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百里菨語調轉為哀怨,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眼光剛剛從自己肋下掃過。那裡佩掛的是寶劍啊,一個令他心生寒意的推測閃現了出來。百里菨應該不會說出與自己一晌歡愉之事,一方面是為了保住自己,另一方面,她是西屏派了和親的,這種不光彩的事說出來會令西屏跟著蒙羞。可既然趙愍講明送她來是給自己消遣的,那他肯定是知道了浴室發生的事,要知道這些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拷問那些下人就行了,趙愍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無法以」趙智」的身份對她解釋清楚這一切,這個謊話太難編了,還別說百里菨,換做是誰也得認定是自己是個無恥的告密者。能合理解釋這一切的恐怕就只有實話實說了,可百里菨要是知道了自己就是賀然,那她就不難想到側擊西屏之事是自己所為。不管是告密者還是側擊西屏的統帥,二者都是令百里菨恨之入骨的,那……。
「你為何就這麼狠心呢?一日夫妻百日恩,趙郎,如何對得起我?」百里菨如訴如泣的聲音讓人聞之心動,梨花帶雨的俏臉更是惹人愛憐。她跪爬幾步抓住賀然的胳膊,滿眼焦急與渴望的說:「趙郎,你快告訴我,你沒有背叛我,我快說呀!」
賀然覺得必須得從她身上弄清一些事情,這關係到自己是不是該立刻離開定陽,他眼中露出癡迷之色,用手輕撫著她光滑的俏臉低聲道:「我當然不會告發夫人,這點我可對天盟誓,若是說謊人神共誅。」
百里菨眼中閃過一絲迷惑,皺眉問:「大王真的沒問你歸雲城之事?」
賀然搖頭道:「我也正為這事困惑,我不久前才聽說夫人事敗的,自知大禍臨頭性命不保了,整日戰戰兢兢,唯一期盼的就是夫人別供出我來。」
百里菨眼中神色愈發迷惑,輕聲道:「我一個字也沒吐露咱倆之事,你寫的那張字據也銷毀了,你為何不在軍營卻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他們這是何意,召我入定陽時,我以為大限已至了,會被打入死囚牢,不想卻被送到了這裡。」
「怎麼會這樣?」百里菨偎在他身邊皺眉思索著,突然推開他道:「不對!你騙我!趙忠是何等身份,剛才他為何對你那麼恭敬?!」
賀然一時答不上來,敷衍著,「我哪裡知道啊,這……我都不知他是何人。」
「真的?!」百里菨半信半疑。
賀然此刻已經想好下面該怎麼說了,假作疑惑的問:「這人是誰呀?」
「他就是王宮總管趙忠。」百里菨緊盯著他。
「啊?!王宮總管?他這麼高身份的人……這……,他們這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啊?是了,看來他們不是針對我的,我官微職卑,就算被千刀萬剮總管大人都不會看一眼,他們這麼折騰肯定是要對付夫人。」
「對付我?」百里菨想了想,哼了一聲道:「我現在已成階下之囚,他們沒必要再費什麼心機了。」
「我想到了,總管大人故意在夫人面前對我顯示恭敬,是讓夫人認定我是因出賣夫人而升了官,好讓夫人殺了我。」
「嘁!你真是聰明的過了頭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殺得了你?再說他們要殺你何須非讓我動手?還有,你就算告密有功,這官職也不至一下升到王宮總管上面去。」
「呃……也是,不過……,呵呵,夫人雖是婦道人家,可要殺我也並非做不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夫人剛才已想好殺我之策了。」賀然含笑看著她。
「胡說!我能有什麼法子?又何嘗真想殺你了?」百里菨幽怨的望著他,半是嗔怪半是撒嬌,樣子楚楚動人。
賀然輕輕摟著她的腰肢,在她耳邊小聲道:「夫人剛才已經在用美人計了,想的是在榻上把我弄得魂消魄散,等我精疲力竭昏昏睡去時,就一劍結果了我。」
被說破心事,百里菨身子不由一顫,口中抵賴道:「滿嘴胡言,你這都想到哪去了?我可沒你那麼多鬼心機。」說著她俏臉露出狐媚之色,伏在賀然耳邊膩聲道:「我要真想殺你啊,就在你魂消魄散時仍不饒你,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賀然從她那一顫中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了,她隨後的應變倒很讓賀然佩服,這女人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想來趙愍他們也是深知這一點的,自己如果一時疏忽了,還真可能就被她暗算了,她是西屏王的侄女,自己被她殺了,趙愍就可以嫁禍西屏了,紅享他們是大致知道自己在歸雲城的事的,今天百里菨以故人身份拜見自己他們是親眼見的,事後趙愍只要對易國君臣講:因得知軍師曾與虔國公夫人有舊情,一番好意安排他們會面,不料虔國公夫人居然把軍師殺了。有紅享他們這些人作旁證,這事還真就說不清道不明瞭,大家多半會猜是百里菨在得知是賀然領兵側擊西屏後恨之入骨,借這個機會殺了他。自己有風流成性的惡名,趙王好心安排自己的舊情人前來陪侍也在情理之中,導致最後的這後果也不能都怪他,如此一來易國要報仇就不能全算在趙國頭上了,一大半都得記在西屏人身上。
賀然做出色授魂予的神態,用手在她身子上撫摸著,像是突然想起來道:「看夫人剛進來時的樣子,好像並不知到我在這裡,他們是怎麼跟夫人講的?」
百里菨臉現悲憤之色,恨恨道:「趙忠跟我講,大王讓我去服侍一個人,只要服侍的好,可免我死罪,趙愍這畜生,再怎樣我也與他有叔嫂之名,竟然無恥到讓自己嫂嫂去做這種事,虧他還是一國之君!」
賀然心道,趙愍才不會讓這事傳揚出去呢,讓軍師府的人替換金典的人去看守你的國公府為的就是嚴防走漏任何消息,到時我一死他們就會當著紅享等人的面審訊你,你只要說出了殺我的原因,就算不立即處死你也不會再給你講話的機會了,對易國那邊可以說是派你來服侍我,易國君臣顧及我的名聲肯定會嚴守這個秘密,對西屏那邊他肯定也想好了另一套說辭,絕不會說是讓你來服侍我。
「你就來了?」賀然略帶鄙夷的問。
百里菨俏臉一紅,羞慚的垂下頭道:「我如今命在他們手裡,你不要怨我,其實我心裡一直……想著你。」
「總管大人還跟你說別的了嗎?」
百里菨想了想,道:「沒有,就是反覆囑咐我一定要想辦法哄你開心。」說到這裡她皺起眉頭,「不對呀,你一個罪臣,他們為什麼要我這麼做呢?」
賀然咧嘴道:「夫人都猜不出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們這麼安排多半是針對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