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最難的就是掌控時機,各項行動既不能早亦不能晚,經過大家反覆推演,一個周密的計劃定了下來。番王命大軍緩緩朝西阿行進,易國人馬少數隨軍,大部則隱跡而行。
隨著土安倫派信使頻率的增加,番王的軍令也一道道的傳了下去,各部人馬開始分頭行動。
這日,土安倫派人急告:部族距西阿只有百餘里,後面發現大量辛巖追兵,請大王加緊趕路去接應。
打發了信使,番王對賀然與蕭霄道:「你們兩個給我做後應吧,帶兩千人緩緩而行,這裡距西阿有兩百里,我得趕過去了。」
蕭霄指了指賀然道:「他留下就行了。」
賀然毫不相讓道:「你留下,你的部下一半給了彌寒,剩下兩千人正好做後應,前邊都是我的人馬了,怎麼說我也得去。」
「你帶你的兩千人留下!」蕭霄更不示弱。
番王哭笑不得道:「你們兩個最近怎麼跟孩子似的了,看分的這個清楚,也不怕外人笑話。」
賀然道:「不是我跟她分,是她跟我分,每次她的部下上陣她都要親臨陣前,你快下令把她的人都留下,正好兩千人。」
「好了好了,你倆都留下,前面用不到你們了。」
「那哪行啊,兄長上陣我這當小弟的哪有不跟去的道理?我離戰場遠點就是了。」
番王被逗笑了,道:「你可真有自知之明,行了行了,你就陪王駕在後面作接應吧,免得到時我還得為你分心。」
蕭霄幸災樂禍的抿嘴笑道:「上了戰場你只能是添亂,老老實實在後面呆著吧!」
「王駕也不要去了,計劃已經很周詳了,我一人臨陣調度就行了。」
蕭霄搖頭道:「易軍佔了近半,還是我在旁協助好一些。」
番王有些遲疑,覺得她說的確有道理,轉頭去看賀然。
賀然見他二人全然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懶洋洋的對雲野道:「傳我軍令,命東方鰲立即回兵格瓊城外。」
蕭霄瞪眼道:「你胡鬧什麼!」
賀然翻了翻白眼道:「我得讓你們知道知道戰場之上軍師軍令高於王命,不讓我去,我就撤兵。」
「無賴!」蕭霄低聲罵了一句。
番王笑道:「那你們兩個都留下吧,王駕不要去了。」
賀然再次懶洋洋對雲野道:「去傳令吧,所有易軍立即撤離。」
「我的好兄弟,你就別鬧了!」番王真是拿他沒有辦法。
賀然佔得上風,轉而對蕭霄道:「東方鰲是我們軍中數得上的良將,他現在已完全領會了此戰要旨,不用咱們再操心了,你別去了,我也留下。」
蕭霄皺眉略一遲疑,賀然緊接著道:「就這麼定了,兄長啊,你也要小心,別近戰場,我可是也囑咐你了哦,別回頭又說我重什麼輕什麼的。」
番王見蕭霄又羞又惱的轉過頭,他對賀然豎起大指道:「有種!別讓我聽到你的慘叫,雲野、小菱你倆跟我出去。」
三人剛出大帳,賀然就火燒屁股般的竄了出來,番王哈哈大笑,雲野強忍著不敢笑,小菱則笑彎了腰。
傍晚時分起風了,陣陣北風吹來了滿天的烏雲。
賀然的心懸了起來,吃過晚飯,蕭霄一臉憂鬱的過來了,不安道:「你看這雪會下嗎?」
「天陰成這樣不是好事啊,老天要跟我們作對那可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賀然苦笑著說。
二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就那麼默默的對坐著,不知過了多久,鍾峆跑進來道:「下雪了。」
二人心中都是一沉,快步走出大帳,朔風攜著細細的雪粒抽打在臉上那滋味真是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內心的焦躁,在火把的照耀下,二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按他們的推算,辛巖的人馬最早也要到明日才會進入設伏區域,今晚要是下一場雪,那火攻之計算是泡湯了,雖然有應急預案,可那最好的結果也就是一場面對面的硬仗,此刻各部人馬都分散開了,倉促聚攏一旦被敵軍察覺,還會有被各個殲滅的危險。
二人就那麼在風中站著,用面頰感觸著時有時無的雪粒。
足足有一頓飯工夫,賀然問道:「是我的臉被凍木了沒了感覺還是雪退?」
蕭霄道:「退。」
小菱心疼小姐,道:「你們進去吧,我在這裡盯著。」
雲野道:「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們都進去吧。」
賀然伸出手,摸了摸減失知覺的臉,道:「都進去吧,又不是沒有值守之人,讓他們察覺下雪及時稟報就是了。」
回到大帳,賀然取過酒袋,對他三人道:「今晚是睡不安穩了,喝酒吧,雲野、小菱你倆也別拘禮了,坐下一起喝一點,這種天氣真是能凍死人。」
小菱給他三人倒了酒,仍站著服侍。
賀然道:「你也坐吧。」
小菱吐吐舌頭,道:「我可不敢,雲將軍是你義弟,坐也就坐了,我一個丫鬟哪敢坐呀。」
蕭霄看著她道:「難不成你這話是讓我也認你作義妹?」
小菱掩嘴笑道:「那我就更不敢了,哪有這樣的小姐,不幫我說話也就罷了,還幫別人擠兌我。」
賀然拉著她的衣袖把她拉到坐席上,笑道:「她不認你作義妹我認行了吧,就是不知你賞不賞這個臉呢。」
小菱撇嘴道:「不賞!你沒事就數落雲野,有你這樣的義兄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事。」
說話間,氣氛剛剛熱鬧了一些,值守侍衛在外面稟報:「又下雪了。」
四人慌忙放下酒樽跑出去,還是冰渣樣的雪粒,似乎比先前更密了一些。等這陣雪退,大家再回帳中又都懶得說笑了,酒也喝成了悶酒。
這一夜雪就這麼落落停,大風在天明時小了一些,地上的低窪處積了一層雪粒,賀然仰望陰沉的天空,歎息道:「天意難測,我得睡一會去了,這雪要真下起來就有的忙了。」
蕭霄的臉色如同天色,道:「你去睡吧,我來值守。」
「你不困?也會去睡吧,雪就是真下起來一時半會咱們這邊也無事可做。」
蕭霄淡淡道:「我沒你那麼嬌氣,以前三五天不睡也是陳。」
賀然攤開手道:「隨你,我可真是要睜不開眼了。」
他打著哈欠朝大帳走去,正在此時兩騎快馬從營外疾馳而來,口中高喊著,「急報!東方大人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