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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九章 真話風波(上) 文 / 折花不語

    處置了巡察使與城守,賀然難忍背部傷痛,命親衛把他扶進旁邊的箭樓。

    明琴茶朵見他疼的額頭出滿汗珠,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賀然想抬手替她理一理凌亂的鬢髮,可手臂抬到一半牽扯了傷口,咧了下嘴把手放了下來,強笑道:「這點小傷養幾天幾好了,只是嚇著你了,沒想到還會遇到這種事,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明琴茶朵哽咽道:「還說這些,我不過受些驚嚇,你……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的,你看軍醫都不緊張,只是上了些止血粉。」

    明琴茶朵抓住他的手,用淚眼看著他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只當再難活命了。」說著她情不自禁的撲進賀然懷裡,哭著說,「我還沒活夠,不想跟你分開……」

    明琴茶朵心神稍定時,賀然聽到了從城下傳來的陣陣喧鬧聲,聽聲音人數不下千餘,他不由微微一皺眉。

    鍾峆進來稟報道:「百姓聚集城下,吵著要見軍師。」

    「扶我起來。」賀然皺著眉頭說。

    「你還是別動了。」明琴茶朵心疼的說。

    賀然苦笑了一下,道:「必須要去的,我先前放過屠城的話,百姓心中必然驚恐,我現在不露一面難安其心,民眾要是因恐懼而生亂,那就不可收拾了。」

    來到垛口前,賀然示意鍾峆放開攙扶的手,他探身向下一看,黑壓壓的聚了足有兩千人,鍾峆揚聲道:「軍師在此!」

    底下的騷亂聲立止,紛紛躬身而拜,賀然見狀放下了心。

    人群前面站著兩位老者,施了禮後,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高聲道:「草民鄒基,有願欲代父老請於軍師,望軍師容稟。」

    賀然含笑點頭,勉力開聲道:「說吧。」因傷在背部,高聲喊話震動了傷口他嘴角抽動了一下。

    鄒基指了指身後被綁縛的十幾個人,高聲道:「這些是方才圍觀軍師遇險之人,他們不辨是非,危急時刻未能及時出手救援,民眾已自發把他們擒了來,請軍師處置,望軍師體諒百姓無辜,能免東織闔城之罪。」

    賀然剛要說話,城外忽然出來幾聲急促的號角,他回身望了望,只見遠處塵頭大起,想來是西織城派的援軍趕來了。

    此時城上城下都在等著軍師發話,所以一片寂靜,這幾聲號角城內的百姓也聽到了,大家立時就亂了起來,人人面如土色,甚至有人開始高喊「大軍來了,要屠城了!」這一下許多人開始轉身奔逃。

    眼見大亂將起,賀然顧不得疼痛先前伸直兩臂豎起手掌作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喊話已經無人能聽清了,他唯有忍著疼保持著這個姿勢以便能讓更多人看到。

    一些注意到軍師手勢的人幫著兩位老者呼喝著約束眾人,站在賀然身後的明琴茶朵見到他背部的衣裳已經浸出一大片血跡,急的手扶垛口哭著道:「你們都別吵了!你們都別吵了!」

    等民眾漸漸平息下來,賀然已經疼得渾身都是冷汗了。

    雙臂無力的垂下後,他高聲道:「諸位父老不要驚慌,城外兵馬是來剷除東織城兵匪的,絕不是要屠城,我那屠城之語是逼迫圍觀百姓出手相助的,當不得真。」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騷亂,有的放下了心,更多的則是半信半疑。

    監察司左院符溪喝道:「肅靜!聽軍師講完,軍師乃掌政大臣,言出令隨,爾等何必多疑?若真是要屠城,軍師何苦跟你們多費唇舌?」

    這下民眾徹底安靜下來。

    賀然再次開口道:「東織城官員**成風,武官亦須徹查,城防暫由別處兵馬接管,此中之事無涉民眾,請各位父老安心過自己的日子,自明日起,有冤的可來府衙伸冤,刑部與監察司的各位大人會同堂共審,揭發檢舉官員惡行的,查實有賞。」

    百姓這下大多信了,興奮的高聲稱頌。

    賀然實在疼得不敢再喊話了,對刑部侍郎期鹽道:「告訴他們,那些被綁縛的圍觀者不知內情,且受官差威脅,未能相助情有可原,不加治罪,放了吧,讓百姓快些散去。」

    期鹽喊過話後,民眾再發歡呼,然後不太情願的漸漸散去,許多人邊走邊回頭看,為的是能多睹一眼軍師風采。

    這時外面的兵馬已到,聽說軍師遇險,西織城城守及城轄親自引兵而來,他二人上的城來猶自氣喘吁吁。

    賀然對那城轄吩咐道:「立即帶你的人接管城內防務,原東織城守卒暫駐城外,提領以上武官都看管起來候審,切記不可擾民。」

    城轄領命去後,賀然對西織城守郭躍道:「有勞你們了,帶這麼多兵馬來,你那邊不會生亂吧?」

    郭躍自信的答道:「軍師儘管放寬心,下官敢以人頭擔保西織城絕不會出什麼事,百姓深感新政之恩,皆心安氣和,治安已無需官府維護了,不像這邊。」

    賀然看著他道:「看來你是深知東織城黑幕的,為何不見上書彈劾呢?」

    郭躍面現愧色道:「下官乃是降臣,蒙西織百姓不棄、朝廷開恩,仍讓我做了這西織城守,下官心下惶恐唯盡職盡責爾,相關東織之事曾與中州巡察使安大人略略提過幾句,深言就不敢了,遑論上書彈劾,下官自知有失諫之責,請軍師責罰。」

    賀然笑了笑道:「西織城的情況我瞭解過一些,能造福治下之民你已經盡責了,失諫亦有情可原,就不追究了,你先代掌東織城吧,等安定了你再回去,這就去接管吧,需要得力人手儘管從西織城那邊調,不用稟報了。」

    郭躍領命而去」候不久,又有兩城援軍趕到,賀然命監察司左院打發他們回去。

    等了不足半個時辰,西織城轄派人回報,城內防務已盡數接管。郭躍此時也安排好了府邸請軍師過去歇息。

    賀然剛欲下城,親兵來報城外四周湧來無數持斧攜棍的百姓。賀然心下暗驚,忙派人出去打探。

    不久,派出去的人回報:這些都是附近城池的民眾,聽說軍師在東織城遇險,自發組織前來救援的。

    賀然心下一陣感動,忙派一眾官員出四門向百姓講明情況,告訴他們自己身上有傷不便親自道謝。

    他來到府邸剛安頓下來,幾位出城向百姓作解釋的官員先後苦著臉跑回來,他們遭遇到了相同的情況,百姓不見軍師堅持不信他們的話,只有西城外來自西織城的百姓在郭躍等人的勸說下回去了,來自其他城池的百姓卻是仍在不停趕來,越聚越多,已經開始和守城軍卒發生爭執了。

    賀然感動之餘暗自叫苦,只得換了軍師官服忍著傷痛坐了轎子親自出城,一圈轉下來雖苦不堪言,但心中感動卻愈發的深了。

    周邊百姓的義舉讓東織城百姓大為羞愧,尤其是那些曾圍觀軍師遇險之人,有兩個血氣剛強的因受不得別人的冷言冷語,竟自盡而亡了。

    欲致賀然於死地的柞晃與緇甲先後在附近城池被擒,沒等押送回來就被百姓打死了。

    在監察司與刑部聯手之下,東織城的窩案很快就有了眉目,全城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個乾淨的官員,除了白大白二的案子外,另又有五宗命案經查是冤案,往上一直追查到了刑部負責這方事務的侍郎楊懷,這個楊懷正是賀然先前所說的那個蘇戈的心腹,他所受的東織城賄賂經查實的就有近萬兩了。

    賀然的傷雖不甚重,但也傷口癒合之前也不宜遠路奔波,本打算只在東織城耽擱三五日,這一下不得不住下了,他開始想編個謊話瞞哄蘇夕瑤等人,但想到最近對她們編瞎話的次數太多了,遂派人回去實言相告了。

    這一下可不得了了,因他在眾人面前毫無誠信可言,這次雖說了實話大家沒有一個信的,猜想他的傷勢必定還要重上數倍,是以蘇夕瑤等人聞訊後二話不說當天就朝東織城趕來,蘇平疆見軍師府全體出動,他也慌了神,連派幾位大臣前往東織城探視傷情,終還是放心不下,於第二日啟程而來。

    本打算安心養傷的賀然,這日一連接見了蘇平疆派來的幾撥大臣的探視,又聞長公主等人即將入城,真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蘇夕瑤等人見他傷勢竟然真的如所說那樣並無大礙,都放下了心。

    賀然苦笑道:「你們這是逼我以後說瞎話啊,好容易說了次實話反倒惹出這麼大亂子。」

    暖玉夫人笑啐道:「還不是你瞎話太多了,誰敢信你!」

    雲裳插言道:「別光說了,快打發人去給音兒姐姐送信吧,她那裡還懸著心呢。」

    這邊剛派出人去,還未出城就碰到了趕路而來的竹音。

    見到竹音到來,大家都愣住了,蘇夕瑤詫異的問:「你那麼多公務怎麼也趕來了?不是說不來嗎?」

    看到賀然真是只受了皮肉之傷,竹音有些難為情了,又羞又氣的瞪著他道:「偏這次說了真話,害我丟人!」

    眾人皆掩嘴而笑,知道她終是以夫君為重的,放心不下拋了公務辛苦趕來。

    暖玉夫人怕她尷尬,打趣道:「難不成為了你不丟人,還盼著他傷個好歹不成?」

    竹音咯咯笑道:「正是呢,我現在恨不得立時就刺他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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