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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八章 辭官相挾(下) 文 / 折花不語

    見他上來就表明了新政絕無收回的可能,蘇戈暗自歎了口氣,道:「你說。」

    賀然喝了口茶,道:「兄長說新政會助長民眾桀驁之性,我覺得這『桀驁』二字用的太重了,新政有其寬鬆的一面,但亦有其苛嚴的一面,輕賦稅使民生珍惜之心,重刑飯奸邪之輩生畏懼,該是助長自律自覺之性才對,至於兄長所言稍有不順既生反抗之心,我想還不至於那麼嚴重,況且我們為什麼要不順其心呢?百姓雖見識有限,但淺顯些的道理還是懂的,既然真心擁護新政,就會珍視所得,全力維護新政,從而發自內心的有保家衛國之願,這樣的百姓不但可成優良的兵源,戰爭進入關鍵時刻即便國家不得已而刻以重賦百姓亦不會有怨言,兄長如果不信,萬一真有那麼一天,小弟敢用項上人頭相賭。」

    蘇戈歎了口氣,道:「這個我信,即便有少數糊塗人,但大多數百姓會如你說言。」

    賀然嘴角含笑道:「兄長這聲歎息還是為了國將非是蘇家之國吧?」

    蘇戈看了他一眼,又歎息了一聲。

    「兄長是明白人,為這事耿耿於懷可就不對了,沒有新政,國現在可能都不在了,還談什麼蘇家不蘇家?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況且新政是以王命形式施行的,百信對平疆是由衷的感恩與愛戴,這還不夠嗎?至於其子嗣難以重掌權柄一事,兄長過慮了,一則呢,現在談這個還早,二則呢,人生在世無非享樂二字,王室備受尊崇,花銷用度不用發愁,也算是神仙日子了。」

    蘇戈不以為然道:「你當誰都像你一樣能享樂就無所求了?」

    賀然擰眉道:「人們爭來爭去不就圖個能無憂無慮的享樂嗎?那你說他還要什麼?」

    蘇戈不假思索道:「明主自然得作一番雄圖大業的,只圖享樂豈不是成了昏君?」

    賀然不屑的哼了一聲,「明主明主,又是狗屁明主,什麼雄圖大業?不就是征伐四方一統天下嗎?」

    「難道這不對嗎?」蘇戈質問道。

    「對什麼呀?血流成河山河塗炭,無非是成就一批人的虛名罷了,一統之後能讓百姓享幾天清福?最後還不是烽煙遍地再轉分崩?省省吧,這樣的明君不要也罷。」賀然說的有些激憤。

    蘇戈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冷冷道:「你說的都對,我們就是為了虛名坑害百姓的。」

    賀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兄長啊,我的話雖說的難聽,但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回望前朝例子還少嗎?哪代開國君主不是搖著匡扶正義為民謀福的旗號打天下的?可結果呢,為什麼後來都被推翻了?制度啊,歸根到底是制度的弊病,在這種制度下哪能一直出明主啊?一個暴君足以亡國,亡國之君哪有好下場啊,那可也是蘇家子嗣啊,你為蘇家作長遠打算為何不再想長遠些呢?」

    蘇戈不悅道:「你這可就是大逆不道了,哪有這麼咒大王子孫的?」

    賀然毫不退縮道:「我這是咒嗎?你敢擔保蘇家世代都出賢主嗎?你敢擔保蘇家江山萬年不倒嗎?你拍著胸脯告訴我!」

    「那你也不能那麼說!」

    賀然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敢做這個擔保,那也就是心裡清楚早晚有一天蘇家會被斬草除根的。」

    「閉嘴!」蘇戈真急了,拍著几案喝了一聲。

    賀然賬下眼,道:「你急什麼?你不過是蘇家之臣,我卻是蘇家之婿,論及與蘇家的遠近親疏你及得上我嗎?我難道不想蘇家好嗎?」

    蘇戈被噎的一時無語,重重的吁了口氣。

    賀然緩和了一下神情,道:「我得告訴你,我是為蘇家萬年之安做打算的,再進一步的推新政是最好的選擇,這樣蘇家的王位才會永無顛覆之患,雖然王權會受消減,但可永享安逸與尊崇,至於王圖霸業,你看著吧,我賀然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王室有外辱之憂,我不在時,易國早就應該強大到可以雄視天下了,不需刀戈,只憑新政就可收盡天下萬民之心,即便不能一統天下,各國也必將被迫學習我們的新政,否則其君主必被其百姓拉下來。」

    稍稍停頓後,他繼續道:「到那時就不會有什麼戰事了,新政的最終目的就是民眾能左右朝堂之事,沒有百姓願意打仗,所以不會同意侵略別國的舉動♀個道理我已經跟鳳王講過了,她是贊同的≒長好好想想吧,初行新政時你們反對我,現在想明白了那是英明之舉,如果兄長信得過小弟,那這次小弟繼續推新政不妨先別急著反對,看看再說。」

    蘇戈無可奈何道:「四位托政之臣,王駕已站到了你一邊,想來大王是不會逆著你的,我和許統縱算反對也是沒用了。」

    賀然真誠的看著他道:「兄長啊,小弟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這麼做最主要的當然是為戰事,但也是真心為蘇家長遠打算的,你仔細想想或許能明白我的苦心,說到這裡了,我就順便向兄長稟告一下吧,我下一步要改一下六品以下官員的任免制度,改由民選,報大王批核,並賦予民眾督查官員之權,每年公投一次,先前雖也有些官員是民舉的,但當時兵荒馬亂的畢竟不太正式,這次我要建立完善的制度。」

    蘇戈淡淡道:「我聽到你在朝堂上洩的口風了,你能不能靜下心來聽我說幾句。」

    賀然正襟而坐,道:「兄長請講,小弟靜心聆教。」

    蘇戈沉吟了一下,道:「你也為官多年了,可我總覺得你尚不懂官場上不可明說的規則。」

    「什麼規則?」賀然笑著問。

    「用貪、用缺。」

    賀然微微瞇起了眼,道:「「兄長還是把話說清楚吧,免得我理會錯了。」

    蘇戈道:「這是不能向外人道的,可你我這樣的重臣該明此道,這也是君主的馭下之策,指的是可以任用貪官及有行為缺陷的官員,賢弟是精明人,當知道這是要攥住他們的把柄,有了把柄在手,這些人就不敢不聽話,因為上面隨時可用這些把柄治他們的罪,只要他們做的不是很過份,貪些、對百姓霸道些,上面是不會在意的,反倒是一身清正的易生禍端,他們不但民望高且心中無鬼,一旦鬧事就很難收拾,所以這樣的官不能比有缺陷的官多,更不能讓他們作到太高的位置上,留幾個給百姓看就夠了。」

    賀然臉上有了頓開茅塞的喜悅,道:「高!不得兄長指點我還真想不到這個高招,偶爾殺幾個不聽話的貪官還能提振民心,哈哈哈,這用人之道簡直是妙不可言啊。」

    「這道理雖不能拿到檯面上來,更不可讓百姓知曉,但卻是極好的馭下之策,天下掌權者莫不暗中遵從,你這民舉官員可是逆天之舉啊,不但大逆不道的削了王權,還會造就無數難以控制的官員,你如何能確保他們會遵從朝堂之命啊?」

    賀然心有成竹的一笑,道:「他們會遵從民意,只要朝堂不逆民意就不會有麻煩。」

    蘇戈有些氣惱道:「民意民意,唉,什麼都是民意,你把民意捧上了天,就不怕哪天民意要了你的命嗎?」

    賀然收了笑容,道:「不怕,我堅信善良的百姓是不會作出這種糊塗事的,前提是要讓他們清楚朝堂的意願,這樣就永遠不會輕易受人鼓動,有些道理需要我們對他們講明白,有些卻不用,所謂公道自在民心,他們知道該怎麼作,我這雙手全是鮮血,其中不乏無辜者的鮮血,想殺我的人不會少,但我相信更多的人是要保護我的,平城街頭遇刺之事已證明了這一點,我況且不怕,你們就更不用怕了,兄長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該怕的是那些魚肉百姓的人,正好跟兄長打個招呼,下面那些贓官如有兄長親信,就盡快把他們妥善安置了吧,我不願為此傷害了兄長的人。」

    「這是沒有商量餘地了?」蘇戈盯著他問。

    賀然誠摯道:「不是小弟要獨斷專行,請兄長體諒小弟的苦處,對趙之戰不開則已,一開就難說要打到什麼地步了,我不想後方生亂。」

    「不想後方生亂你就更該拖延民選了,等戰事結束再提不遲。」

    賀然搖搖頭,道:「我不知這一仗會打到什麼時候,天下局勢更是難測變化,打上個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也說不準,如果真拖那麼久,需要耗費多少資材,徵調多少民夫兄長應該心裡有數,我們不但要避免貪官污吏發國難之財還需要百姓竭盡全力的支持,要做到這些唯有用新政再聚民心。」

    蘇戈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道:「我說什麼也是沒用了,不過這事要等許統回來再議一下吧?他可也是托政之臣,不跟他說一聲總不太好吧?」

    「看來兄長還是不肯助我啊。」賀然失望道。

    蘇戈嘴角動了一下,道:「不是我不助你,是你這做法……,唉,不說了,我自知非太宰之才,回頭還是向大王請辭吧,公主才高我數倍,作太宰實至名歸,我會向大王極力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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