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日子沒能持續太久。
番王那邊傳來消息,土安倫派人送信,部族已經開始秘密遷移,提出讓番王盡快出兵接應。
沒過兩日,番王信使又至,說派去與明琴茶朵那個情郎華哥爾旺秘密接觸的人也傳回消息,土安倫部只部分在遷移,權貴及眷屬們都沒有動。由此可進一步確認土安倫是詐降無疑。
這一日,番王統帥大軍到達了,會面之後,番王笑問道:「二位想來是想出妙策了吧。」
蕭霄見他對賀然擠眉弄眼,俏臉不由一紅,神情尷尬起來。
賀然偷偷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打贏此仗就老老實實的虛心請教,嬉皮笑臉的別想我們有妙計也不告訴你!」
番王哈哈笑道:「好好好,愚兄誠心求教,不過我實在想不出這種情勢下還有何妙計可想,無非就是突襲敵兵藏身之地,殺他們個猝不及防而已吧。」
賀然得意的一笑,道:「西阿地形複雜,沿主要谷道兩側就有不下七處適合藏兵之所,敵軍多半是要分散駐兵的,你襲了前面幾處,後面的敵軍必然警覺,剩下的就只能是力戰了,我們王駕善戰多謀,是不屑於用這種笨方法的。」
番王聞言驚喜,再不敢存嬉笑之意,恭敬的對蕭霄道:「請王駕賜教妙計。」
蕭霄剛才被鬧得有些難為情,對賀然道:「你說吧。」
賀然搖頭道:「臣可不敢冒功邀賞,計策是王駕想出來的,當然該由王駕講出來。」
蕭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斂定心神,俏臉立時現出不怒自威之色,平靜道:「我們經親自查看,那裡枯黃的野草甚茂灌木極多,以火攻為宜。」
番王皺眉道:「此際刮的是北風,王駕的意思是我們派一支人馬繞到西阿丘地前面去放火?」
蕭霄點點頭道:「可這還不夠,這片區域廣闊數十里,一頭放火,火勢一起敵軍完全有機會逃跑。」
番王道:「是啊,北面起火,敵軍必向其餘三個方向逃竄,這麼大一片區域,要想一網打盡可就難了。」說到這裡他一拍大腿道:「王駕是想三面放火,把敵軍全趕到南面來?」
賀然裝鑷樣的對蕭霄搖頭歎息道:「孺子不可教也。」
番王不服氣道:「難道這還不對?還有更妙的計策?」
賀然撇撇嘴道:「兄長啊,你以後盡量討好我們王駕吧,萬一哪天把她惹翻了,戰場相遇你可是一分勝算也沒有啊。」
聽他的意思肯定是還有更妙的計策,番王喜得無心聽他鬥嘴,喜難自禁的對蕭霄道:「三面放火在我看來已是絕妙之計了,如果還有更妙的計策,請王駕快快賜教吧。」
蕭霄沉吟了一下道:「三面放火,走投無路的敵軍必然亡命向南,只有這一條生路可能會激起他們決死之心,衝出來必如猛虎下山勢難阻擋,大王既想到三面放火,為何不想再多放點火呢?」
「四面放火?」番王愣住了,「可北面火勢一起就燒到谷地外的草地了,風向可是朝向咱們這一邊的,草地不像林地,這火可是一燃即過啊,逆風燃火,火勢難旺,敵兵還是能從北面衝出來的。」
賀然插嘴道:「笨啊,王駕的意思是在谷中再點起一些火頭,讓敵兵置身火海逃無可逃!」
番王有點懵了,「谷中?這可得三思啊,敵軍設伏前必會嚴查這片區域有無我們的密探,如何隱藏那麼多放火之人啊,萬一打草驚蛇可就前功盡棄了。」
賀然哈哈笑道:「這正是王駕高明之處,王駕早就替你想好了。」
番王心癢難耐,搓著手道:「你們快說不出來吧,急死我了。」
蕭霄道:「我們不讓他們查,反倒去查他們。」
「這又是什麼道理啊?」
「別催了,王駕這不正說呢嘛。」賀然笑著說。
「好好好,我不說話了。」
蕭霄神色凝重道:「道理很簡單,我們派人先一步在谷地駐紮,做出謹防敵軍設伏的樣子,當然,這些人只是作作樣子,每組人數不可太多,沿主要谷道分數段設防,其餘地點也可依縱火需要從容分佈,多帶火油火箭等引火之物,大風起時同時舉火,這樣敵軍沒多少能逃出來的,不過……,這些放火軍卒也必有傷亡,所以得選派死士。」
番王聽的時候臉上忽喜忽憂,蕭霄講完他思索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妙!真是妙!軍卒傷亡在所難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以這麼小的代價若能盡殲辛巖精銳何足道哉!只要安排得當,這些人還是有很大機會跑出火海的,我現在對王駕是真心折服了,在我看來,戰鳳猶勝那個什麼狗屁神奇軍師!」
蕭霄掩嘴而笑,賀然大為不滿道:「什麼狗屁兄長,見利忘義、過河拆橋,你真懂得這計策的精妙之處?」
番王心情好的沒法再好,拿起酒袋喝了一大口,抹抹嘴道:「別當我們草原人都是傻子,王駕說到這份上我再不明白就是糊塗蛋了,此計妙就妙在如果是我領兵的話,自然不會這麼小心的事先派出人在此駐防,可有王駕和你這狗屁軍師助陣,這種小心謹慎就順理成章了,辛巖探查到這些散佈的軍卒亦不會起太大疑心,惟有小心謹慎的帶伏兵進入,咱們只派去我的人馬,讓這些人怠於巡查,辛巖見狀更會相信這是你倆向我獻的計,而我全然不信會有伏兵,派這些兵只是給你們面子,敷衍了事而已,你所言的精妙處是不是這個?」
賀然滿意的點點頭,道:「你這狗屁大王還真不是白當的,能想到這一步也算是難得了。」
番王沒與他鬥嘴,看著蕭霄感歎道:「有你二人扶保易國,易國何懼強敵啊,易王真是洪福齊天啊,我亦福澤不淺,想想真是後怕,幸虧咱們是友非敵,否則……否則格瓊城此刻恐怕早已陷落了。」
蕭霄受不得別人奉承,難為情道:「大王過譽了。」
賀然卻老實不客氣的生受下來,道:「王駕一人可當十萬精兵,我嘛,勉強也有六七萬雄師之威,你這點兵馬自然不放在我們眼裡了。」
蕭霄啐道:「臉皮真厚,打贏這仗再說吧!」
番王反倒幫著賀然說話了,笑道:「我還嫌他說的太謙虛呢,你二人聯手猶勝二十萬精兵啊,這仗我看沒有不勝之理。」
賀然接過他手中的酒袋道:「那兄長就盡快安排吧,何處需派兵把守,派多少兵,王駕都盤算好了,清楚的標注在圖上。」
「圖呢?快給我!」番王有些迫不及待了。
蕭霄取出一張圖遞給他。番王匆匆看了一眼,望著他二人道:「讓你們倆來真是對了,好了,餘下的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你倆願意去哪玩就去哪玩吧,這些天可真是辛苦你們了。」
蕭霄的臉又紅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賀然立即幫腔道:「不過比我們長了幾歲,看你話語這老氣橫秋樣,跟哄孩子似的。」
番王珍而重之的收好那張圖,瞥了賀然一眼道:「重色輕友!」說完哈哈笑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