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0
布老虎目瞪口呆瞧著胸有成竹的肖如夢。
這還是那個荒淫無恥的小道童嗎?
這還是那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阿諛奉承「好漢爺」的小道童嗎?
不!
不是,這是堂堂龍虎山麻衣道教行橋天師入室弟子肖如夢,肖真人!
剎那間布老虎做出了反應。
他低恭著身子站到肖如夢身邊,抱拳,亮聲道「各位,想必龍虎山麻衣道教的名頭你們是聽說過的,那行橋天師可是天上的謫仙,就是三公九卿,皇帝老子都不是常能請到的世外仙人。」
「幾個月前,不,準確來說是四年前,咱觀風口馬寨多災難,先是三當家張大彪無故反叛,後來又是當家的雷豹遇難受傷。這些事別人不上心,我大老虎就在琢磨,到底是咱觀風口風水不好,還是犯了啥晦氣?」
朝肖如夢抱拳,布老虎繼續道「前些月,大老虎下山打食,無意中遇到龍虎山謫仙行橋天師,這是莫大的福分。天師觀我面相,掐指一算,得知我觀風口有妖邪禍亂,可惜天師自知大限已到,又憐惜我這一脈,遂讓門下弟子潛伏觀風口,刺探妖邪。」
「如今,肖如夢小天師已得妖邪底細,乃是青口子峰野獸所化蟄伏我觀風口企圖為禍人世。這妖邪分為雌雄,現在雄妖已被大牛一家所獻法壇鎮壓,雌妖依天師所說乃是雌伏在現任三當家田香腹中已化胎兒。」
「在此,大老虎念著一份情誼,本不欲為難三當家,可是這妖邪不除,乃是置我觀風口馬寨幾百條性命於不顧。所以大老虎懇請三當家以現妖符一試,如若無礙,大老虎願自斷一臂已示賠罪。」
布老虎雙拳緊握慷慨激昂道。
與之相反,肖如夢陪伴在側,單手負背,努力拿捏出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風範。
田香立於堂上臉色變得越加鐵青,好在這時大黑天怒斥道「大膽,你這小崽子欺瞞他人,還能騙的了老子?三天兩頭朝狗洞裡跑,做事耍滑弄奸,來人啊,去吧這妖言惑眾的賊人拿下。」
大野磨刀霍霍朝肖如夢邁去。
布老虎沒發話,左斧頭他們不好動手,好在肖如夢這會已經入戲。
他玉面綸巾,一襲月白道袍,髮梢縱然有幾許凌亂,卻更添幾分灑脫氣質。
屹然不懼站在原地,肖如夢微笑對著持刀而來的大野,他伸出一指。大野之前也曾看過肖如夢施法,這一指就他所言乃是麻衣道教秘法「乾坤擲」可開山裂石,殺鬼除妖。
投鼠忌器,大野忙退後兩步面露謹慎。
肖如夢莞爾笑笑,指化掌,輕拂下擺塵土,眼神中流露出絲毫不遮掩的嘲弄。
被戲耍了,大野臉紅脖子粗,卻依舊不敢妄動。
這會肖如夢淡笑道「本天師受布老虎所邀來觀風口除妖,因為那雌雄雙妖太過凶煞,不知根底,本天師不好輕易出手以免打草驚蛇。而如今,正值天寒地凍陰氣極盛,本就是除妖大好時機。至於本天師何苦行那迷戀**之舉,一來,道門講究萬法隨心,我麻衣道教更是勉勵門下弟子多入世俗紅塵斷念。在者,我麻衣道教威名蓋絕人魔妖三界,恐那雙妖圖窮匕見,所以本天師故弄迷惑,實則引蛇出洞。」
肖如夢振振有詞把之前在觀風口貪圖享樂歸功於門規,他也不擔心自己遠在萬里的師兄李如醉提劍清理門戶。
至於左右居民恍然大悟,特別是趙鐵生這些漢子咧嘴憨笑。他們前段時間沒少聽肖如夢稱頌自己,只道這廝為了幾口肉食阿諛奉承,此番這麼一解釋,想到日後定然大富大貴子孫滿堂,越加堅信了肖如夢就是不折不扣的謫仙傳人。
看著大黑天、田香詞窮,布老虎知道大勢已定。
後來肖如夢又現手段,用張空白符紙凌空揮字,製成「現妖符」燒成符水。
布老虎信心滿滿道「請三當家將此碗水盡飲,如若天師所言虛假,布老虎願與一臂做賠罪。」
望著就擺在雷豹屍體旁的一晚黑灰水,田香面若死灰。
她雙眼充滿恐懼,彷彿看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全身都在發顫。
大黑天立於她身旁實在看不下去,朝大野低吼道「把符水拿上來!」
接過符水,大黑天按住田香肩頭道「把水喝了。」
「不,不」田香顫抖的想要退後,卻被大黑天緊緊按住身子。
眼中狠戾一閃而逝,大黑天舉碗逼近田香唇邊,他這個舉動已算以下犯上。可是在場所有人只在乎結果,對大黑天舉措根本沒什麼感覺不妥。
強按住田香腦袋逼她灌了兩口符水,大黑天撒手把茶碗摔地斥道「布老虎,三當家已飲符水,該你自斷一臂了!」
「呵呵,大黑子不要急,看看你那相好在說這話不遲。」布老虎陰笑道。
大黑天猛轉過身,瞧見田香反應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符水是真的有效還是怎麼了,田香只喝了兩口,倒在地上緊捂小腹咬牙冷汗不止。
待大黑天要伸手拉她,田香銀牙緊咬,眼眸含怨指他怒道「大大黑天,你這無情無義的東西,你這是要親手害死你的孩兒啊。」
「啊」
全場嘩然!
大黑天氣急敗壞,猛的一腳踹在田香身上怒道「休得胡說!」
吃了一腳,田香只感覺身心俱痛,萬念俱灰。
她顫顫巍巍爬起身,下體白色裙擺已經是血染的紅。
指著大黑天,田香兩行清淚順著姣好的容顏緩緩流下。
「大黑天,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都望了你跟我說過什麼嗎?你說過,你要八抬大轎娶我過門,你要讓我為你生下兒育女承你一家香火。如今,如今是你親手殺死我腹中胎兒,那,那是你一家的香火啊。」
「你血口噴人!」大黑天怒急,一巴掌抽在田香臉頰上,頓時她左臉高高腫起。
將頭上白綾解開摘下金釵,田香披頭散髮咬牙切齒道「好,好,大黑天,我田香今生今世算是瞎了眼。」舉釵立於咽喉,田香朝布老虎怨毒道「姓布的,我知道你的心思,大黑天根本鬥不過你,我也不瞞你,當初,當初雷豹那死鬼傳令接替四當家之位的其實就是你。可憐啊,可憐這大黑天縱然有大好局面依舊成這番景象,我,我」
噗!
血花四濺,田香舉釵既然狠狠刺入了自己咽喉。
她臨死前杏眼瞪的通圓怒視大黑天。
重重倒在血泊中,全場鴉雀無聲。
「不,不要跑!」
肖如夢忽如燒了尾巴的炸貓跳起身狂吼。
這時布老虎從失神中反應過來,就見大黑天不顧已經死去的田香,持刀向青口子峰跑去。
青口子峰有條密道,這條密道是觀風口的秘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而這少數幾個人就包括了布老虎,還有大黑天。
在青口子峰懸崖陡壁下首三丈有個草木遮掩的內洞。
這個內洞直通下山的亂石道。
因為洞內蜿蜒曲折,內藏積水野菇,大黑天只要跑過去往裡頭一鑽。布老虎就是窮全寨之力,也別在想將其逮獲。
肖如夢氣急敗壞跳著腳,他費盡心思眼瞅著將大黑天一系全部打盡。如今這主首逃跑,功績少了幾分倒是小事,肖如夢最擔心的還是要數這個傢伙喪心病狂,他日找到機會來刺殺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時候左斧頭跟費猴子相繼請纓要求逮捕大黑天,一些義憤填膺的居民也是聲伐力討。
布老虎當斷則斷,正要親自帶人去抓,這時眼瞅著人群中一人持著尖刀飛快朝大黑天蹤跡奔去。心中一寬,他擺手道「大傢伙的稍安勿躁,大黑天那廝性情寡淡必遭天譴,暫時不用管他。斧頭,費哥,你們帶著弟兄先下山回小馬莊,兄弟我明兒一早在請諸位義士上山喝酒。」
左斧頭有些詫異指著大野他們道「哥,這些人?」
「不用管他們,從現在開始,觀風口只有一個聲音發話!」
布老虎鏗鏘道。
左斧頭雙眼一亮,喜滋滋的翻身上馬,跟費猴子一道把領來的兄弟帶著朝小馬莊揚蹄而去
青口子峰,大黑天狼狽竄離朝山頂奔跑。
他就像匹受傷的野狼,喘著粗氣,來回張望身後,腳步卻越發的急促。
「布老虎,你給老子等著,總有一天老子還會殺回來的。」
殺意充斥在大黑天腦海中,他奔走在山林之中,所遇枯枝灌木一切障礙,都用手中金背砍刀劈成兩截。
撥開雲霧見月明。
半柱香的時間,大黑天從林子裡脫了身。
抬頭望天,黑夜籠罩之上月光晦澀。
一屁股坐在地上,大黑天已經確定布老虎未追來,開始大口喘息著。
「這裡是弄口,還有兩里地就到了懸崖,到時候只要沿著蔓籐進了內洞,哈哈,布老虎,你就等著老子他日來取你狗頭。」
拽住地上一片枯草狠狠拔起,大黑天內心狂吼著。
一道身影從山林中竄了出來,無聲無息。
當大黑天暗道不好,心生警兆已經太晚。
一把尖刀架在他脖子上,森寒刀光,讓他心情瞬間沉至谷底。
勉強扭過頭回瞥了眼,大黑天不禁大驚。
架刀於他脖頸那人既然是大力,他的啟蒙老師,教他斷魂刀的大力。
「你」大黑天咬緊牙口不知道說著什麼。
大力身上穿著破舊的棉襖,兩鬢微有花白,特別是他眼角多了些皺紋,跟四年前的張狂飛揚相比,當真是歲月不饒人。
「大黑天,你沒想到會是我吧。」大力低垂著眼角道。
大黑天冷道「鄭大力,這些年我可待你不薄,你敢反我?」
「不薄?」好像聽到最好笑的笑話,大力放聲狂笑,笑聲卻是透著無窮淒涼。
「你待我不薄?的確,的確你待我不薄,我的好徒弟啊。師父這幾年可沒少餓肚子受你的氣啊。」大力似笑非笑道。
大黑天強辯道「這些年你已經是廢物一個,我還讓你有個職位養家餬口,難道還虧待了你不成?」
脖頸的尖刀下壓幾分,大黑天繼續冷笑道「莫不是你也聽信了布老虎幾句花言巧語,就想反叛我?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白馬幫簽訂為盟,只消借的他們財力,隨時都可反攻上山!」
乍聽此言,大力有些恍惚,大黑天感覺到脖頸尖刀有異,眸子裡寒光一閃,就地趴身躲過。反手抄起地上的金背砍刀,他身如猿猴直起,扎腰立馬,刀尖入地,摩擦出火花四射,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正是斷魂刀最強殺招「勾魂」!
噗!
鮮血拔地而起,一顆大好頭顱在隱晦的月光下乍現猙獰。
大力從地上爬起身,他滿臉的鮮血,靜靜的望著倒在血泊中的無頭屍體。
「斷魂刀最強殺招並非勾魂,而是斷魂!斷魂出,則必殺人,乃是比勾魂更為霸道的絕招。大黑天,你若他日不負我,我今日安會清理門戶。」
(ps;第一卷上馬即為賊完結,敬請期待第二卷七家馬寨!求個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