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旻走後,賀然立即派人把這消息傳給時郎與在斧斷峽暫代邊帥的孔林,讓他們做或將出兵斧斷峽的準備,然後他又獨自思索了一會才起身去找蕭霄。
蕭霄聞聽此訊也大為詫異,想不通順人為何要這麼做。
二人猜議了一會,賀然建議道:「齊覽那邊你也別去了,就在此處坐鎮吧。」
「你還要按先前計劃明天就走?你真放得下心?如果順人這次真是惱羞成怒之下鐵了心要跟咱們拼呢?順王因氣恨致病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人到了這種時候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蕭霄不無擔心的說。
賀然緩緩搖頭,「順王要真是糊塗成那樣了,我想白宮博這些人也就不會認真去執行他的王命了,這簡直就是拿順國作陪葬啊,以順國現在兵力,就算把陳旻這片疆域重奪回去也是守不住的,如果我是白宮博一定會採取陽奉陰違的策略,表明作作樣子矇混一下,把順王耗死也就是了。」
「白宮博可沒有你這種權勢,你做什麼都沒人敢彈劾,彈劾了也沒用,他的處境可不同。」
「總之我就是不信順國會不管不顧的和咱們拼,這種自取滅亡的事哪個大臣能贊同?順王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己找死了,縱算不發生弒君的事也得內亂,討伐陳旻的戰事不會持久。」
蕭霄比較認同賀然的這個判斷,可這種事哪能說得準呢,「道理是不錯的,可穩妥起見我還是勸你暫緩去助番王,先看看這邊形勢發展再說。」
「番王那邊耽擱不得,趙國下手已經比我們早了,他們主明臣賢,自然懂得把握機會,得知順人討伐陳旻的事後會更加緊鑼密鼓的對付番王,能在我們忙於應付順人時擊潰番王是上上之選,我現在心裡很不安,恨不得能立即就啟程。」
蕭霄無語了,她心裡恨透了搗亂的順國,這種局勢下她只能留下來坐鎮了。
此時東方鰲比試完畢前來辭行,如他先前所料,騎射一項林陽落於最後,他則得了第一名。
賀然吩咐道:「速去速回,不管事情成不成後日一早必須趕到屯兵山谷。」
東方鰲領命而去,賀然沉吟了一下對蕭霄道:「我想借這機會讓齊覽出點兵暫歸你帳下,局勢萬一惡化我們得防著點他作亂。」
蕭霄贊同道:「先把他兵力抽空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諒他不敢不從。」
「嗯,我這就派人去找他要兵。」賀然說著就站起身。
「你等等。」
「嗯?」賀然用探尋的目光望著她。
「嗯……,沒事了,你去吧。」迎著賀然的目光,蕭霄一陣慌亂。眼見又要離別了,她真的很想和他多說幾句話,喚住他時本想出了個話題,可被他這麼一看又心慌的忘了該說什麼。
看到蕭霄那不自然的神情,賀然懂得了她的心思,輕聲道:「我去去就回。」
蕭霄的俏臉飛起兩朵紅雲,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是立國大典的正日子,各項儀典從凌晨就開始了,陳旻為今天作了不少的準備,排場隆重且莊嚴。賀然開始還看的饒有興致,可很快就興趣索然了,天沒亮就躲回去補覺了,等他再回來時大典最重要的儀式已經過去了。
陳旻喜悅的神情中略帶疲倦,偶爾還會不經意的露出幾許憂愁,賀然少不得找機會又安慰了他幾句。
正午,最後一項儀式完成後,賀然跟蘇平疆打過招呼後向陳旻辭行,陳旻心中萬般不願卻也不敢強留了,率新上任的文武百官送出城外。
登車前,賀然低聲對他道:「應付順國入侵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大軍已在斧斷峽待命,鳳王會親自在此坐鎮,齊覽那邊你也放心吧,我派人去讓他調來五千人馬聽命,這樣一來他手下就沒多少兵了,你就安心的作你的襄王吧,有鳳王在此主持,犯境之敵再多也不足為慮,襄國的事就是易國的事,我們絕不會坐視不管。」
聽說鳳王留下坐鎮,陳旻臉上有了發自內心的欣喜,戰鳳的名頭在順國是頗有份量的,有她幫自己禦敵那就安穩多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略知鳳王與軍師的關係,軍師憐惜佳人的性情是天下皆知的,就算他不在乎襄國可絕不會不在乎戰鳳的,萬一這邊有什麼危難他是一定會回師救援的。
放下了懸著的心,陳旻對賀然千恩萬謝,如果不是當著群臣他真想給軍師行個大禮以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
行出三十餘里,賀然下車上馬,輕裝簡從的改道直奔屯軍之地,那個與他相貌有幾分相似的軍卒換上他的服飾登車率領僚屬隨從的隊伍繼續朝易國方向行進。
趕到營地時已是深夜,第二天一早弘空爾帶著小公主及幾個親信前來會合,為保守機密,他打發那些隨從出使的人員自行回去了。
等到紅日東昇時,東方鰲終於到了,賀然來不及多問立即傳令出發。
走在路上,賀然喊過東方鰲,只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和斜背的精緻長弓就知道此行的結果了。
東方鰲難抑喜色的在馬上躬身覆命:「軍師,嘿嘿,幸不辱命!」說著取下擇郎弓呈上。
賀然接過長弓輕輕拉了幾下,雖未拉滿但感覺此弓力道與射魄大致相當,看到席群與紅享探著頭脖子都要抻細了,他隨手把弓遞給席群,席群興奮的看了看用盡吃奶的力氣去拉,臉憋得通紅也只開了七分滿,紅享搶過亦只勉強開得七分。
這時雲野趕了過來,接過擇郎弓看了看,先讚了聲「好弓!」然後氣沉丹田兩膀用力,擇郎弓立時弓開如滿月,眾人轟然叫好,雲野鬆手時,擇郎弓發出悅耳顫鳴,較之射魄那種龍吟聲略顯輕柔且悠揚。
雲野看著手中的擇郎弓不由皺起了眉頭,疑惑的望向東方鰲,他本以為這弓要比射魄難開的多,可一試之下察覺二者並無太大差異,這可就不對了,傳聞順國兩屆武魁都沒能拉開擇郎弓,既是武魁想來與自己這趙國武魁應在伯仲之間,絕不致差這麼多吧。
東方鰲明白雲野眼神的含義,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存此疑慮。
「大師那小孫女相貌可還過得去?」賀然含笑問。
東方鰲嘿嘿笑道:「多謝軍師玉成,小姐姿容秀麗舉止端莊,讓我都自慚形穢了。」
賀然含笑道:「便宜你小子了,成婚以後可要好好待人家,否則我可決不饒你!」說著別有深意的看著他。
東方鰲懂得軍師話外之音,略顯尷尬的小聲道:「這個軍師只管放心,別的且不說,如此佳人東方鰲若不知珍愛就太不知好歹了。」說罷看著雲野遞回的擇郎弓,壓低聲音問:「軍師,我覺得這弓有蹊蹺,怎麼……」
賀然不待他說完就哈哈一笑,策馬而行,能事先猜中擇郎弓的秘密他心中也有幾分得意,道破其中玄機的事自有人巴不得的去作呢。
果然,已經在紅享面前炫耀過一次的席群在軍師策馬去後立即湊到東方鰲身前,那神情要多恣意有多恣意,睨視著東方鰲道:「不懂了吧?這裡面的玄機可深著呢。」那語氣彷彿他已洞悉了天地玄奧。
紅享不屑的撇了撇嘴,策馬朝軍師追去,通過這次教訓,他已經明白了,要想在席群面前找回面子只有靠軍師了,他得比以往更盡心的侍奉,以圖先席群一步得到軍師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