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歷四月下旬,在內閣行文天下建立河西和安南兩郡後僅僅五天,吏部就火速下達了對河西和安南兩郡的郡守以及郡尉人選的任命。
宗正府給事中嬴譽、給事中嬴直官升兩級分別遷任河西和安南兩郡郡守。蒙闊賜驍騎將軍號,任安南郡尉;九原副將蘇角賜武威將軍號,任河西郡尉。
兩郡郡守下理政司、布政司、按察司、督造司、判官等各司吏員也盡皆都從內史郡、包括咸陽、雍城三地抽調完畢。當然各司主官如今還是沒有的。
沒有從皇家學院中遴選而是從內史郡中抽調經驗豐富的吏員趕赴這新設的兩郡,自然是為了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好兩郡基本的構架,盡快建立有效的統治了。
究竟這些抽調的吏員到底誰能夠升任兩郡各司主官,顯然在今後的時間裡只有兩郡郡守來考察並向吏部提出意見,最終由吏部來任命。
除河西和安南兩郡外,平夷、內蒙、遼寧、黑龍江四郡包括郡守以及郡守之下各司吏員吏部同樣也在緊急的遴選當眾。
將民生和軍事從各郡中徹底的分開,以免各郡主政者勢力膨脹到朝廷無法遏制的地步形成國中之國。這是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胡亥都必須慎重對待的一件事情。
帝國的版圖再大,卻不能在地方上做到中央的政令令行禁止、不能對地方保持強有力的有效統治的話,就算把全世界都囊括到大秦的版圖內在先秦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那除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還能有什麼用?只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
……
咸陽,灞宮。
籠罩灞宮的茂密松木林一年四季長青,只是隨著春天的到來由原本的深綠而變成了誘人的嫩綠。
灞宮靠近渭水支流的一側,原本茂密的松木林早在年前就被砍伐出一塊足足有三十畝方圓大小的空地。這些空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塊塊耕犁精細縱橫阡陌的水田。
將袍襟下擺塞在腰間、赤著雙腳站在田埂上的褚文看著三十畝已經變得蔥綠一片的水田,樂呵呵的在皺巴巴的青袍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巴,渾然不知自己的官袍上已經是泥濘一片。
這些蔥綠就是農家幾位老人用生命跟隨蒙闊從中南半島換回來的。但是,這些來之不易的野生稻種上每一顆都沾染了龍衛府死士們的鮮血。
如果沒有他們,這些稻種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咸陽。更不可能像如今這樣看到大片的蔥綠。
這些稻種被不遠萬里帶到咸陽,從正月開始褚文就領著一眾農家以及墨家還有皇家學院的老學究們在御林軍的幫助下開闢出了這塊隱藏在灞宮密林中的水田。
野生稻種能不能夠在關中土壤上存活乃至產糧。這三十畝試驗田承載著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而只有野生稻種能夠存活,大秦才能在這些能夠存活的稻種基礎上改良出真正適合關中土壤的糧種,然後推廣到全國乃至江淮一帶。
實驗稻種。最好是用熟田。但是因為這些稻種大多都是生活在潮濕悶熱光照較多的中南半島以及雲貴高原一帶,考慮到也許用新土更能檢驗這些野生稻種的適應能力,褚文在和農家幾位老學究商量過後,上奏胡亥。胡亥在考慮了一番之後,將實驗用的水田選在了戒備森嚴的灞宮附近。
糧食的培育顯然不可能是一年兩年就能夠完成的。野生稻種能夠存活,並不代表著產量會比如今大秦各地所種植的粟米小麥等物高上多少。更不代表著,這些稻種能夠在關中種植。就一定能夠在山東、山西、中原以及江淮一帶水網密佈的地方能夠種植。
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實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推廣。胡亥相信總有一天,會培育出比之如今大秦各地所種植的粟米等糧食作物產量更高、更易於存活的糧食作物。
除了野生稻種外,蒙闊還帶回來其他一些在雲貴以及中南半島附近發現的植物。胡亥曾經看過,沒有他想看到的如野生花生、紅薯、玉米等物。
對紅薯、土豆、花生、玉米之類的雜糧。對胡亥而言本就是想著順路,看不能夠在中南半島尋找到野生種子,然後培育。畢竟雖然歷史上記載著華夏大地的花生、玉米、土豆、紅薯等雜糧大多都是在一千多年後從美洲大陸傳來,但是卻並沒有說在華夏大地以及中南半島沒有發現過野生植株的事情。
雖然希望最終落空,但是至少美洲大陸還有不是?
如土豆、紅薯、玉米這類雜糧,如果能夠成功的引種進入神州大地,那麼對整個華夏一族的意義不言而喻。這三類作物,對氣候和土壤的要求都不高,而神州大地最不缺的其實就是土地。最為主要的是,尤其是土豆和紅薯這兩大作物,產量動輒數千上萬斤。
只要能夠大規模的種植,不管將來誰主政,天下會不會易主,如果遇到災荒之年,這兩類產量巨大的農作物又能夠救活多少人?
引入美洲的番茄、土豆、紅薯、玉米、花生;引入印度半島的棉花,這些都是胡亥早就打算好一定要完成的任務。是任務,而不是其他。
不管距離再遠,困難再大,這些作物都必須盡早的引入華夏大地。
在褚文身邊還有其餘十來位農家的老學究,此刻他們的袍服基本上同褚文沒有什麼分別,赤著雙腳、挽著袖子、腰間塞著袍襟衣擺,泥濘滿身。
從正月開始,褚文和這十餘位農家還有墨家的學究們,就將家搬到了這水田邊,吃住在這裡。到如今,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回過咸陽。
但是,他們依然樂在其中。誰都知道,如果培育成功新的糧種,對大秦對天下蒼生意味著什麼。
褚文剛剛和幾位農家的學究巡視完三十畝水田,回頭就發現水田左側多了一幫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先那個人竟然脫了鞋子下到水田里接連拔出了好幾株蔥綠的水稻(暫且稱之為水稻吧),田埂堤壩上的那群人見那為首者下到水田里,一個個也都盡皆飛快的除去了鞋襪,看似也要下到田中。
只看了一眼,褚文的腦袋就轟的一下炸了!
「無知小兒!速度停手!速速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