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大帳,看見歌舞場地人山人海,過去一看,裡面簡直太熱鬧了,有群舞的,有獨舞的,有放歌的,有又舞又歌的,面對雲裳這樣的絕世佳人,軍中擅歌舞的小伙子恨不得能使出全身本事以博明眸一顧,雲裳早忍不住下了場,興奮的模仿著他們的舞姿,泛著桃紅的俏臉蕩漾著燦爛的笑容,光潔的額頭已見細細的香汗。
陶醉在歌舞中的雲裳心無旁騖,根本沒注意到賀然與番王過來了,直到眾人都停下來她才覺出有什麼不對。
賀然對她道:「我們這就走,你接著玩吧,盡興就好,什麼都不用顧忌。」說著拉起番王轉身出了人群。
番王剛要吩咐準備酒筵,有報事快馬趕到,稟報道順國大將軍白宮博與也都派來了使者。
賀然笑著說:「也都派人認錯來了。」
「白宮博為何也派來使者?」番王有些不解。
「等他們到了我陪兄長見見。」賀然也猜不出白宮博派使者有何用意。
酒是暫時不能飲了,兄弟二人重回大帳閒聊,小半個時辰後兩位使者帶到了。
也都的使者果然是來送承罪書的,番王命他當著眾將高聲誦讀三遍以示羞辱。承罪書措辭十分卑微,給足了番王的面子,不知是也都真的怕了還是白宮博施壓的結果。這次問罪本就是做樣子,能到這一步番王可以滿意了,又訓斥了一番後打發使者下去了。
白宮博的那個使者向番王施禮後,轉而向賀然道:「小人此來是奉大將軍之命,向軍師呈送謝禮的,大將軍回朝後稟明了對趙一戰的詳情,我王深明戰事如此順利多賴貴國之功,已遣使把謝儀送往鳴鐘城了,大將軍也為軍師備了一份禮物,聞知軍師來了草原,大將軍本想親自過來與軍師一晤的,可行至邊關那裡突發變故,大將軍不得抽身,所以就命小人把禮物送了來,大將軍命小人向軍師多多拜上。」說著呈上禮單。
賀然開心的笑道:「大將軍真是太客套了,如此厚意卻之不恭,你回去稟告大將軍,就說賀然感激不盡。」他起身朝順國方向拱手致禮,「代我多多拜謝。」
使者領命而去。
「送禮送到這裡來了,他這是什麼意思?」番王不解的問。
賀然嘴角含笑道:「送禮是假,他這是借此告訴咱們,順國已有準備,他已到了邊關,現在易、襄兩國在滾龍河沿岸重兵屯集,兄長的大軍又兵壓邊關,白宮博豈能不怕?聽說我到了草原,兄長以為他會怎麼想?」
番王哈哈而笑道:「原來如此,面對這架勢他是得害怕。」
賀然打開禮單,笑道:「這份禮不輕啊,別的還罷了,湖錦百匹,鸛溪玉紙萬張,僅這兩項就價值不菲了,湖錦是當世最好的錦緞,這鸛溪玉紙更是有錢也買不到,宜書宜畫專供王公貴族使用,白宮博夠大方,一送就是萬張,餘者小弟就都送兄長,這紙可得拿一千張回去,我那妻室中有幾個好文墨的,見了這東西一定喜歡。」
番王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當兄長哪能盡佔你的便宜,我不能受。」
賀然渾不在意道:「既是兄弟還講這些作什麼?兄長知道小弟是個不貪財物的,這些東西於我無用,帶回去也是送別人,兄長就別推辭了。」
「送別人也是份情意,反正我是不能要。」
「要是別的東西也還罷了,這錦緞、紙張等物在中原不算什麼,無非是好一點差一點的區別罷了,可在草原這些就都是珍惜之物了,兄長就收下吧,我也是慷他人之慨,反正是白來的。」
一番推辭之後,番王見他心意甚誠只得依了他。
賀然笑著說:「送了兄長禮物我還得討要點東西。」
番王哈哈笑道:「說吧,要什麼我都給你。」
「黑羊十隻。」
「我給你一萬隻。」番王豪爽的說。
「十隻足矣,這是明琴茶朵要的,我臨行前她說十分想念草原的黑羊,讓我方便的話給她帶幾隻回去,是用來養著玩的,她的苑子有十隻就不少了。」
番王看著他道:「兄弟啊,你可真是與眾不同啊,帶雲制舞來是為讓她看歌舞,帶紙回去是為喜愛文墨的妻室,要黑羊是為明琴茶朵,權傾朝野之人把妻室看的這麼重的真沒幾個,世人說你貪花好色,卻不知被你看上的女子是何等的福氣,我愈發覺得把瀾兒許給你不會錯。」
賀然略顯尷尬道:「小弟就這麼點出息,胸中無大志。」
「無大志卻一直在作大事,你當是天下第一奇人,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幸甚榮甚,不說了,喝酒去!」番王拉起他出了大帳。
相聚三日,喝了三日,番王還欲多留,可賀然實在是受不了了,借口軍務繁忙一定要回去了,番王送出一程又一程,兄弟惜惜而別。
雲裳看了三日歌舞收穫頗豐尚覺意猶未盡,賀然為讓她盡興,又帶她去了襄國與番邦的交界處,因兩國交好了,邊關附近聚集了各方商人,形成了大片集市,人多了自然引來藝人賣藝,即便是草原的商客也大多善歌舞,是個采風的極好場所。
雲裳高興壞了,她出行時把自己的錢都帶來了,只要商家能跳出新奇的舞蹈唱出優美的歌聲,不論賣的是什麼她都慷慨解囊而且不議價,她對錢基本沒什麼概念,賀然樂得讓她高興也不勸阻,錢花光了就再給,一連五日才把附近集市逛遍。
想到要回去了,雲裳不住抱怨好時光過的太快了,望著草原似有無限依戀,其實讓她更依戀的是與賀然獨處的日子。
賀然此番帶她來就是要補償她,反正此刻有暇,索性讓她心滿意足,遂帶著她再次進入草原,在嚮導帶領下循著水草豐美的地方遊玩,遇到牧民雲裳就上去搭訕,把買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隨意送人,只求對方跳個舞唱支曲子。遇不到人的時候她就讓賀然陪著她說話,草原地廣人稀,走上一兩百里也難遇到一戶牧民,所以更多的時候是兩個人遠離衛隊坐在草地上纏綿細語,興之所至雲裳隨口而歌率性而舞。湛藍的天空下海一樣遼闊的草原上,一人舞一人賞,一人歌一人聽,二者皆醺醺如醉,渾若不在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