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認識吾主?」童子目光略顯詫異,不注的對著林幸之上上下下的打量,似是難以相信。看這小郎君似還不如自己大呀,怎麼可能認識主人呢?還口稱在下,老氣橫秋,真是奇哉怪矣。
林幸呵呵一笑,道:「神交已久,久聞貴主人博學之名,尤精於煉丹、健體之道,在下對健體之道亦有所研究,想與貴主人交流一二,還請小師父代為通稟一聲。」神交已久就是仰慕已久,算是承認並沒見過對方了。林幸沒敢胡亂撒謊,怕萬一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即使進去見到人了也被拒絕豈不是得不償失?
聽林幸這麼說,這童子簡直要笑噴了,健體之道是什麼啊,就是養生啊,一般都是中老年人才研究這個吧,一個還沒自己大的小孩,居然聲稱懂得健體之道,豈不是可笑之至?
不過聽林幸說話,文縐縐的,有條有理,似乎也確實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子,這一點讓童子又有些疑惑。
不過他還是很快搖頭拒絕道:「還請贖罪。家主人吩咐過,外客一律不見。」
林幸之好說歹說,這童子就是不肯讓他進去。林幸之抓耳撓腮半天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暗暗歎氣,心想只有回去重新做一隻美工竹筆,再把琴弦續上,改日再來了。
可幾個家丁卻不幹了,眼見自家小少爺誠心拜訪,卻被這麼個乳臭未乾的童子攔著,連門也不讓進。這個時候正該是他們挺身而出的時候啊,不待小少爺吩咐,他們邊身體一挺,往前衝去,想要硬闖。
那之前還彬彬有禮的小童子立刻眼神一冷,身體飛快的一動。
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只聽到「啊」「啊」幾聲慘叫,幾個家丁已經倒了一地,在地上哀嚎不止。
林幸之內心震驚無比,暗叫一聲高手!額的個神那,原來真的有這種武功高手的嗎?這麼小個小孩子瞬間撂倒數個壯漢啊!這這這……這也太變態了吧。
那小童子表情淡然,冷冷的開口道:「對敢於擅闖之人,吾主吩咐,第一次略施懲戒,第二次打斷雙腿,第三次……呵呵!諸位還請自重!請回吧,不送!」
林幸突然感覺脖子涼嗖嗖的,背後一陣發冷,原來這個世界是有武功高手的,憑這身手,殺人似乎就跟切菜沒區別,豈不是說……媽呀!地球好危險!我好怕!快讓我回到我的火星上去吧!
他正要拔腳開溜,卻見那幫事先毒咒發誓要誓死保護少爺的家丁飛快的爬起來撒腿便跑……看的他是差點破口大罵。這幫無恥的傢伙啊!
還是旺財忠心護主,努力挺了挺胸護在兩位少爺身前,雖然亂抖的小腿暴露了他內心的害怕。
林平之此時也嚇的不行,顫聲道:「想必是我們錯過了時辰,不肯見了,弟,我們回去吧,莫要惹惱了前輩高人。」
林幸自然唯唯稱是,已準備離去,突然聽到一些隱隱約約的奇怪聲響從那道院中傳出來,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側耳細聽,越聽越是表情古怪。
這聲音……怎麼這麼像是……那啥?
林幸猛然想起史書中說葛洪善房中術,到古稀之年仍然興致不減……我了個去,大白天的,這葛老頭居然……額,應該不會吧……
林平之不明就裡,問:「弟,怎麼了?快回呀?」
林幸搖了搖頭,沉吟不語,踱了兩步,突然突發奇想,暗道:嘿嘿,葛老頭,既然你好此道,我便投你所好又如何?哈哈!哥真是天才!
越想越是覺得有趣,決定敲門磚就是它了,林幸便開口對那童子道:「既然貴主人不願見客,我們這便回去了,只是吾尚且心有不甘,欲留書一封,請小師父代呈給貴主人如何?」
看童子皺眉不語,似乎不願意,林幸又加了一句道:「我有信心,貴主人見了此留書之後必會主動邀我相見。若貴主人看不上,燒之即可,你代呈一下又何妨?貴主人不會怪罪於你的。」
聽林幸這麼說,童子終於點了點頭道:「也可。那裡有筆墨紙硯。」說罷便指了指不遠處樹下,那裡正有一副石桌石凳。先前急著想進道院裡,林幸他們沒注意周圍,倒是沒看見。
林幸走過去一看,石桌上鋪著的紙寫了一半,寫的是毛詩中的段落,字跡頗為可觀,至少比林幸的毛筆字是要強太多了,只是略顯娟秀,似乎是女子字體。
他隨口問道:「這是誰人習的字,字跡清秀明麗,見之可喜。」
這話那童子聽到了,便走了過來,高興的道:「是我寫的,承蒙誇獎。」看來很少有人誇他呢。
「哦?是你寫的?你怎麼喜歡在屋外練字呢?」屋外雖說風景雅致,不過灰大又有風,寫字多有不便。所以林幸會有此問。
林幸倒是真沒想到這是他的字,不然肯定不會就稱讚這麼簡單的一句,而是要不吝辭藻的大肆讚揚了。就算是個童子但是字跡像女子一樣娟秀的也不多吧?
不過他也沒多想,輕輕揭過此頁,重新鋪上一張紙。
「是家主人命令我如此做的,每當日曜日,主人便讓我在此把守,其間不可入院門,閒來便自行在此練字。」童子答道。
古時候,記一周不是按照週一週二週三這樣記,而是以「日月火水木金土」的順序記一周,分別稱之為曜日,曜就是指星辰,太陽、月亮、火星、水星、木星、金星、土星這七個天體在古代被稱作七曜,最初的曆法都是按照天文星相之間的運行規律而來的。日曜日,就相當於星期天,月曜日就是星期一,依次類推。
「哦,只有日曜日嗎?」林幸問。
「是。」童子答。
「原來如此。」林幸點點頭,明白了。葛洪讓這童子在外,自然是真的在行那房中之事,所以不欲讓小孩看見。不過這老道確實不是亂來的,還是頗有節制,一周才一次。還知道避開孩童。後世中醫和道家的觀點是,男女之事,少則對身體有益,多則氣虧傷身。如此看來,這葛洪是真的深諳養生之道的,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史載其能開宗立派,活到八十多歲。
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微微皺了皺眉,毛筆他實在是用不慣啊,不過這會沒的挑剔,將就吧。
林平之看出弟弟的窘迫了,在一旁道:「弟,你不善寫大字,不如由你口述,為兄來助你書寫如何?」
林幸有些感動,有這麼個哥哥也不錯啊,不過他搖了搖頭道:「謝謝阿兄好意,不過弟要書的不是字,而是一些……符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還是弟自己來吧。」
林平之和那童子聽了都很好奇,要寫的不是字而是符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倒要看看他能寫出些什麼。
林幸閉目回顧了一下前世曾經仔細鑽研過的一部名為《房中術七十二式》的國產愛情大片,將其中的七十二式造型都在腦中細細回顧了一下,再結合某些國外經典著作,融會貫通。然後猛一睜眼,下筆如行雲流水,飛快的在紙上繪出了七十二個古怪的簡筆圖樣,這些圖樣皆是由簡單的橫豎撇捺折組成,粗略看去,極像某些甲骨上刻的古代象形文字。
林平之和童子看的暗暗稱奇,不知是何意。
林平之暗想:弟弟從哪裡學得的這些上古文字?難道又是夢中所見?弟弟怎麼總能夢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林幸之寫完後,長呼一口氣,細細的檢查了一下每一個圖形,確認無誤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搞的林平之和那童子都是大眼瞪小眼,更加迷惑了。
那童子忍不住好奇心,禁不住開口就問:「這位郎君,你繪的這些是圖畫還是古文字,都是何意?」
林幸之嘿嘿笑道:「不是跟你說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嗎,不可說,不可說,要問,問你家主人去。」
林平之心道弟弟果然是怪才,就不知道這留書那道院主人能不能看懂了,要是連對方也看不懂,豈不是白花心思。不過看弟那副篤定的樣子,彷彿是認定對方能看懂的樣子,何以如此?真是怪哉?
小童子暗想,看來自己還是資質不夠,意會不出啊。沒辦法,也只有之後去問問主人了。
林幸再次仔細看,心想哥是不是太含蓄了點,那葛洪老道不會看不懂吧?要不要加點文字說明?應該不會,他是此中行家,應該一看就懂才對。但想想還是不放心,在開頭加了四個小字「七十二式」。
做了好事要留名,別忙活半天對方找不到自己啊。於是他又在結尾處加上幾個歪歪爬爬的小字「錢塘林幸之」,這才放下筆,向童子拱手道了一聲告辭,攜著兄長之手,哈哈大笑而去。笑的那童子是莫名其妙。
對於自己不懂的東西,童子還是抱著敬畏之心的,絲毫不敢輕視,珍而重之的將此留書收好,準備等時辰一到就進去呈給主人一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