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10
眼見馬車被砸,觀風口馬賊義憤填膺。
想著剛才若不是老炳以身相救,他蘇念已經成為箭下亡魂,此番不感恩戴德,反而砸了布老虎愛車,當場,馬三放嘴裡罵罵咧咧,提刀過去就要找回場子。
「老馬,回來!」
一聲冷喝,布老虎制止住馬三放,大步流星,朝一匹遍體通紅的汗血寶馬走去,昂首挺胸問道「這可是你蘇鴨子的坐騎?」
「是又怎樣?」
蘇念昂起脖子吼道,胖惡奴瞧出端倪,忙讓韓鐵生帶人,刀槍齊舉,架在布老虎頭頂。
「蘇鴨子,你給老子記好了,這裡是關城,不是你蘇家庭院!」
探出左掌,布老虎扎馬運氣提力,大旗手以狂暴之姿悍然拍在馬後蹄上,頓時強大的氣力襲身,汗血寶馬哀鳴一聲摔倒在地,整條後腿被打折廢去。
「惡賊敢爾!」
韓鐵生大怒,一刀猛揮。
布老虎屹然不懼,怒眉豎眼,殺氣騰騰望著頭頂劈來的大刀。
「住手!」
還沒等觀風口那邊有所動作,蘇念在遠處擺手喝止。
四目相對,蘇家大少望著一臉冷峻的布老虎不屑的扁扁嘴道「算了,咱們走!」
「少爺,那這馬兒?」
胖惡奴可惜的望著地上抽搐的汗血寶馬,心中大罵布老虎暴殄天物。
蘇念倒是毫不可惜,滿不在乎道「不過就是一匹馬罷了,冤有頭債有主,就當送給那人,黃泉路上走好。」說完,蘇念從懷裡掏出一疊寶鈔遞給胖惡奴。
微微猶豫,胖惡奴接過寶鈔,來到死去的老炳屍體旁,將寶鈔放在他懷裡,輕聲道「多謝你捨命救我少爺,這些錢希望讓你在閻王那邊交個好差,來世投個好人家。」
「走,打道回府!」
一聲吆喝,蘇家大少雖是渾身濕漉漉狼狽不堪,但天生貴氣難自棄,雙手背負,邁著八字步,留下一身瀟灑,帶著胖惡奴遠去。
「少爺,這趟來關城咱們算是栽了,要不要明兒小的找幾個人,把那馬賊頭子連根一起滅了?」
坐在車廂裡的胖惡奴望著蜷縮在披風裡的蘇念道。
眼眸中精光閃爍,蘇念冷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是人誰是鬼,本少爺分的很清楚。那馬賊頭子驕橫猖狂,不失本心,也算個梟雄人物,倒是古樵島上的水賊,狼子野心,想要暗算本少爺,這仇,不得不報!」
先前掉入水中幾番掙扎,蘇念神智雖處於重度昏迷,可在老炳按他人中的時候,已經清醒大半。所以,當有人行刺,蘇念身處其中比別人看的更為真切,那老炳忠心耿耿,危急時刻,為了不讓馬寨遭受滅頂之災,深明大義,千鈞一髮的時候為自己擋下必殺一擊,這個情,蘇念還是認了。
而那個水賊,逃離的時候如飛魚翻湧,幾個側身便消失不見,能有這般水性,除了他蘇家最精銳的水師,也只有常伴水中的古樵島水賊。
想到那些賊子敢以挑釁他蘇家,蘇念惡狠狠的咬牙,發誓定要將其一網打盡。
然而胖惡奴在馬三放手上吃盡苦頭,心中總是有根刺,不死心道「少爺,那伙馬賊也留不得啊,他們行事張狂,若成氣候,想必比那古樵島水賊更為難纏。」
「這你就不用管了,本少爺心中自有計較。」
擺手制止胖惡奴挑事,蘇念緊緊身上的披風,閉眼,腦海中浮現的正是布老虎囂張跋扈的摸樣。
「這個馬賊頭子倒是有點意思,希望日後還能再次相見吧。」
白楊堤,待蘇念走後,重歸於平靜。
那些看客還沒忘今晚有場免費的大戲等候,三五吆喝一起,跟布老虎遠遠抱個拳,登上烏篷船,朝荊歌夜唱駛去。
等到人潮走了大半,白楊堤上只剩下觀風口一眾,布老虎看了眼底下弟兄笑道「行了,大伙都上船吧,記得不要惹事,我跟他們領頭的有過約定。」
「是!」
在張康他們率先帶著一批人走後,葉毛跟馬三放來到布老虎身邊,靜等吩咐。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你們倆。」
左右無人,布老虎也不用假裝,臉色煞一下慘白,虛弱無力藉著馬三放肩膀順著體內氣息。
「老虎哥,你傷勢很嚴重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葉毛跟馬三放都是眼力毒辣之輩,從種種細節看出布老虎抱恙在身,遂在眾人走後,獨身留了下來。
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布老虎苦笑道「這趟去射口寨,老子終於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什麼秘密?」
馬三放跟葉毛異口同聲問道。
射口寨的神秘在七家馬寨最為讓人津津樂道,可是十幾年來,無人知道這家馬寨的底細,只是從它偶然表現出來的實力,讓它外在的面紗越發的晦澀起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看來不用了。」布老虎話說到一半,就看見遠處有一大批衙差護送著一頂轎子正緩緩趕來。
葉毛轉過頭,待看清來人的架勢,沒好氣道「哥,這高驢子也能挑時間啊,早不來晚不來,什麼事沒了,就屁顛屁顛跑來。」
「老馬,你脾氣爆,先上船去吧,免得一會鬧僵了不好。」拍拍馬三放的肩膀,布老虎讓他先行離開,免得留著徒增是非。
等拿頂轎子穩穩當當落地,簾子被撩起,一位身穿便服的中年人抖擻著衣襟起身出來。布老虎深吸口氣,壓下身上的傷勢,笑著迎上去道「哈哈,高縣令事務繁忙,不知今兒那陣風把您老吹來了。」
來者正是關城的衣食父母高縣令高建偉!
為官多年,高縣令怎能聽不出布老虎話裡帶刺,客氣的抱拳,負手而來道「你布大員外厲害啊,蘇家大少都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這關城怕是沒人能降得住你了。」
「瞧您這話說的,一物降一物,那蘇家小子不過就是個娃娃性子,小人跟他脾氣對沖好打些交道。換做高縣令,只要官威一擺,宵小誠服,又豈有降不住的鬼怪。」人多眼雜,必要的面子話必須得給,布老虎把話說得漂亮,高縣令撚鬚頜首,身邊陪同著一個英偉漢子,大步朝岸邊停靠的烏篷船走去。
「高兄弟,前些日子聽說你高昇,那時候老虎諸事纏身沒能恭喜,還望不要怪罪啊。」
三人並排而行,布老虎像那英偉漢子道。
此人正是高縣令的乾弟弟,不久前升為百戶大人的高雄。
在去年梅雪宴,高雄跟布老虎差點鬧的不可開交,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要有利益,化干戈為玉帛,其實很簡單。
高雄聽得招呼,微微頜首算是示意。
布老虎也不為意,待三人上船進艙,葉毛把船夫叫了出來守門。左右無人,高雄咧嘴笑道「大老虎兄弟,高某這次來關城,就是好好謝你來的。」
「哦?」
端起茶杯,布老虎笑而不語。
高雄知道先前的冷淡有些不近人情,忙解釋道「兄弟,這次過來,我有些難處啊。」
「諦秋不用多做解釋,年紀輕輕,冠為百戶,招人嫉恨,這些事大老虎比你知曉的多。」高縣令一語道破玄機。
布老虎馬上明白了根由,大笑道「高大哥戰功彪炳,區區百戶,那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誰若看不過眼,我底下倒是有些能人,可以為兄弟你出出氣。」
「這倒不用,老虎兄弟的好意心領了。」高雄擺手笑道。
布老虎點點頭,默不作聲。
氣氛有些僵硬,高縣令八面玲瓏略微一想便知布老虎心中有氣,開口笑道「老虎還在生本官的氣?」
「哪敢!」布老虎口稱不敢,臉上卻是毫無表情。見此,高縣令撚鬚又道「蘇家勢大,蘇老令公更是得厚聖恩,本官若是剛才出面,事情只會越演越烈,只有讓諦秋安撫兵馬,留做後手,靜觀其變。」
「是啊,老虎兄弟,我於大哥早已合計好了,若是你跟那蘇家大少起了衝突,到時候水龍營人馬圍城,我底下的人就會出現攪局,為你搏條生路出來。」高雄情真意切道。
不管這兩人到底是何心思,總歸來說場面話已經到位,布老虎總不能無的放矢多加怨恨他們的袖手旁觀。在點點頭後,布老虎陷入了沉思,因為他忽然想起在射口寨打探到的一切。
藍玉謀反,關城附近藏有兵勞場,這事,到底該不該跟高縣令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