要的是名正言順的娶嫂嫂,絕不可讓嫂嫂受委屈。」
丁幼微急道:「幸之莫要如此固執啊,你想想,若你娶了嫂嫂,名聲必定大大受損,仕途上將受到多少阻礙?幸之如此努力讀書,不就是為了能在仕途上有所發展,能為家族帶來庇蔭嗎?豈可因嫂嫂毀了自己和整個林氏的前程?
到時候,嫂嫂也將背上更重的罵名,幸之的父親又將如何看待嫂嫂?所以,幸之還是應該娶一個士族高門的女子為妻,這樣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家族,都有益處的。幸之若喜歡嫂嫂,嫂嫂此身供幸之驅策又有何妨?性命都是幸之所救。世人罵我無恥也罷,**也好。為幸之我亦可不在乎。只是絕不能害了幸之受累,絕不能!是以嫁個幸之一事,嫂嫂是不會答應的。」
林幸站起身,緊緊的摟住丁幼微,有些哽咽道:「嫂嫂,幸之豈能如此。幸之定要娶嫂嫂的。」
丁幼微歎道:「嫂嫂都已如此說了,幸之還不明白嗎?嫂嫂這一番話都是深思熟慮過的。自那日你與嫂嫂說起此事之後,嫂嫂已經考慮很久了。今日才會如此跟你說。
你若一意要娶,等你有一日,真能如你所說,能你的實力能夠強到不畏世俗的地步,娶了嫂嫂對你自身和家族都沒有太大影響,到那時候,嫂嫂就是嫁給你又何妨?可是在此之間,是絕不能如此做的。」
林幸聽著丁幼微誠懇的言語,也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嫂嫂說的是正確的,若是兩年之後,成丁之時,他便想要娶嫂嫂,實在是千難萬難,到時候外人會如何看?父親會如何看?世俗的壓力會讓人喘不過氣。
於是他點點頭道:「好,便如嫂嫂所說,嫂嫂等著幸之吧,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丁幼微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嗯,那你還抱這麼緊做什麼,還不把嫂子放開?你就這麼一直輕薄嫂子,難道是想……是想現在就……」說著臉一紅,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