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報紙的發放和銷售呈現了前所未有的火爆之勢,人們競相傳閱,甚至帶旺了商舖和酒樓的生意,這幾日營業額分別比以往提升了近三成。
《錢塘月報》第一期上架銷售僅僅十五天,經印刷工坊統計,已經售出了上萬份。要知道錢塘縣的總戶籍數只有十餘萬戶。也就是說,每十戶中就有一戶購買了《錢塘月報》,對一個剛出現的新事物來說,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成果了。而且未來的發展空間也是巨大的,剩餘的九萬戶都是《錢塘月報》的潛在客戶群。這是一個沒有競爭對手的新興行業啊!
當然這一期報紙是沒有盈利的,不但沒盈利反而還因為廣告投入較高,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虧損。
不過,做這一期報紙的主要目的是搞臭褚文謙,逼迫其出來與哥哥林平之對決,大肆的打廣告又進行派送,所以才會入不敷出,這原本就在林幸的意料之中。
從第二期開始《錢塘月報》將進入正常運營,旺財將會控制成本,確保盈利。雖然目前報紙這個行當才剛剛誕生,盈利能力還非常有限,但是有著後世經驗的林幸深知媒體的力量,對它的未來無疑是非常看好的,報業很可能將成為林氏商行的又一大支柱產業。
報紙的收入主要不是靠售價,而是依靠廣告費。林幸已經將這種通過幫別的商舖打廣告來謀利的盈利模式告訴旺財了,令旺財茅塞頓開,旺財現在已經很擅於利用廣告來推廣自己的產品,自然深知廣告對於商家的重要作用。他相信這項業務一定能夠順利開展,準備按照林幸說的,等報紙的銷量開始穩定,培養出一部分忠實的用戶群之後,再開始與其他商舖洽談廣告合作適宜,慢慢推廣,使商舖的老闆們慢慢認識到廣告的重要性,認識到報紙的價值。
……
褚氏府上,褚氏族長褚儉面前正放著一張《錢塘月報》,看著那帶著紅色的標題,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不一會,褚文謙走入堂中,對褚儉施禮道:「叔父,侄兒來了。不知叔父有何事召見侄兒?」
褚儉瞪目怒視褚文謙,罵道:「沒用的東西!盡給家族丟臉,你自己看看吧!」說著把那份報紙朝褚文謙臉上一擲。
褚文謙被褚儉瞪的心下發虛,不知自己又犯了何事,趕緊小心翼翼的接過報紙細看,剛一看到標題,就覺得臉上發熱,再一細看內容,更是又羞又怒,氣的七竅生煙,將報紙一摔在地,猛踩幾腳,道:「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他林氏欺人太甚!怎可如此毀我聲譽!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褚儉哼了一聲道:「既然明知才學不如人,放棄便是,不過是一個寡婦,而且又是出身於如今名望大損的丁氏府上,有何可爭的?他林氏願娶,讓那林平之自去娶好了。你不去爭,林氏豈會故意刁難於你?又怎會落得如今街知巷聞的地步?讓我褚氏聲譽大損?偏偏你貪慕美色,對那丁氏寡婦不死心,避而不戰,既不服輸,也不就範,此為無賴之舉,平白落人口實,簡直愚蠢至極!如今褚氏一門都為你所累,你倒是說說看如何是好?」
褚文謙恨聲道:「叔父!那丁異早先明明已經答允了我的求親,如今卻又反悔不認,硬要我與林平之比才學,我豈能甘願?本已到手的東西,又豈是那麼好送出去的?他林氏既敢如此損我聲譽,那麼也別怪我不客氣了,哼哼,我定要其受到深重的教訓,明白我褚氏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
不一日,林氏商舖門前突然被人圍堵,這群人異常蠻橫,先是將所有客人攔在外面不讓人進入商舖內,之後開始自發進入商舖,一語不發,進去之後見東西就砸,林氏商舖內夥計立即群情激奮,這店內的貨物直接關係到他們的月餉收入啊!先是上樓將酒樓內的酒保、掌櫃包括大廚一干人等全部叫下來了,然後一個機靈的夥計趕緊竄了出去,趁亂突破了外面這群人的包圍圈,往幾里外的林氏商業園區猛跑,去叫人去了。
林氏商舖內,林氏的大廚、小二、掌櫃,紛紛手持菜刀、砧板,或是以鍋鏟做劍,以鐵鍋做盾,擺出架勢與來犯者對峙。來犯之人似乎沒料到會遭受林氏商舖內的下人如此激烈的反抗,那些菜刀甚是晃眼,嚇的一眾人有些不知所措,都不敢貿貿然的往前衝。
那從商舖跑出去的夥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玩命的跑啊,只要慢一步商舖內的東西就會被多砸掉一些,就會影響這個月的營業額,月餉就會被扣,他不得不為了月餉拚命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長途奔跑的天賦,將近二里的路程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趕到了,到了之後,他氣也顧不上喘,就開始大吼「林氏商舖遭劫了!林氏商舖遭劫了!東西要被他們搶空,我們的月餉就完了!所有人拿起傢伙衝啊,跟他們拼了!」
林氏工業園區的夥計們正在例行一天的忙碌,忽然聽到大吼聲,紛紛跑出來看,見果然是林氏商舖的自傢伙計,而且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哪能還不知道確實出事了,這還得了!紛紛抄起手邊的工具,糾合了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林氏商舖殺了過去。
他們平日裡作出的貨品必須通過店舖的售賣之後,他們才能拿到相應的提成,如若貨物被搶,他們的利益也要受損,所以他們要為保衛自己的月餉而奮鬥。
對林氏商舖進行沖砸的那一夥人正與商舖內的夥計、廚師們對峙,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聽到殺聲震天,不知從哪裡衝來了一大堆人馬,不光有年輕小伙,還有中年婦女,做竹藝的老大爺,手上皆提著各種器具,如斧鑿、炭火鉗、竹架甚至拖把棍,人數居然比他們多了好幾倍,一股腦的衝進來,商舖內都已經擠不下了。
那拿把刀凶相畢露的林氏酒樓大廚一見大喜,叫道:「太好了,我林氏商行的救兵到了!快,就是這夥人,砸了我們商舖的貨物,大家都別客氣狠狠的揍他們!」說完大廚一馬當先衝了上去。當然他也不敢真拿刀對著砍,怕砍出人命,於是轉過刀身,用刀背對著這夥人身上猛敲,敲的連續數人哀嚎不止。
店內空間不夠大,於是這夥人一個一個紛紛被拽到店外,每揪出去一個就是一陣棍棒伺候,打的他們抱頭鼠竄,一個個哭爹喊娘。最後又用大繩將他們的手臂背在後頭牢牢綁縛,扭送官府。
官府內的縣太爺正是林家家主林鄱,林鄱平日裡處理地方公務的時候少不得要受那八大家族的氣,但是他顧慮八大家族的勢力,身不由己,只有忍著,可今天聽說居然有人敢在自家的商舖裡明目張膽的鬧事,這還得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鄱立即命衙役先是把這群人一陣大棍伺候,殺殺他們的威風。然後,林鄱一聲大吼:「你們是何人派來到商舖裡搗亂的?還不從實招來?」
這些人剛剛被打的皮開肉綻,此時乍一聽這聲大吼,都嚇了一跳,渾身一個激靈,有不中用的嚇的褲子都被尿濕了,可是沒人敢說話。
林鄱看著這些人不肯說,冷冷的道:「你們應該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吧?不說是吧?沒關係,錢塘縣不過就這般大地方,待本官找來街坊鄰里,一一辨認出你們身份,那時候就是大刑伺候了,需得要你們好看!如若自己老實坦白,本官可酌情從輕發落。」
眾人一聽此話,頓時紛紛害怕起來,心想是啊,錢塘縣不大,只要知縣大人找人指認一下,立刻就知道他們是何人,不說也是無用,於是眾人中就有一個瘦瘦小小的率先開口道:「老爺,我們是褚氏府上的下人,還望看在褚氏的面子上放我們一馬。」
「大膽!」林鄱怒道:「你竟敢信口胡說!褚氏是士族高門,怎麼會指使你們行此低劣下作之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竟敢詆毀士族聲譽?來人!給我打!」
「老爺!冤枉啊!我們真是褚氏府上的下人!我叫牛小猛!今年二十一歲!是褚氏的蔭戶!今日是褚文謙公子召集我等,要我等去林氏商行搗亂,給林氏兄弟一點教訓!主家的命令我們下人又怎麼敢不聽,所以就去了!老爺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林鄱聽的心頭暗怒,這褚文謙真是膽大妄為,褚氏也算是詩禮傳家的名門旺族,竟敢行此倒行逆施之事!近日兩家爭著娶丁氏女郎的事情林鄱也有耳聞,知道這褚文謙自己覺得才學不如人便閉門不出,不敢應戰,本以為褚文謙很快便會放棄此事認栽了,沒想到他竟然想出這等陰招來報復。
林鄱將一眾褚氏家丁都關入大牢,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去給褚氏族長褚儉,信上說明了事情的起因經過,希望褚儉能給出答覆。
最終,褚儉將褚文謙大罵一通,親自去縣衙交了贖金將一幫家丁提回,次日又去林氏府上登門道歉,並給了五兩金作為對林氏損壞店面和貨品的賠償。此事才就此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