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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七章 樵亥論勢(上) 文 / 折花不語

    夏夜,滿天星斗閃著清冷的光輝,在這暑氣未消的時節讓人多少感覺到了一絲清涼,五千易軍靜悄悄的行進在夜色中,別說喧嘩就連器物磕碰聲也絕無半聲,數里長的隊伍如同一條蜿蜒爬行的史前巨蟒,那景象詭異而瘆人,如此訓練有素的軍隊足以讓任何對手膽寒。

    賀然隨著中軍不急不緩的坐馬而行,低聲傳下幾道軍令後,他仰頭望著星空,神情頗有幾分寂寥。

    多好的夜晚啊,這時節如果在藏賢谷一定是在和幾位佳人在院中擺下食案品嚐著時鮮水果消夏,說說笑笑何等愜意啊。越想這些就越厭倦征戰的日子,他在內心歎了口氣,暗自盤算著,拿下定陽算是邁進了一大步,有這座堅城作支撐易國的局面會好很多,順勢西下,日後要是能盡取趙國三川之地,易國就可稱強國了,到那時自己或許就可以退隱了。

    他把目光從星空收回來,眼神空無的望著前方的隊列,他在為手頭無能人而發愁,到時該讓誰鎮守這一方呢,論才能,時郎當然是不二人選,可他不願與故國交戰,自己不能強他所難,東方鰲?按說他足稱得上是能獨當一面的良將,但不知為何賀然總覺得他不合適,何珙?恐怕他擔不起這麼重的擔子,蘇明倒是有這份能力,可滾龍河防線也離不開他啊,孔林等人能力都還欠缺,王勁雖是全才,可一直跟隨蕭霄走的是呼嘯千里的路子,若想坐鎮一方還需假以時日增加磨練。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許統才適合,可他是荊湅的對手嗎?賀然微微皺起眉頭,忽然間他情不自覺的笑了。

    身邊的鍾峆注意到軍師這個神情,低聲問:「大人這是在笑什麼?」

    賀然搖搖頭沒有說話,他是在笑自己思慮太遠了,即便定陽拿下了,三川可不是好取的,地域之遼闊就算策馬走一圈也得一兩個月,不但地勢險要且因物產富饒是趙國必守之地,要想盡取談何容易,就算戰事順利,那也是三五年之後的事了。

    蟲鳴唧唧,遠處偶爾傳來急聲野獸的嚎叫,賀然重新把思緒拉回到定陽城上來,此番把重兵集結到這邊來,穿桶的擔憂是有道理的,許統那邊一旦遭遇趙軍大舉進攻就失了後援,萬一哪一路遭到圍困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他低聲問了下大軍所在位置,然後吩咐前軍再加快些速度。

    在這個夜晚沒有安眠的不止賀然這些人。

    定陽通往靖曲城的各條大路上都有車馬奔馳,遷都可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雖說在趙愍還是王子時就意識到了定陽已非萬安之地,所以一登王位就暗中積極為遷都做準備,可這個日子還是比他預料的早很多,儘管有準備但這樣的遷都也顯得太倉促了。

    別人都在往靖曲城趕,趙愍卻悄悄的到了西北前線,想為了反撲而御駕親臨鼓舞士氣,可讓他大為沮喪的是剛到不久就發生了民眾暴亂的事,策劃的反撲行動不得不暫停,他此刻正在與一眾將領連夜制定下一輪計劃,就等賀然去吞定陽這個誘餌了。

    千里之外的留國君臣還在點燈熬油的緊急商議。

    趙國的使臣傍晚時分風塵僕僕的趕來,通報了易、順兩國聯手進犯的事情,懇請留國出兵相助。

    留王聞訊大吃一驚,心急之下當時就滿口答應下來,可樵亥卻站出來愁容滿面的說國內剛遭西屏之害,又有一部兵馬派去援救朝都了,現在很難再抽調出一支像樣的人馬去幫趙國了。

    留王清楚樵亥所言雖是實情但抽調出一萬精兵還是沒有問題的,既然他這樣推脫想來必有原因,遂先打發來使下去安歇。

    此時殿上的都是一班重臣,等趙使下去後大家紛紛指責起樵亥來,趙、留唇齒相依的道理再明顯不過了,趙國歷來做事雖多有對不起留國之處,可關鍵時刻還是不能不幫他們,聽來使所言趙國東南幾要不保了,都被迫遷都了,此時如何還能再耽擱呢?救趙國就是救自己啊。

    樵亥涵養倒是極好,任大家怎麼指責只是心平氣和的講諸多難處以應對,一會說西屏上次入侵已使留國傷了筋動了骨,一會講不得不防西屏趁亂再來入犯,接著又說趙國完全有能力抵住易、順聯軍,不過是損失些土地罷了,再者現在的作戰地點距留國有千里之遙,等大軍過去了說不定那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徒令將士往返疲勞,這部人馬短時都不堪使用了,誰知那時局勢會如何變化呢,白白少了一支精銳太不值得。

    他所講的不無道理,有些大臣開始站在他這一邊,兩方辯論漸趨激烈,一方以太宰羿匼為首,主張不論多困難也要力助趙國,盡快幫趙國平息戰禍,趙國一旦陷入混亂則留國在西屏入犯時絕難支撐,這兵不但要出,而且越快越好。另一方則是以樵亥為首,堅持不宜抽調太多人馬援趙。

    留王皺著眉認真聽著兩方的意見,他最關注的是樵亥所言,因為太宰一方所執的道理他十分清楚。在以前,樵亥是最看重留、趙兩國護住的,他今日的言行一反常態,讓人不由不奇怪,他的辯詞雖也有道理,但在留王聽起來總覺得有搪塞之嫌,國內還不至於像他說的那麼堪危以致無兵可派,縱西屏真的來攻,借山川之利也足可撐上一段時日,那時趙國又可反過來救留國了,事有緩急嘛,他的說辭似顯牽強。

    留意到樵亥望向自己的眼神隱有別情,留王借更衣離席,樵亥果然跟了出來。

    來至大殿邊的偏室,留王看著他問:「軍師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寡人講?」

    樵亥未開言先歎了口氣,道:「臣確有難以當眾講出來的話,這兵咱們萬萬發不得啊。」

    「哦?請軍師教我。」留王素來敬重樵亥,言語十分謙和。

    樵亥神情有些古怪,期期艾艾道:「此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請大王讓眾臣先散去吧,臣要詳細稟告緣由。」

    留王看著他沉吟了一下,道:「好。」說著對內侍吩咐,「上殿告喻,就說寡人身體勞乏,明日一早再議。」

    內侍去後,留王指了指坐席,對樵亥道:「軍師請入席,既是有長話要談就坐下講吧。」

    樵亥謝了恩,坐下後不住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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