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有增補,請先回看一下。)靖曲城乃是趙國西北最大的一座城池,水陸交通便利,周邊儘是膏腴之地,堪稱魚米之鄉,城內有戶近十萬,商賈雲集繁華富庶,因此地距天子朝都已不算遠,所以人文教化崇尚古法。因遠在趙愍的父親作趙王的時候就有遷都於此的計劃,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擴建經營,其規模雖比不上定陽,但相去也不遠了。放著這樣一座堅城而無力防守,可見趙愍真的已到窮途末路。
城內呈現的是一片慌亂景象,趙愍是秘密出逃的,只帶走了一部分親信,留下的人萬沒想到易軍會來的這麼快,有些人急急的想要逃出城,有些人則趁亂想渾水摸魚行盜搶之舉,還有些身負仇怨的百姓總算盼到了變天的時刻,合夥向惡官酷吏的宅院發起了衝擊。入城的易軍正極力維持著秩序,嚴把各處城門斷絕了交通,以圖把貪官惡霸截留在城內,這些人的頭可是安撫民心的法寶,不能隨便讓他們逃了。
望著城中方向升騰著的滾滾濃煙,賀然皺起了眉,看樣子這火可不小。
此時聞報的東方鰲趕來迎接,賀然指著濃煙問:「何處起火?」
東方鰲答道:「是王宮,已安排人撲救了。我們剛進城,那邊就燒起來了,末將去查看了,火頭很多,明顯是有人故意縱火,還沒有抓到縱火之人,按末將推測,應該是趙愍事先安排下的。」
賀然忙傳令從城外調一千軍卒進來撲火,又調了五千人進城維持秩序,偌大座城池,先鋒營的人已顯得不夠用了。
進了一處大宅院,東方鰲回稟道:「尚未查出趙愍去向,末將已派人出城去打探了。」
賀然歎了口氣道:「已然逃了就不好追了,安民要緊,你去忙吧。」
東方鰲去後,賀然對許統道:「得多派點人去北面監察那邊趙軍的動向,按迅固所言,這些人馬尚有三、四萬之數,遠的距此兩、三百里,近的只有不足百里,需嚴防他們反攻過來。」
「要不要從這邊殺過去?與康軍殺他們個南北夾擊。」
賀然緩緩的搖了搖手,道:「我想還是先派一支人馬與蘇明夾擊白雁口要緊,北面的趙軍只要不來找咱們麻煩就暫且不要管他。」
許統有些不甘心道:「過幾天靖曲城被攻陷的消息傳到白雁口後,那裡會不攻自破,趁這個機會不剿滅北方的趙軍,等他們逃了可就再找不到這麼好的良機了。」
賀然堅持的再次擺了擺手,道:「自己安穩了才好殺敵,這點趙軍已不足為慮,任他們潰逃沒什麼大不了的。」
「數萬人呀,不久他們就會得到靖曲陷落的消息,那時軍心必亂,我們大可……」
賀然打斷他道:「別盡想好事了,如我猜的不錯,趙愍出逃時肯定會派人去給這些趙軍送個信,一來可以顯示出不是棄他們不顧,二來可讓他們有個準備,有序而撤,現在咱們去攻,說不定還會中人家的埋伏呢,你想是不是這個道理,趙愍不是無能之輩,別以為他為了逃命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許統聽完點頭道:「你顧慮的是,仗打得太順,我還真是輕敵了,沒想到這一層,以趙愍的為人的確不會輕易拋下這僅存的一部人馬,送個信讓這些人馬墊後才是上佳之選。」
「這樣吧,讓專舉率所部人馬去迎蘇明,你主城內,我率餘下兵馬去城北面駐紮,咱們互為呼應以防有變。」
許統笑道:「還能有什麼變啊,你未免太謹慎了。」
賀然別有意味的看著他道:「咱們離家太遠了,小心為妙,再者,不日康軍可能就會過來會師,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是要防康軍?」許統壓低了聲音問。
「不可全然不加防備,你心裡有數就行了,對屬下可別提這麼說,免得傳到康軍耳中徒惹嫌隙。」
「不至如此吧?」
賀然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道:「因天子不允李平立國之事,我派人去給墨軍師送去了一盞玉燈,以此試探,前兩天送禮之人回來了。」
「如何?」許統關切的問。
「聽使者稟報完來意及這邊戰況後,他只問了句新政怎樣了。得知尚未收回後,就不再問別的把使者打發回來了。」
「他這是何意?」
賀然呼了口氣,道:「當日聯手側擊西屏時,他就一再要求我收回新政,我敷衍著答應了,我想他一直在關注著新政,此番阻撓李平立國就是向我施壓,我已然猜到了,派人去送禮,意在示好,他只問了新政,這是明確告訴我,要想兩國盟好,必須收回新政。」
許統神情凝重起來,道:「你擔心他會……」
賀然搖搖頭道:「我覺得還不至於兵戎相見,等康軍來了,我會把大營從城北移回城南,以示友好,不過你可別輕心大意,一定要暗中把城守緊了,以防不測。」
「那還是你來守城吧,我去大營,再說,他來了,你怎麼都要請他入城會上一會的。」
賀然想了想,道:「也好,我一會還得派人給守曲蘭關的雲野送個信,讓他一定打點起精神來,不能懈怠。」
許統不以為然道:「我想不致如此,別的且不說,咱們離家千餘里,康軍出來也有千里了,趙國尚未覆滅,墨軍師就是要跟你翻臉也不會選這個時候。」
賀然點頭道:「我知道,可我真是怕了這位義兄,他的手段我可是見識過,有神鬼莫測之能啊,與之相對,我唯有謹慎再謹慎。」
許統笑道:「你這是心裡有鬼,答應人家的事沒去作,空口白牙的騙人家跟你兵犯西屏,如今要見面了心裡發虛了。」
賀然嘿嘿笑道:「讓你一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謹慎點不是壞事,還得提防趙愍反噬呢,千里孤軍,容不得半點閃失。」
「這個倒是,趙愍怎麼辦?」
賀然一臉無奈道:「暫且算了吧,就算探查出了他的去向,也不宜再追擊了,太冒險了,等見過我那義兄再說吧。」說到這裡他鄙夷的哼了一聲,「把百官及將士撇下鼠竄而逃,我真是越來越看不起他了,都覺得跟這種人為敵有**份。」
許統舒了口氣,道:「你這樣想最好不過,我還真擔心你會不管不顧的追下去。」
「你當我還是當初千里奔襲季貢的魯莽賀然嗎?快去安頓兵馬吧,回頭我命人搜羅些酒肉,犒賞一下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