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銀針刺穴術激發身體潛力、改造體質之時,時間的控制是很有講究的,前後共分四個大的步驟,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對週身諸穴進行刺激。先是疼痛,再是脹痛,之後是酸麻,最後是那讓人幾乎要發狂的奇癢。
其間每個步驟之間的間隔非常之重要,間隔時間短了,身體還未能上一次刺激中緩過來,再次下針就極容易對身體造成額外的創傷。但若間隔時間長了,上一次施術的效用就會逐漸減退,不能與後一次的施術效果產生關聯,最終難以一氣呵成。
為了能準確掌握時間,林幸拿出了前段時間閒來無事自製的一個沙漏,用來計時。
晉時的人計時一般還是看日冕計時,日冕用來看看大概的時辰還是可以的,但計時的話就不夠精確,也不方便,萬一哪天是陰天沒有陽光,或者到了晚上,就沒法看時間了。所以林幸才想到做這個沙漏。
這個時代還沒有玻璃這種物品,因此用來製作沙漏的材料是非常昂貴的天然水晶,設計按照後世見過的那種沙漏計的模樣原搬照做。
林幸覺得按照時辰來計時不方便,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太不精確了。因此他還是按照後世的小時來計,整個沙子漏完便是一個小時的時間,之後要再計算就倒轉過來就可以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旺財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體內的血液隨著林幸的施針刺激不斷的上下湧動。到得後來,全身的肌肉都開始奇異的微微抖動扭曲,骨骼也辟辟啪啪作響。
林幸滿頭大汗,緊張的好像心都要跳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給人施展銀針刺穴術,雖然在施術之前自我感覺很有把握,但是臨陣之時還是心下發虛。旺財的命就在他手上啊!
黑衣在一旁也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拿著毛巾的手微微顫抖,生怕一個不小心,影響到林幸施展針法。
旺財牢牢記住林幸對他說的話,牙關緊要,拚命堅持,始終保持著意識的清醒,希望能增加施針的成功率。
這點上林幸也沒有瞎說,其實銀針刺穴所帶來的四種極端痛苦都是對於神經的極好磨煉,承受這種痛苦的刺激本就是提升體質的重要一部分,也只有在這種痛苦的刺激之下,身體才能自發的產生相應的應對,將自身隱藏的潛能一點一點的搾取出來。
否則的話,林幸完全可以用銀針封閉住旺財的幾種感知,讓他完全感受不到這些痛苦,何必要這樣苦苦煎熬呢?
只可惜,要想得到,就需付出,天下是沒有免費的午餐的。若是感知封閉,銀針刺穴的效果也就失去了大半。所以只有始終保持清醒狀態,才能得到銀針刺穴的最大效果,痛苦承受的越多,得到的回報自然也就越多。
沙漏計整整被黑衣翻過了四次,直到第五次計時開始後,裡面的細沙又漏去了將近三分之一時,林幸才拔下了旺財身上的最後一根銀針,長出了一口氣。其間沒有出現大的波折,應該算是成功了。
只是旺財在最後一個階段的施術開始不久,終於不堪重負的昏迷了過去,此時已經面如金紙,氣若游絲了。這樣一來,他還沒完全脫離危險期。
通過受術者在面對刺激時負面反應的激烈程度便可以大致判斷出一個人練武資質的高低。
林幸在施術過程中便已發現旺財本身的練武潛質並不出眾,也就是中等之資,比自己受銀針刺穴術前還要略差一籌,所以旺財身體所產生的負面反應非常的激烈,此時身體內部已經受了很重的創傷。
林幸趕緊將旺財全身用被子牢牢裹住,避免再受冷,損耗體內的能量,將其轉移到榻上去。
林幸看著旺財的狀態,感覺有些擔憂,想了想還是掏出了丹盒,取出百試百靈的補元丹來,準備給旺財直接服上三粒再說。
補元丹雖然是好藥,卻也不能多服,任何藥都會有副作用的,按葛洪的說法就是一次最多只能服用三粒,且服完三粒之後一月內都不能再服,否則體內就會有淤積的毒性物質無法除去,反受其害。若是一次服一粒,則需要至少間隔三日才能再次服用。
而且煉製補元丹的主藥紫紋靈芝生長頗為不易,動輒要生長數年甚至十數年才能入藥,自然界中非常稀少。葛洪在初陽台道院中大量培育,悉心照顧了幾十年,才勉強湊夠幾百粒的藥量。每用掉一些便少一些。
不過林幸現在顧不得補元丹是否珍貴,只要能確保無事就好,他之前可是向旺財承諾過會不惜代價保住旺財的命的。其實他哪能有什麼好方法?銀針刺穴術施術之後主要還是要靠身體自我調節。他唯一的依仗也就是這補元丹了。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一次取了三粒補元丹來,迅速吩咐道:「黑衣,水。」
「哦,來了!」黑衣連忙將盛了水的小碗端過來。
此時的旺財毫無意識,兩人便一前一後,相互配合,林幸捏住旺財的嘴,將三粒補元丹塞入,一邊往其嘴裡灌水,一邊順勢掐捏旺財的下頜、咽喉,依靠指力,幫助旺財將三粒丹藥度了進去。
等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旺財氣息漸強,臉色好看了一些。
林幸這才完全放下心來,笑對黑衣道:「成了,這下我的大徒弟終於無事了。哈哈。」
黑衣也笑,道:「他身上還有污穢需要及時驅除,否則對恢復不利,此時他氣息已恢復如常,應該不怕受風了,讓黑衣幫他淨身沐浴吧。」說著便走過去,欲要抱起旺財帶到浴房沐浴。
此時黑衣已不是未開竅的小孩子,旺財也已有了成年男子的體態,黑衣臉上微有紅暈,但也並未多想,再她看來,她一個下人,做這些事情是想當然之事。
她雖然不甚在意,可是林幸豈能受得了?旺財雖然是林幸的心腹愛將,但也沒到能對男女大防毫無芥蒂的地步。
在林幸看來,黑衣可是他的貼身侍婢,自然只能服侍他林幸一人的。若與旺財產生身體接觸,他會感覺很彆扭。
於是林幸連忙一把攔住黑衣,道:「不妥不妥,此事不用你做。」
黑衣一愣,有些不明就裡。
林幸有些酸溜溜的道:「黑衣你只要服侍少爺我就好,其他人可無福享受黑衣服侍的。即使是旺財也不行。」
黑衣目光一閃,終於有些明白過來,嘴上不吭聲了,臉上卻有些微紅,心裡有些小欣喜。
林幸卻有些犯難了:總要有人服侍旺財沐浴才行啊,難不成叫我這個少爺親自動手?
想來想去,林幸突然眼前一亮,嘿嘿一笑,對著猶自昏迷的旺財道:「便宜你小子了。」
又轉過頭對黑衣道:「黑衣,我欲讓幼微嫂嫂的貼身侍婢春桃來服侍旺財,不過恐怕要讓你去替換春桃,服侍幼微嫂嫂幾天了,黑衣以後要與幼微嫂嫂長期相處的,正好借此機會與嫂嫂拉近距離,彼此瞭解。黑衣能做好的對不對。」
黑衣明白林幸的意思,微羞的點了點頭。兩人便一閃身出門去也。
……
此時丁幼微房中,潤兒正在娘親的監督下習字,春桃正在做著女紅,忽然聽到敲門聲,三個女人都不由抬起頭,向門的方向望過去——
「咳,幼微嫂嫂,是我,幸之,有事求見。」
春桃趕緊跑過去開門,一打開便見幸之少爺拿雙眼睛對著自己不住的上下打量,春桃心中突然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是要被人算計的那種感覺。人們都說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
林幸打量已畢,嘿嘿一笑,開口道:「咳,春桃也在啊,本少爺正要找你。」
這時丁幼微已走過來,微笑問:「幸之,這麼晚了有何事,是讀書碰到了疑難之處嗎?」
林幸搖手道:「不是不是,幸之過來是想向嫂嫂借春桃過去一用。」
「借春桃過去一……用?」丁幼微下意識的一個字一個字重複著林幸的話,心中實在奇怪林幸要借春桃幹什麼。
林幸幫旺財施銀針刺穴術,用去了四個多小時,此時夜色已漸深,在這種時候,林幸要借春桃過去,真是很難讓人不想歪的。
林幸也感到有些不妥,連忙解釋道:「嫂子放心,不是什麼難事,是幸之的心腹下人旺財意外受了點傷,此刻無人服侍,幸之覺得由黑衣服侍的話有些不妥,所以才來向嫂嫂借春桃姑娘的。幸之讓黑衣來替春桃服侍嫂嫂一段時間可好?」
丁幼微是過來人,聽了此話,瞬間就明白了林幸的小心思,不由嘴角微翹道:「既然幸之都開口了,嫂子又怎麼會不同意,不過也要徵詢一下春桃的意見啊。春桃,你願意嗎?」
春桃其實心裡很不情願,她從小便貼身服侍丁幼微,還從來未服侍過一個男子,此時又羞又窘,臉頰發燙,心裡怦怦亂跳,緊張極了。可是連自家小姐都同意了,春桃身為下人,本就是用來服侍人的,又怎好反對。
只好扭扭捏捏的低聲道:「春桃沒什麼不願,既然幸之少爺有需要,春桃便聽從吩咐,這就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