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如今行走的地方正是渭水北岸的主幹道。
不管是要過河去往南岸,還是要過橋去往灃水,還是要到灞下亦或是蘭池附近賞chun踏青,咸陽城內的人都必須而且是只能走這條臨河而築的青石道才能到達自己的目的地。
所以,這條道上的人那是格外的多。
在人頭洶湧的踏青人潮中,不時可以看到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華袍的公子哥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領著家僕招搖過市,同樣也能看到不少乘著青銅馬車出遊的豪門閨女們在僕役的簇擁下轆轆而行。
咸陽城內最多的始終都是普通百姓以及那些雖然家有餘財卻上不了更高一級檯面的富戶們,而這一次的踏青,不知道是不是約好的,統統都選在了這一天出遊。
因為百姓太多,所以人群中騎馬的公子哥和乘車的貴女們行走的都是極為緩慢,正是因為緩慢而又有眾多的僕役跟隨簇擁,所以這些人在人流中那是極為的顯眼
鮮衣怒馬,麻衣黔首,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此刻卻在這場踏青之遊中和睦的相處;鮮衣怒馬的人沒有如往日般凶神惡煞、視人命如草芥,驅趕一干阻路的黔首;麻衣皂袍的黔首也沒有因為看到鮮衣怒馬世家貴胄以及他們身邊的惡奴而四散奔逃。
在往日這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景象,卻真真實實的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當然,這怪異而又和諧的場面能夠在咸陽上演,有一個人可以說是居功甚偉!
對於這個人,如今這咸陽城可以說是婦孺皆知!
范正嘛!
誰能不知道呢?
在道路兩邊以及每一個岔路口,都會有咸陽令府下的衙役以及巡城司馬府的兵卒在負責維持秩序。
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世家貴胄們,都是隨著這些衙役和兵卒的指揮有序而行。然後逐漸被分流到各處。當然,這些差人們不僅在這條主幹道上有。咸陽城外的各個地方也是盡皆都有的。
胡亥興致勃勃地跟著人流前進的方向緩緩前行。雖然因為人多,前進的速度幾乎是龜速,但是胡亥卻是興致勃勃。
有閒心遊玩的人多了。不正代表著百姓的生活也在越來越好麼?
如果吃不飽、穿不暖,試問誰還有閒心去賞那個chun踏那個青?
各個世家貴族之人沒有如往常般耀武揚威、乒百姓而是老老實實的混在人群中前行,在人群中的胡亥自然也早就發現了。
對身邊扮作男子的龍冰、龍雪兩姐妹那滿眼的小星星,胡亥也只能故作沒有看到。
此刻的胡亥早就忘記了。他一個半月前親口對御史大夫頓弱承諾的,如果他要出宮一定會提前告知頓弱的話了。不過,想來如今不僅掌管御史府更是五位內閣輔政大臣的頓弱也沒有多少閒心思來關注皇帝的事情了。
當然。前提是胡亥不弄出什麼大動靜把身份給暴露出來。
前方就是蘭池所在了,而在蘭池對面就是如今的大秦皇家學院所在。所以蘭池周圍也是踏青賞chun之人最多的地方。
同樣,這也是胡亥今天的目的地了。
蘭池,是始皇帝因在東海三仙山求長生不老藥而不得,於是退而求其次在咸陽近郊引渭水而人工挖掘而成的一個巨大湖泊。
後世所載蘭池東西兩百里,南北二十里。身為大秦的皇帝,胡亥自然知道這個蘭池到底有多大。東西一百六十里。南北十八里整!
在蘭池北岸的蘭池宮,同樣是皇帝行宮所在。只是因為從來大秦到如今大多數時候胡亥都住在咸陽宮內,蘭池宮反而是從來沒有去過。
當然,胡亥今天主要的目的不是蘭池宮。蘭池宮是皇家宮苑,不要說普通百姓無法進去。咸陽城內也只有他這個皇帝才能ziyou出入了。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要看看蘭池中心的人工蓬萊島以及長達一百八十丈的人工石雕巨鯨。
踏上龍衛府親衛準備好的遊船,龍冰和龍雪兩人就放好銅案,將親衛們攜帶的酒食菜蔬一次擺放好,然後為胡亥滿滿倒上一杯溫熱的黃酒,恭敬的送到胡亥手中。
看著蔥嫩豆蔻手中的青銅酒樽以及酒樽後如玉的容顏,胡亥心中不禁微微一蕩。
雖然兩女都是穿著男裝,但是依然難掩愈漸豐腴的的玲瓏身軀,反而因為穿上男子衣衫扎上男子髮髻讓兩女更多了幾分別樣的英氣和風情。
接過龍冰手中的溫熱黃酒,胡亥仰頭一飲而盡。
遊船微不可察的微微一頓,已經離開了岸邊,開始朝著蘭池中心處行去。
周圍,十餘條小舟以胡亥所坐的遊船為中心不遠不近的跟著,將遊船護衛在中心。
蘭池浩淼,柳絮紛飛。
越往蘭池深處行去,周圍的遊船也是愈多,不時有遊船同胡亥的遊船擦肩而過。遊船太多,而胡亥自然不可能讓龍衛府親衛專門為了自己去驅趕其他的遊船。
秦箏聲聲,可以看到有不少遊船上還備有歌舞女以及樂師!能夠乘船進入蘭池遊玩賞景的大多都身穿華袍的世家公子以及豪門貴女們!
隨著遊船前行,岸邊的人流從螞蟻大小,最終變得在不可見。周圍只剩浩淼的煙波,讓人以為已經到了海上。
一艘遊船同胡亥所在的遊船擦肩而過,可以清楚的看到樓船中同樣擺放了數張銅案,幾個頭戴梁冠、身穿青袍的儒生正在賞景飲酒!
其中一個人胡亥竟然認識,赫然正是如今正任禮部員外郎的曹參!
「賈曾聽人言,關中貧瘠而中原豐盛,然賈自楚地經韓地、齊地一路行來及至咸陽,如今已有數月,方才發現此言實乃滑天下之大稽!關中之富庶興盛,怕是百餘年前楚地最為興盛之時也不及一二。更遑論簪纓(古代貴族的代名詞)和黔首並肩而行,如若不是今日賈親眼得見,更是賈平生僅見!六國滅,而大秦興,天道也!」
「陸兄此言差矣!須知,豈止這關中,關外六國之民如今之富足怕也要遠超各國最為興盛之時!」一位青袍儒生聽完反駁道。
那出言反駁的青袍儒生赫然還是曹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