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回到鳴鐘城後,接連有各方大將回朝,在街上時常能見到威風凜凜的戰將昂然而過,不久,大將軍也回來了,即便是消息不靈通的尋常也猜出大軍要有所行動了。
許統入宮拜見過大王后連府都沒回就直接來找賀然了。
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好兄弟此刻可憐兮兮的躺在榻上,他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扼腕道:「大王都跟我說了,我與金典也算是有交情的,聞知他的凶信也很痛惜,你召我回來可是要伐趙?」
賀然點頭道:「不錯,戰將都給你調回來了,除了令相不能勉強外,你想用誰隨便點,我是一刻也不想等了,如果不是心情激盪不適合統兵,我早就帶兵出征了,這次是替我兄長復仇,你可萬勿推辭,等我稍好一點就替你回來。」
許統不悅道:「這話我可不愛聽,還別說我與金典素有交情,就是全然不識,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好好養著吧,你現在這樣子就是想帶兵我也不會答應,一切有我呢,你說怎麼打吧。」
賀然展開身邊放著的地理圖,指點著道:「沒什麼好說的,兵鋒直指靖曲逼趙愍分兵防禦,沿路只佔取能保障糧道的城池,先滅趙再分地,我已派使者前往康國駐軍之地去見墨軍師了,此戰就是要以雷霆手段擊潰所有趙軍,越快越好,最好能讓西屏少佔些便宜,然後咱們兩方依局勢定下策略共抗西屏,這是後話了,兵逼靖曲時我會趕過去與墨軍師見上一面。餘下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許統看著地理圖緩緩的點了點頭。
賀然囑咐道:「這一路仔細些,最初三五百里應不會有事,後面可得多加小心了,需謹防荊湅出奇兵,雖說是用雷霆手段,但也不可太心急,進兵到屏府時飛鴿報與我知,未得到我回復的消息前不要急進,因為樵亥正在策反東川的茲仲侯李平了,一旦成功大軍的糧草就可由東川就近供給了,你進軍路線的左翼也會安全些。」
「好,我記下了,你準備出動多少兵馬?」許統看著他問。
賀然曲著手指道:「蘇明、東方鰲、王勁各領一萬精兵,此刻他們已經動身趕來了,駐在平城的兵馬我調了八千,加上襄、齊兩國合計的一萬,外加達甘所部的兩千番兵,這是五萬人馬,你現在手頭的三萬大軍最少可抽調出一萬精銳,這樣就是六萬之數了,何珙作為接應,我讓他帶兩萬人馬過一段啟程,你這些人馬看可夠用?」
許統沉吟了一下,道:「夠了,不過我還得找你借個人,你可一定得給我。」
「除了我那幾個老婆,你要誰我都給。」
許統笑著推了他一把,道:「穿桶。」
賀然笑了,道:「你可真會挑,他不但熟識各方地理、風俗,還善機謀,是我好容易培養出來的得力臂助。
許統不屑道:「什麼你培養的,我幾年前就仰慕其名了,數次恭請他都回絕了,你是仗著闖出了些名頭才撿了這個大便宜,我也不跟你搶,你接替我的時候就把他還給你。」
「好好好,不過咱們可有話在先,你可別趁著這段日子蓄意拉攏,要是好吃好喝美的他不願意回來了,我可不答應。」
許統不齒道:「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滿肚子歪心眼呢,你這話我得跟穿桶說說,讓他知道你是把他當做用好吃好喝就能拉攏的無義之人。」
賀然渾不在意道:「隨便,比這難聽的話我也當他面說過。」
許統搖了搖頭,服氣道:「只有你從別人身邊拉人的份,別人要想從你身邊拉人可是想都不用想了。」
「知道就好,學著點吧你。」賀然得意的說。
許統道:「我學不來,就是有你那顆對兄弟的摯誠之心我也學不來你這油嘴滑舌,我們跟你作兄弟其實也為圖個樂,聽你著三不著兩的胡說八道一陣,不知不覺就開心了。」
賀然翻著白眼道:「感情你一直是把我當雜耍賣藝的,什麼狗屁兄弟,去吧去吧,回家陪陪你那兩個犬子去吧,明日聚將議事。」
許統關心道:「你這身子行嗎?要不我們先商議了再報你吧。」
「不,我能行。」賀然態度很堅決。
一連數日,賀然廢寢忘食的與眾將商議伐趙策略,連湯藥也顧不得喝,都是小竹送到前堂去。
這日又到深夜才回內宅,進屋見到蘇夕瑤、竹音、暖玉夫人都在,顯然是商量好在等他。
賀然疲倦的躺在榻上,道:「這是作什麼?想一起睡呀?」
暖玉夫人嬌叱道:「少貧嘴,你身子未好就這麼操勞,心裡還有我們嗎?」
賀然閉著眼睛道:「這話說的不挨著呀。」
竹音憂心道:「今日御醫診過脈後到內宅來見姐姐,說你心府間的郁氣已有凝聚之象,過度的勞累使心血不足,無力疏散郁氣,在這樣下去……」她說著眼中隱現淚光。
蘇夕瑤開口道:「暖玉姐姐說的一點不錯,你心裡要還有我們就安心把身子養好,伐趙之事自有大將軍主持,你要不放心大可推延一段時日,等身子好些了再出兵,我們知道你心急為兄嫂報仇,可也不能大仇未報先把自己熬死啊。」
賀然長長吁了口氣,閉著眼睛沒說話。
蘇夕瑤接著道:「我懂你的心思,一來是報仇心切,二來是對大將軍他們不放心,三來呢,為兄嫂復仇你不盡些心覺得心裡過不去,這最後一條也是你逼著自己硬撐的緣由,我說的可對?」
賀然睜開眼,看著她道:「你猜的是,我真恨不能親自領兵,假手別人我心裡……唉!」
暖玉夫人柔聲道:「你既然還知道自己不能帶兵,那說明你心裡還是有分寸的,別太難為自己了,兄嫂如果有靈也能察知你的這份心意,自明日起就不要再這麼操勞了。」
賀然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蘇夕瑤道:「再去議事我陪著你。」
賀然急忙道:「你這身子比我強不到哪去,快別折騰了。」
蘇夕瑤哀聲道:「不如一起熬死,省的多受一份罪。」
賀然側頭看著她們三個,皺眉問道:「御醫真的說我病情嚴重?」
竹音咬了下櫻唇,氣狠狠道:「若非如此誰會編排這些咒自己的夫君!
「好吧,那我就不去議事了。」賀然眨著眼睛道:「快再煎一份藥吧,晚上送去的那碗我沒喝多少,太苦了,趁小竹沒注意偷偷倒了許多。」
三女氣的真想打他一頓,竹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出去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