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後,她怔怔的望著窗子,心頭湧起各種難名的滋味,胡思亂想間喜憂摻雜,但總有一股暖意在其間流淌,是的,這位神奇軍師不但不嫌棄自己反而還很尊重自己的,這一點是不會錯的。對於一個處於極度自卑自賤的人來說,這份尊重彌足珍貴。
不知過了多久,明琴茶朵躺了下去,可她的心思卻愈發的活躍了,俏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一會緊咬櫻唇愁雲密佈,一會緊閉雙眸默默垂淚,偶爾嘴角會露出一絲笑意暈染雙頰……,反正她是自己跟自己折騰了一夜,天光剛一放明就穿衣起來了。
賀然在偏房睡得也不安穩,過了這麼長一段苦行僧般的日子,沒人招惹也還罷了,現在體內久抑的那股火被明琴茶朵挑了起來,燒得他渾身燥熱,如果無從宣洩也就算了,可明明就有個大美人在那邊屋子裡呢,這種誘惑真是太難抵抗了。
這次可是連放縱的借口都不用自己找的,既然是蕭霄一手安排,那也就無需存任何顧慮了,附身而來的前世的道德底線他是可以隨時突破的,唯一能讓他克制住自己的是明琴茶朵的眼神,她的眼神與靜嫻王妃當時的眼神何其相似啊,厭惡、驚恐還有幾分絕望,這種眼神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罪惡感,男女間的道德底線他可以用入鄉隨俗的借口輕易突破,可為人的道德底線他不敢觸碰。
早晨回到房中,明琴茶朵已經把屋子收拾的一塵不染了,見到賀然時她慌亂的垂下頭。
賀然見她眼泡浮腫想是沒怎麼睡,就歪頭閉眼作了個睡覺的姿勢。
明琴茶朵抿嘴搖了搖頭。
賀然見她不願去睡,遂喚進萬金教他倆學習語言,賀然以前有學習外語的根底,加之這數月的耳濡目染對番語已小有根基,萬金不由更加欽佩軍師的聰慧。
學的正在興起時,小菱闖了進來,道:「趙國來使臣了,小姐讓你過去一下。」
賀然張眼問:「趙國?他們派使臣來作什麼?」
小菱笑道:「我哪知道啊,接到拜帖小姐就讓我來找你,還沒召見呢。」
賀然站起身,對她道:「好,你留在這裡陪明琴一起學吧,我過。」
見到蕭霄後,賀然問道:「來者何人?」
蕭霄把拜帖遞給他,賀然看上面寫的是議令丞馬福,他眉頭一揚,道:「這應該不是趙王的使臣,多半是荊湅派來的。」議令丞大抵相當於易國的兵部尚書,這種官員如無特殊情況是不會作使節出使的,他猜測這馬蓋以監軍身份隨荊湅大軍行動的,故此判斷是荊湅派他來的。
「我也覺得有些蹊蹺,你猜的或許不錯。」蕭霄表示贊同。
賀然含笑道:「讓他進來吧,看看荊湅有什麼高招,都言其智謀不遜時郎,上次的脫逃倒也很是高明。」
馬福五十許年紀,進來後見過禮,開門見山的表明來意道:「下官此來是奉軍師之命,提請合兵滅順的。」
賀然不動聲色道:「荊軍師這個提議倒及時的很啊,滾龍河冰封恰逢其時,辛巖兵敗我們大軍正好騰出手來。」
聽賀然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都說了,馬福不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軍師目光如炬,我們軍師所見軍師都看到了,正是如此。」說著他向前一步,故作神秘道:「我們軍師之所以提此建議還有一個因由,王駕和軍師恐怕還不知曉,趙琨兵敗了,如今只壽近西屏的三座城池,殘兵不過萬,我們也騰出手來了。」
這種消息早晚會被易國探知,荊湅索性讓馬福提前說出來,一則可以取信易國,二則可增加趙國出兵的可信度,還有一層則是隱含的威脅了,趙國已經騰出手了,你們聽不聽話看著辦吧。
賀然聞言先是一驚繼而皺了下眉接著擠出了笑容,「果真?那可要恭喜趙王了,可喜可賀!」他這一連串的神情變幻精妙的把震驚、憂愁、強作歡笑的情緒轉變傳達給了馬福。
蕭霄看的直想笑,同時也不由不折服,她自知沒有賀然這種本事,唯有努力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蕭霄是十分厭倦這種虛以委蛇的事情的,賀然卻十分喜歡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場面,並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馬甫了笑,道:「不知軍師是否贊同我們軍師的提議。」
賀然仰頭沉吟了一會,對蕭霄道:「王駕看……」
蕭霄知道他問自己不過是做個樣子,淡淡道:「你有何看法就照直說吧。」
「是!」賀然轉向馬福道:「這等大事我們作臣子的不好決定,還要呈請大王裁奪,你暫且留下等消息吧。」
馬搞笑道:「軍師莫非是不贊同這個提議?易王托政於四位重臣乃天下皆知之事了,用兵之事更是軍師一人可決,軍師這樣講……呵呵,良機難得,滾龍河上游冰封期僅不足兩月,請軍師三思啊。」
賀然收起笑容,道:「馬大人既是聰明人,那我就有什麼說什麼吧,事關國家安屋惹趙國君臣不滿我也顧不得了。」
馬福凝神道:「軍師請賜教。」
賀然喝了一口茶,又沉吟了一下,才道:「上次趙、易聯手攻順之事想來大人不會忘吧。」
馬福已知他要說什麼了,忙道:「軍師說笑了,近在眼前下官如何能忘。」
「那就好,當時我們可是全力踐諾的,發傾國之兵與順國苦戰,呵呵,趙王卻在關鍵時刻撤了兵,有此前車之鑒我們心有餘悸啊,這份顧慮馬大人當能體諒吧。」
馬福暗罵這易**師太難纏,上次明明是趙國白白為他們做了嫁衣,他現在反而得了便宜賣乖,可事實的確是他說的那樣,這無可辯駁,馬福只得苦笑道:「上次我們撤兵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相信軍師心裡也是清楚的,並非是趙國不願信守承諾,請軍師明鑒。」
賀然笑了笑,道:「話雖是如此說的,可渡河作戰易軍就沒了退路,萬一這次貴國再因了什麼事撤兵,那我們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馬概誓旦旦道:「軍師多慮了,這次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我們也不會撤兵的,我們大王與軍師為上次撤兵之事心下十分愧疚,現在內亂已定,再無掣肘之事了,我們軍師言道,上次是易國率先動兵,這次可由趙國先與順國開戰,由此軍師該知我家軍師心意之誠了吧。」
賀然似乎有些被說動了,扭頭看了看蕭霄,然後對馬福道:「你先下去歇息吧,我們得仔細斟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