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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一章 墓前夜話(上) 文 / 折花不語

    祭拜已畢,黃婈又對著陵墓靜默了一會,然後開口問道:「國師怎麼會到了藏賢谷?」

    「當初趙琨作亂,趙國派一支人馬聯合康軍側擊西屏,迫使西屏撤了軍,這事夫人該是知道的吧。」

    「這十年雖遠居寧家封地,對兵事少有探聞,但這件事還是知道的。」

    「側擊西屏的人馬直殺到西屏王城,劫了出城的國師,然後護送其返回定陽,得到消息後,我又派人潛入趙境,在定陽城外截下了她。」

    「原來如此。」黃婈露出欣慰之色,「這可太好了,又能再睹國師仙顏了。」

    賀然眨著眼睛說:「對外一直是這樣解釋的。」

    「什麼?難道事實並非如此?」火把的光輝下,能看到她眼中略帶的嗔怪之色,因為賀然的神情擺明帶有戲耍之意。

    見她臉上的哀戚之色終於得以消減,賀然這才端正神情,低聲道:「這其中是有一段隱情,我也不想隱瞞夫人,其實側擊西屏的不是趙軍,而是我易軍,正是我親自領兵去的。因我曾身陷西屏,西屏王對我有不殺之恩,領兵犯境屬忘恩負義,所以與趙愍商定假冒了趙軍之名,這就是內中詳情。」

    黃婈吃驚的看著他,難以置信道:「大人真的曾引孤軍橫穿趙境?就不怕……」見賀然微微點頭,她感歎道,「人言神奇軍師膽大包天,尤善兵行險招,誠信言也。」

    「也是逼出來的。」

    黃婈望著他,狹長的美目在燈火下熠熠生輝,「大人當時為何不惜冒這麼大的險去襲擊西屏呢?妾雖只是粗識兵法,但也覺得當時易國如有不得不幫趙國的因由,該是首選直擊趙琨,那樣無論從路途與風險上,都要優於側擊西屏王城。」

    賀然略顯遲疑,支吾道:「呃……,夫人精通韜略,所言極是,我當時……嗯……」

    黃婈盯著他,接口道:「嘗聞大人為一婢女之仇而不惜千里奔襲季貢,如妾所料不差,大人冒天大之險親自引兵擊西屏,為的恐怕不單是給趙國解圍吧?」

    賀然搔了搔後頸,略顯難為情道:「夫人心思靈透,一猜即中,我這人其實並非軍師之才,莽撞起來不管不顧,國師於我有救命之恩,難得抓到了這麼個良機,所以就賭了一賭,幸好運道還不錯。」

    黃婈看了他一會,然後把目光移到陵墓上,不再說話。

    賀然叮囑道:「此事實不足向外人道,為一己之私而勞大軍遠征,且還要背負忘恩負義惡名,上,對不住君王厚恩,下,有負將士義信,所以請夫人謹守此秘。」

    「可你卻對得住國師了。」黃婈語調輕緩,沒有轉頭仍看著陵墓,過了一會又用更輕的語調問:「如此機密,大人何以對我這相識未久的降將吐露呢?」說著她扭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啊……因為我一見夫人就看出夫人不是那種語無遮攔之人,所以並不擔心夫人會洩露出去,嗯……,再者,夫人與國師有舊,這些事想來早晚都會知道,所以現在說也就說了。」

    黃婈眨動了一下美目,又轉向陵墓,輕聲道:「多謝大人如此信任,妾絕不向人言。」

    「信不過夫人我也就不敢說這些了。」

    一時二人都沒話可說了,未免尷尬,黃婈談起了五娘,這是個應景的話題,追憶至淚水盈眶,她再次沉默下來。

    賀然陪著哀歎了一聲,道:「她也是太剛烈了些,實在不該輕捨性命。」

    黃婈替換了即將燃盡的祭香,然後盯著祭香上的點點紅光,幽幽道:「大人心懷天下,是難以體察我等孤寂情懷的,人活著沒什麼趣味時,也就不懼死了,五嫂與五叔恩情甚篤,自五叔戰死後,我再沒見過她的笑顏,她曾跟我說,如果不是要代五叔盡孝,她早就去地下與五叔相聚了,如今為救眾子弟性命,不容於婆婆,再受旁人言語相激,她才尋了短見,細想起來,對她而言死也沒什麼不好。」

    聽了她的言論,賀然大感頭疼,索性直接試探道:「夫人韶光尚多,該不會也有此惡念吧?」

    黃婈垂首道:「大人不必為妾掛懷,歸降主要還是為免過多自家將士枉死,大人不必以恩義計之,妾心知大人此刻守靈乃是托詞,實則是欲寬解勸說於我,妾乃無足輕重之人,勞軍師花這份心思已是承受不起,請大人回帳安歇吧,妾不會枉負大人一番誠意,不會尋死。」

    聽她語帶哀意,賀然如何能就此離去,他素有惜花之心,視美女為天賜之珍,見不得她們受苦難,心誠意切道:「我並非不能體察五夫人的心境,不瞞夫人說,我也曾有過厭世之情,把死看的很淡,一個人之所以會如此,誠如夫人所言,是感到活著沒了趣味,正因為有過那種親身經歷,所以我向來不是只勸人苟活的,確實生不如死且難有轉機時不如乾脆了斷的好,可夫人現下正遭巨變之際,不應只朝絕路上想,而是需先平穩心神,至少要等到看清以後的日子是個什麼樣子再下決心不遲。」

    「嗯,妾謹記軍師良言,此後有軍師照拂,想來不會再受什麼艱難,很晚了,軍師請回吧。」黃婈語調顯得輕鬆了些。

    賀然清楚她有意敷衍,揣摩別人心理可是他的看家本事,所以根本不理她的話茬,道:「取下了靖曲城就可班師回朝了,你也就可以見到暖玉姐姐了,哦!尚不知夫人與國師誰年長了,這『姐姐』之稱可用得?」

    黃婈小聲道:「國師長妾好幾歲呢,不過我可不敢高攀,『姐姐』之稱是萬萬不敢用的。」

    「她如今可沒那麼大架子了,你見到就知道了。哦,是了,還有一個人你一定要見見。」

    「是哪一位?」

    「也是拙荊,明琴茶朵。」

    「好奇特的名字,莫非來自番邦?」

    「正是。」

    黃婈好奇的問:「不知為何一定要見這位尊夫人。」

    「她或許能與你成為知己,因為她當時可是比你淒慘的多,連自盡用的寶劍都沒有,還得向我借,你至少腰間還有把劍。」

    黃婈看著他,細眉微挑,問道:「大人此話可是暗示讓妾繳出佩劍?」

    「不不不,夫人過慮了,我絕無此意。」如果不是在守靈,他很可能笑出來了,因為他覺得黃婈的話語和表情很有趣,那是種他十分欣賞的知性美女的風情。

    這次不等賀然再找話頭,黃婈先說話了,「先前聽說大人善待妻室,軍師府內不行正偏之別,原以為是無稽之談,如今聽大人提及竹音公主與明琴夫人用相同的稱謂,才知這傳聞也是信言。」

    「有關我的傳言中,只要是聽起來荒唐的,大多屬實。」從話語中聽出她的心情確實舒緩了些,賀然稍稍放了些心。

    這次輪到黃婈忍笑了,感覺到這樣的氣氛有對死者不敬之嫌,她再次把目光移到陵墓上,觸景生情,心境又陰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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