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月初五的大朝會之後,有關子嬰南越的消息以及匈奴冒頓南下大軍被太保蒙恬和皇帝親軍朱雀軍打的全軍覆沒、東胡蠻夷數十萬人歸附大秦的消息開始沸沸揚揚的在關中各地流傳,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向關中以外的山東、山西、江南、江北以及百越之地。
子嬰是嬴氏一族被分封為諸侯始數百年來第一個光明正大的「揭竿」反秦的嬴氏嫡系子弟。
而蒙恬覆滅冒頓二十萬匈奴蠻夷精銳,則是大秦十餘年來又一次對敢於挑釁大秦的四方蠻夷的痛擊,此次大勝,相對於十餘年前蒙恬對頭曼那次大勝,又不知輝煌多少。
那一次,朝廷僅僅是驅逐匈奴蠻夷,擊潰了頭曼的五十萬大軍,斬首不過數萬而已。而此次則是將匈奴二十萬精銳盡皆留在了大秦境內,俘虜就達十餘萬人之多。
此等大勝,不能說後無古人,至少是前無來者了。
曾經盤踞在大秦東北邊疆達數百年之久的東胡部族,也在這一戰中選擇歸附大秦來獲得庇護,同樣也是大秦自立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
而皇帝親軍朱雀軍直入草原深處進攻匈奴一族聖地狼居胥山,更是神州大地亙古未有之事,對大秦的現實意義更是非同尋常。
關中有點頭腦的人,結合旬日之前咸陽兵力的一系列頻繁調動,如今已經看出二世皇帝陛下之雄心壯志!
關中如今剩多少兵卒駐守無人可知,這是大秦的機密。除了胡亥以及尉繚等少數幾個朝中重臣外,怕是再無人知道關中到底還剩餘多少兵卒。
但是,旬日前朝廷頻繁的軍事調動。卻是瞞不住人。
北上十萬朱雀軍,西行巴蜀二十萬虎賁軍,南下玄武、青龍、白虎三大軍團。更是有近三十萬之眾,這還不算大將軍馮劫、灞上將軍韓信所統領的兵卒。
皇帝顯然是要同時三面作戰,用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已經肆虐大秦境內數月之久的六國遺亂。
以大秦兵鋒之盛,所有人都知道江南楚項餘孽將在旦夕之間就會覆滅。那麼在楚項餘孽覆滅之後,子嬰、趙佗將就面臨大秦近百萬大軍的兩路夾攻。
二世皇帝之手筆比當年王翦滅楚之戰又不知大了多少。
關中為之一寧!
有一種模糊的、應該被稱之為自豪的感覺在每個關中百姓心中蘊量,生長,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當然,除了這些天下大事外。還有一個有關皇帝的八卦之事,卻是在大秦的朝野之上悄悄流傳了開來。
初五之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年輕的皇帝身邊悄悄出現了一個從未曾在人前顯露過的陌生女子,一個傾國傾城的陌生女子。
雖然不知道這陌生女子是誰家女兒,而且這女子也僅僅只是在宮內出現了那麼一兩次,但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大秦群臣心中卻是都在羨慕著。嫉妒著。
如此容貌的女子出現在宮內,還能代表著什麼?
正宮皇后娘娘、東宮皇妃、西宮貴妃,這三個大秦後宮地位最高的嬪妃都已經定下來了,還有四妃之位,看來四妃馬上就要變成三妃了。
位置越來越少。府中有女兒的人已經開始在打著主意了。就算沒有女兒的,也在秘密搜羅著美人,準備呈送給皇帝陛下。
年輕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卻也愛美人啊。
當然,大秦群臣不會知道,他們所想的那個即將成為皇帝嬪妃的女子,如今正在同大秦的皇帝陛下鬥嘴。
咸陽宮,皇帝書房。
如果可以,鄒嫣月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再出現在這個淫帝面前。在大秦百姓中聲望漸隆的二世皇帝陛下,在鄒嫣月眼中,如今已經是天下最為無良、最為無恥的淫賊的代名詞。
那一日去見胡亥,在鄒嫣月簡單的腦袋看來,是她這一輩子所遭遇的最大噩夢。
但是她有不得不來見胡亥。
胡亥見到鄒宏之事,除了那一天跟隨他出宮的龍黃等一干龍衛外,再無一人知曉,即便是贏一,也因為胡亥的命令,而沒有得到任何一點消息。
陰陽一派,在胡亥看來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天下人眼前。
先秦時期,如果摒除陰陽一派的話,當以大秦的堪輿之術最為出名。說到大秦的堪輿之術,就必須提提先秦時期
的一項大型活動,諸國會葬。
雖然那個時候各個諸侯國之間經常發生這樣那樣的戰事,但是在每一個諸侯國的君主死亡之後,無論是關係良好的盟國還是處於敵對關係的敵國,都會放下爭端,為薨斃的諸侯國君主舉行一次大型的會葬。
會葬,可以說是春秋戰國時期整個神州大地最為隆重和盛大的活動。會葬之時,所有的諸侯國君主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都會親臨舉行會葬的諸侯國,參加會葬。
會葬算是真正的將秦國的堪輿之術名揚天下。
相對於注重為死人服務的堪輿家,陰陽一派以及從陰陽一派衍生出來的五行家,如果接近權力中樞,都將會對整個天下的局勢產生巨大的影響。
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鄒嫣月,胡亥腦中不禁再次想到了那一日鄒宏對自己所言的他耗費了十年陽壽所推演到的事情。
收斂了下心神,胡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鄒嫣月,直到把鄒嫣月肯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才眼神古怪的看著俏臉通紅的鄒嫣月道:「你又來做什麼?朕不是說了嗎,在灞宮好好的幫你父親為朕推演編纂曆法,陰陽一派的弟子朕已經命龍衛前往河內接他們入關,人到了自然會送到灞宮!」
陰陽一派,既然找上門了胡亥就沒打算再放他們走。雖然鄒宏確實不想為大秦效力,但是他卻是知道,一旦胡亥平定了天下,以一國之力尋找區區百餘人的陰陽一派,根本是不費吹灰之力。
即便他們躲的再深,只要胡亥想找,也一定可以找的出來。
所以鄒宏才不惜在自己剛剛受到天譴的時候,又甘願耗費十年陽壽來推演那個有可能會在將來對大秦造成前所未有之影響的推斷,所為也不過是為了當作投名狀希望皇帝能夠放過陰陽一派而已。
靠近大秦中樞,捲入詭異的朝堂以及權力爭鬥,實力弱小的陰陽一派基本上沒有任何一點自保的能力。這一點,鄒宏深知。
但是鄒宏只看到了陰陽一派捲入權力爭鬥的危險,卻忽視了如果放任陰陽一派游離在大秦控制之外能夠給大秦帶來的危險。
這一點,任何一個帝王或者君主都不會無視。
天地之說,鬼神之說。在後世也許沒有多少市場,但是在兩千多年前的神州大地,卻是市場十足。皇帝不正是靠天賦之權掌控這天下的麼?
更何況是胡亥這個活了兩次,莫名其妙來到大秦替代胡亥的穿越者。
靈魂穿越都出現了,還有什麼不能出現?
即便沒有田仁和孔鮒兩人說的那月夜驚雷之事,胡亥也不會就這樣放任陰陽一派游離在大秦控制之外。在胡亥看來,陰陽一派之所以會最終在短短的百餘年之後就徹底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除了五行家和堪輿家的興起,最大的可能還是漢朝當政者對這個不願意為朝廷所用的流派,下手了。
如果鄒宏真的不願意為大秦所用,胡亥相信自己即便現在不動手,過個十餘年之後也會動手。
在當日,鄒宏到底給胡亥說了什麼,除了當事的鄒宏和胡亥外,再無一人知道。不過在鄒宏說了那個他耗費了十年陽壽推演出來的事情後,出乎鄒宏意料之外的是胡亥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是不置可否,甚至連點驚訝之色都沒有。
胡亥的平靜讓鄒宏知道,小皇帝根本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從頭到尾,胡亥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鄒大家說完了嗎?」得到傻愣愣的鄒宏的點頭回應之後,胡亥說了第二句話,「講完了,就同朕一起回宮吧!」
說完這兩句話,胡亥轉身就走,似乎根本不擔心鄒宏會跑。
鄒宏確實沒有跑。
在直到胡亥走出二十餘步之後,鄒宏似乎才反應過來。神色黯然的跟上了胡亥的腳步。他已經很清楚,不管自己做什麼,眼前這個年輕的皇帝都不會放自己隱世,更不會放陰陽一派隱世。
如果他繼續反抗的話,他很清楚自己和陰陽一派的後果會是什麼。這一點,他從皇帝剛剛的眼神中已經看到了。對於自己的身死鄒宏其實到不怎麼在乎,否則他也不會放棄了十年陽壽想要從胡亥手中換得陰陽一派的自由。
但是,鄒宏卻不能無視整個陰陽一派的生死。不能無視,先祖從姜尚手中得到的陰陽一派的傳承毀在自己手中。
胡亥也正是看到這點,才會根本不給他討價還價的餘地。
就這樣,鄒宏領著鄒嫣月、鄒原以及另一個弟子還有半死不活的夜落跟著胡亥回到了咸陽。
不過,胡亥並沒有將鄒宏幾人帶回宮中,而是快到咸陽的時候命龍黃將幾人帶到了曾經黑冰台死士所在的灞宮之中。
雖然黑冰台已經離開灞宮拆分為龍衛府和黑冰台兩府,但是灞宮如今依然是大秦最為安全、最為隱秘的幾個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