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是個有耐心的人,一個時辰內獨自釣到了二十幾尾魚,選了兩條大小適合的留在魚簍中,餘者都放了。
賀然是個懶得能抽筋的人,在此期間一直躺著沒動,開始還哼著小曲,後來乾脆一點聲息都沒有了,林煙怕他睡著了著涼,過一會就喊他一聲,後來見他兩眼一直瞪著天空也就不理他了。
釣的盡興之後林煙輕手輕腳來到賀然身旁,猛地大喝一聲,想嚇他一跳。不想賀然只淡淡道:「這種把戲在我面前就別耍了,累了吧?」
林煙坐了下來,折了一根草梗在他鼻子上逗弄著道:「累死了,你這是想什麼呢,想這麼久?」
賀然依然望著天空,道:「忘了,也許根本就什麼都沒想。」
「你真行!」林煙改為趴在草地上,兩手撐著香腮近距離的看著他,一條小腿隨意的折起在空中輕輕搖蕩著。賀然此時嘴裡叼著根草葉,仰躺著翹著二郎腿,任誰看去這二人都是一對正愜意的談情說愛的小情侶。
這曖昧的情景讓賀然心中也是大感**,聞著她如蘭的氣息只想快點逃開,免得一時把持不住突唐了佳人。
見他欲起身,林煙嬌叱道:「別動!我還沒看夠呢。」
賀然咧了下嘴,道:「咱倆在一起怎麼都是反著來的?你是世人公認的大美女,該是我看你才對,這要傳出去還不把大家驚詫死。」
林煙抿嘴而笑,道:「這裡只咱們兩個人,要傳也是你傳出去的。」
賀然受不了她灼灼的目光,閉上眼道:「看吧,看夠了告訴我一聲。」
過了好一會,林煙彷彿自言自語道:「你到底有多少才能呢,我怎麼覺得就沒有你不會作的事呢?居然連釣魚都這麼在行。」
賀然閉著眼答道:「笑話,釣魚這有什麼,男女不同,男子小時候誰沒釣過魚?這也值得奇怪?」
「不對,別人雖釣過魚,但沒人做出過這麼精巧的漁具,你所負才能太多了,而且樣樣出奇,人的心力是有窮盡的,縱有名師指點學這麼多才藝也得是聰慧過人才能作到,如此說來,你是絕頂聰明的。」
賀然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你算說對了。」
林煙又不說話了,賀然等了許久忍不住睜開眼睛,見她仍在專注的看著自己,有些難為情道:「也該看夠了吧?久視失禮,這禮數你不會不懂吧,我一直想這麼看你都忍住了,你怎麼還不如我守禮呢?」
林煙朝他眼中吹了口氣,輕聲叱道:「閉嘴,閉眼!」
賀然只得又閉上了眼,又過了一盞茶功夫,林煙小聲道:「你不許動。」
賀然還沒等回答,唇上就傳來了溫軟香滑的感覺,久歷花間,他自然知道那是櫻唇的滋味,林煙竟然在主動親吻自己!他的心狂跳起來。櫻唇如蜻蜓點水般輕啜即起,他心潮未平,櫻唇又吻了下來,依然是淺淺的但更持久。
這種時候是個男人就會奮起反擊了,可賀然卻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隱約察覺出林煙的親吻有別於男歡女愛,似乎過於平靜與穩重了,這讓他體內的躁動無法繼續升騰反而漸漸平息了下去,就那麼一動不動的閉著眼任她親吻。
「原來你不是個男人。」林煙語帶笑聲,亦不難聽出褒獎之意
賀然依然不睜眼,道:「並非我不是男人,而是你不把我當男人,我又豈能作出無趣之舉?」
「你倒說說看,我怎麼不把你當男人了?」林煙笑著問。
賀然微微睜開眼,拿起腰間懸掛的玉珮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喜玉之人得了珍稀美玉難以表達心中喜悅時也會親吻它,你是把我當成稀世物件來吻的,不涉情愛。」
林煙驚奇的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真能猜出別人心思?!」
賀然又閉上眼道:「不是猜出來的,是感覺出來的,還沒有人這麼吻過我呢。」
「我可是越來越喜愛你了,真是個趣人,那我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林煙說罷又輕輕的吻了起來。
賀然很快就推住了她,苦笑道:「你雖可以把我當個物件,但我畢竟是男人啊,這麼香艷的誘惑我可撐不了多久,差不多就行了吧。」
林煙略帶得意的嬌笑道:「好,那我先不親了。」說著美目凝視著他感慨道,「在我看來天下賢士沒有能勝過你的,可你又是賢士中最不正經的一個,和你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就想做一些異乎尋常的事,音兒姐姐和夕瑤姐姐可算是世間最正經的女人了,暖玉夫人更是威垂天下儀範萬方,卻都被你變成了說笑無忌之人,足見你的本事了。」
賀然嘿嘿笑了笑,道:「我最煩和正經之人打交道,看他們整日板著臉我都替他們累得慌,其實誰不想恣意無忌的說說笑笑呢,都是為世俗規矩所羈,自己裝的習慣了就去以此束縛他人,長此下去歡笑愈少,此乃邪道。」
「一本正經是邪道。」林煙含笑總結著他的話,神情上看不出褒貶。
「不是嗎?」賀然坐起身反問。
「無威不立,為政者還是要莊重些的,否則何以服眾。」
賀然不以為然道:「大錯特錯了,民眾安服與否取決於所施政令是否合乎民意,歷代為政者大多威儀有加,甚至近於威厲,可越是這樣越表明民怨已經難以壓制了,不久就是改朝換代,反之呢,施了仁政,百姓衣食富足誰還有心思謀反?為政者就是嘻嘻哈哈的百姓也會愛戴,發自內心的敬重,這種親和的表情反倒與仁政相得益彰,只那些執律掌刑的人威嚴些就夠了。」
「你這話……也有些道理,史書上描述仁德之君大多神態慈和,舉止舒雅,你所推新政乃至善之政,按你的說法推演下去,你就該是個沒一點正經之人。」林煙說著也坐了起來。
賀然不高興道:「我哪一點正經沒有了?剛才坐懷不亂的品行可是萬分正經的。」
林煙笑著站起來,坦然的坐到他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甜甜道:「這才是坐懷呢。」
暖玉溫香在抱,賀然強作鎮定一臉不屑道:「美人計我見的多了。」
林煙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他。
賀然喘了口氣裝作沮喪道:「不過每次都心甘情願的中計了,我勸你還是別玩火了。」
林煙咯咯而笑,收了笑容後俏臉微現紅暈,道:「我最崇尚公平,輪到你了,我要體會一下被稀世物件親吻的感覺。」
賀然也不知自己心中為何這樣平和,如她方才一般低頭在那對嬌嫩的櫻唇上淺嘗輒止,望向絕世花顏的眼神中只有欣賞沒有情慾。
林煙毫無嬌羞之態,勾勾他的脖子示意還要,如此數次僅止於雙唇廝接,最後林煙出乎意料的把香舌送入他口中,這一下氣氛立時就變了,賀然再難把持順勢熱吻起來。
俏臉飛滿紅霞時,林煙用力的推開他,跳起來笑道:「夠了,稀釋物件的滋味嘗過了,稀釋物件的男人滋味也嘗過了,回去吧,該品嚐魚的滋味了。」
她已把曖昧玩到了極致,可賀然仍難以猜準她的心,最後一吻雖是有情,但那「情」似又讓人不是那麼真切,或許真是如她所言,只是想多份體驗罷了,這才女行事真令人匪夷所思,看來就算不受自己的影響她也有作異乎尋常事的傾向,只是遇到自己這樣的人讓她得以盡情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