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乾石像沒事人一般走到大堂正中籐椅上安安穩穩的坐下。一時間堂內又是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地上坤力坤慶兩人氣若游絲的哼哼聲。
乾石坐在籐椅上,拿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潤潤嘴,接著脖頸向後仰起,猛挺了一下腰,聽到脊椎處傳來一陣辟辟啪啪的聲響,又將腦袋轉了幾圈活動了一下頸椎,這才感覺體內的那股氣平順了,開口吩咐道:「過來幾個人,將坤力和坤慶抬下去醫治,明天叫他們來找我,我有事吩咐他們做。」
……
第二日,坤力和坤慶二人渾身貼滿了繃帶和膏藥,兩頰猶有餘腫,一瘸一拐的走來拜見師父,強忍著一身的疼痛,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讚師父打的好打的妙,聲稱經過師父這一番拳腳的栽培和教導,他們的身體素質有所提高,並且磨煉了意志品質,在師父的鞭策之下,他們日後武功一定能更進一步云云。
乾石看了兩人一眼,哼了一聲道:「不用廢話了,我找你們來是說正事的。那林幸之來頭甚大,自稱是武聖之徒,其所習功法更是匪夷所思,身兼數家之長,功力明明遜了為師一籌,卻與為師打了個平手。為師以為此人不可力敵,需用智計取勝,你們將這個拿去,交予那褚氏子弟,讓他想辦法給那林幸之喝下去。」乾石自然不會說自己落敗給自己出醜,因此說成是打個平手。
坤力與坤慶互望一眼,兩人見師父今日面色如常,說話語氣和緩,看來昨日的怒氣確實已經消了,膽子這才大了一些。乾石在發火的時候是看什麼都不順眼的,但是等他火氣發完之後,就算稍有觸怒,也不會立即再次發作。坤力因是褚文謙的師父,比較方便出面交代此事,便伸手接過,問道:「師父,這究竟是何物?」
乾石陰陰一笑:「是我天師道的秘藥『百日咳』,使用的方法你們應該都清楚吧?毒藥和解藥都在裡面,不過毒藥有三份,解藥就只有一份。想必你們明白該怎麼做的。這是為師給你們將功補過的機會,若是這件事再辦砸掉,為師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哼哼,去吧。」
坤力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點頭稱是。
坤慶卻有些遲疑,開口道:「師父,『百日咳』在本派內部也是禁藥,若是萬一走漏了風聲,恐怕不好交代。師祖每年都會按期來錢塘分堂探視一番,算一算離師祖來此也就不到半年了。師父何不等到師祖來後,請師祖出手?想那林幸之就是修為再逆天,也不可能在師祖手中走脫的。」
乾石搖頭道:「怎麼?還嫌丟人丟的不夠?還想讓你們師祖知道?真要讓他知道此事,搞不好會一劍剁了你們兩個,為師自然也討不了好。還是都省省吧,照為師的話去做便了。你我又不會出去亂說,那個褚姓弟子親手下毒,為他自己考慮,更不會去與人說,到時候誰會知道?」
坤慶聽罷只好點點頭,與坤力一同告退。
出門後,兩人交頭接耳,坤慶道:
「這『百日咳』非同小可,服下去後百日內只會不停咳嗽,並沒有其他明顯症狀,可百日一過立即毒發,到時候就是必死無疑啊,就算有解藥都救不活。師父拿這種陰狠的禁藥給我們,是要我們去殺人啊,可那林氏畢竟是士族,不比那些平頭百姓,殺士族萬一被發現了會很麻煩的。
而且林幸之看起來來頭甚大。他若是死了,萬一被其背後的勢力發現是因為中了我天師道的『百日咳』,到時候我們錢塘分堂肯定是首當其衝被對方報復的對象,我們的下場肯定不會有多美好。」
坤力聽了卻不以為然,狠狠的道:「林幸之死不足惜,他故意折磨我等,將我等打的半死不活,丟盡了面子,還搶了你的寶劍,又害我等再被師父毒打,傷上加傷,這些都是拜他這個小賊所賜,此仇不報,我心中難平!
況且,我們行事只要小心一些,又有誰會知道?『百日咳』是內門禁藥,就是門內弟子也不是全都知道,外人更是無從得知,林幸之就是死了,他身後的勢力也很難發現他是中了『百日咳』之毒。
而且就算如你所說又能怎樣,既然是師父吩咐的,我們只有照做,不然師父立馬就能要了我們的小命。」
……
褚氏府上,褚文謙的書房內,坤力對褚文謙道:「那林幸之非同小可,武功極高,而且聽說甚有來頭,連你師祖也奈何不了他,現在錢塘境內已經沒有人能憑武力阻止他繼續囂張下去了。」
褚文謙一聽大急道:「什麼?連師祖也對付不了他?那此事已經無望了?」
坤力笑而搖頭道:「那倒也不是,不過為今之計,只有用此物了。」說罷他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包裹,置於桌案上,將包裹打開,裡面出現了四個拇指大小的小瓷瓶。
褚文謙訝異問:「這是何物?能制住林幸之?」
坤力呵呵笑道:「你莫管是何物,你只說你想不想報此仇?」
褚文謙也不傻,一聽此話,就知道這些瓷瓶裡裝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還是立即點頭道:「自然想,只要有辦法對付林氏兄弟,要我怎麼做都行。」
坤力猛的一拍他的肩膀道:「好!」便將瓷瓶中物品的使用步驟詳細說明,並定下大致的計策,讓褚文謙尋找機會照做。
褚文謙聽著聽著,已知道這瓷瓶中是毒藥,心裡想到一事,便道:「不妥,我不能如此做,若是那林氏兄弟當場毒發身亡,我豈不是嫌疑極大?很容易就能查到我身上,到時候我和整個褚氏一族都會有大麻煩,不,我不能如此做。」
坤力就怕他不肯,連忙解釋道:「放心,這是慢性毒,需要過了百日才會發作,百日一過毒發之時,怎麼也懷疑不到百日之前去,你自可輕易脫開干係……」
坤力料想此事褚文謙必定難以接受,事先準備了很多說服之詞,正準備一條一條的對其分說,哪知道褚文謙一聽說是百日後才發作立即大喜道:「師父怎麼早不說,如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放心交給我便是!早知道有這種好東西,何須煩勞師父與師祖動手?哈哈,這下林氏兄弟肯定必死無疑了。」
坤力自己事先還對下毒之事心下惴惴,想過毒害的是有身份的士族子弟,以及林幸之背後的勢力,又怕褚文謙怎麼都不肯答應等等問題,卻沒料到這褚文謙行事是這般不經大腦,想問題簡單膚淺至極,不但輕輕易易的就答應了,還怪自己不將這毒藥早拿出來。
坤力放下心來,又叮囑道:「記住,綠色的是毒藥,白色的是解藥。那瓶解藥你需小心收好,事後服用,否則你小命休矣。」
褚文謙點頭稱是道:「師父放心,我又不是蠢材,不會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
……
自從上次將那個叫乾石的六品高手打走之後,林幸一直隱隱擔心會再生事端,但一連過了數月都相安無事,警惕之心也就漸漸放鬆下來。在這幾個月中,林幸和黑衣一直練功不輟,主攻寒梅劍法,另外就是帶著練凝劍術。
練習凝劍術也能加深對劍法的理解,對於如何掌握寒梅劍法也有好處。兩個人還時不時的就在自家院中拆招對練,引得經過的下人陣陣喝彩聲。
幾個月下來,林幸的寒梅劍法已經從九品中階升到了六品下階,進步可謂神速,黑衣則已經練到了五品上階,離滿階也就是一步之遙了。黑衣本身就悟性奇高,而且其畢竟是四品上階的修為,對於功法的理解是林幸所不能比的,修煉速度自然比林幸快的多了。
凝劍術上,林幸從原先的七品境界也修到了六品下階,也是相當不易了。畢竟凝劍術是二品功法,比四品的寒梅劍法要難修煉的多。從前林幸曾花費近半年時間才前進一小階的記錄,相比較而言,最近的進步算是飛躍了。似乎修煉寒梅劍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凝劍術的修煉,也許劍法之間都有一定的相通之處吧。
而黑衣的凝劍術則已經達到了三品下階的程度,離達到二品滿階凝劍歸元的程度應該也不遠了。
一日,林幸與黑衣正在練劍,忽聽身後廊上傳來林平之的聲音,叫了一聲:「幸之……」
林幸便停下來,回頭問:「阿兄何事?」收起劍也走到廊下。
林平之很少會在他練功的時候打斷他,既然如此做,那一定是有要事了。
林平之道:「那褚文謙居然還不死心,今日遣僕來我府上,稱決定要和我二人比試才學。」
林幸一樂道:「什麼?那褚文謙莫非患了失心瘋?他只與阿兄一人比試便必然慘敗,怎麼還敢與我兩人比試?豈不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