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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上馬即為賊 第九十四章;收心 文 / 仗長戈

    更新時間:2012-09-16

    第二天黃昏,一隊馬賊領著六輛牛車緩緩上了觀風口跑馬道。

    這對人領頭的是個光頭漢子,他左袖空蕩蕩迎風搖擺不定,右手肩扛著大刀,縱然身有殘疾,仗著那副塊頭,也能嚇得一些老實貨郎不敢妄動。

    這人正是鍾輪,在他身後有交好的弟兄二十人,各騎大馬,護持在六輛牛車左右,緩緩前行上山。

    觀風口跑馬道,關城七家馬寨最為凶險之地,有道是「寧入閻王府,莫進觀風口。」仇老爺子費盡半年心思佈置下來的跑馬道,觀風口縱然沒那黑山寨得天獨厚的地利,卻也能依仗的不受宵小侵害。

    鍾輪右手腰挎大刀,右手緊勒著馬韁讓胯下黑馬盡可能放緩步子。

    觀風口跑馬道的凶險,就是自家寨子裡的兄弟,上山入林都不敢打著馬虎。

    馬隊前面有專門下行探路的小廝兩人,這二人每過百步,都要伏身在碎石子地利摸索幾番。

    藏在碎石子裡的絲線兩頭繫著鈴鐺的「響金鈴」這是小把戲,有時候看似平坦的道路,被人用手輕輕一按立馬陷了進去,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陷馬坑。這陷馬坑不過寸長,裡面放了個尖頭鐵錐,快行的馬蹄子掉了進去,馬背上的漢子輕則拋個兩三丈距離還能留個活氣。倒霉的直接被掀翻的馬匹壓住身子,幾百斤的重量打著過來,直接壓斷腦袋還算個利索,等著全身骨頭碎的直不起腰,那才叫個生不如死。

    鍾輪帶隊上了半山腰,前方百步可見五個裹著獸皮的漢子跨刀嚴守。

    林道子裡仔細打了一眼,還可見到隱約冒出的寒芒,那都是箭頭抹了蛇毒的「暗樁」陰人的很。

    隔著大老遠,鍾輪領頭,見著那夥人的領頭彷彿是個熟識,揚起馬鞭抽了記響亮示意,便喊道「大腳,都快入夜了,還沒換班?」

    那個叫「大腳」的漢子長得黑瘦,瞧見鍾輪等人咧開嘴笑笑。等著他們走進,收了刀扳子,露出口整齊的白牙道「快了,在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是老李他們接班了。」

    大腳別著雙手,搖晃著步子彎著身子瞧了幾眼後頭牛車,鍾輪翻身下馬,丟了酒袋子給他笑罵道「怎麼著,幾天不見你小子長志氣了,連老子的貨也敢打上幾眼?」

    接過酒袋子擰開塞子灌了兩口,大腳搖頭苦笑道「大輪子你也別說著風涼話,當家的傳下話來,凡是從這跑馬道上山的人都要盤查個通透,我可不敢違背。」

    「哼!」

    自打最後頭一輛牛車傳來個冷哼,大腳頓時狐疑起來,想要過去瞧上一眼。鍾輪忙用魁梧的身子擋住他視線,附耳低聲道「好兄弟,那牛車後頭坐的是我本家兄弟,聽說哥哥我這兩年發了點小財,從河南那邊特地投奔過來,你可要為我依仗依仗。」

    「這」大腳有些為難的支吾著聲,鍾輪從懷裡掏出三兩碎銀子塞他手裡拽緊,臉上儘是哀求。這會大腳也不好抹了兄弟情面,瞧了眼身後幾個跟自己守備的弟兄蹲坐地上交談,壓低了聲音道「老李這會已經趕來了。」

    「兄弟明白,回頭當家的問起來,我知道怎麼說。」鍾輪輕聲回應道。大腳滿意的點點頭,揚揚手,讓蹲在後頭的弟兄劃開道,鍾輪翻身上馬,朝他抱了個拳,打個口哨,身後人馬押著牛車繼續上山。

    站在道旁,大腳背過身掂了下手中碎銀塞進懷裡,出於好奇,瞧了眼最後頭那輛牛車。

    就見到堆滿糧食的牛車後頭,一個裹緊身上棉襖的少年戴著頂草帽壓低帽簷,斜靠在上面。

    大腳還想著走進瞧個真切,沒想到那少年微抬起頭露出一雙眸子跟他對視了眼,那眼中的狠戾,讓大腳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呆滯當場。等鍾輪走了老一會,有人拍了他肩膀道「大腳哥你咋了?」

    回過神,大腳狠狠的咬著牙,掏出鍾輪給的三兩碎銀子分發給戒守的幾個兄弟,厲聲道「你們幾個給老子記住,打正午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瞧見,知道嗎!」

    進了寨子已是夜兒月圓。

    鍾輪領著人,把牛車停在麥場周圍一塊空地上翻身下了馬。

    這時候,後頭那輛牛車上戴草帽的少年跳下身,丟了頭上的草帽露出堅毅的容貌,正是布老虎。

    「老虎哥,剛才山腰子上可把我給嚇死了。」鍾輪走過來便訴著苦水。

    布老虎冷哼道「當家的?他大黑天啥時候有這個名號,老子咋不知道!」

    無奈的笑笑,鍾輪勸道「老虎哥,這是小事,咱也犯不著琢磨是不?」

    布老虎也就是發洩下心中的不滿,瞅見鍾輪委屈的摸樣,在看看他空蕩蕩被晚風吹到背後的左手衣袖,撇撇嘴,從懷裡掏出張五十兩銀票遞過去道「這錢你拿著,回頭跟大黑天打個照面,就帶著弟兄去狗洞舒坦一宿。估摸著也就兩三天功夫,等老子誅了那狗日的大黑天,以後你自個領著三十人,負責橫嶺土地廟那片地兒。」

    「謝,謝謝老虎哥,您放心,以後我一定努力,不負您的提攜。」鍾輪激動的接過那張銀票,周圍十來人瞧著他的眼神儘是羨慕。自從這幾年觀風口逐漸增了人氣,能領三十人外出打食,那就是個小頭目級別。

    別看鍾輪之前帶著五十人風光無限進了小馬莊,那是因為莫桑槐怕「尷尬」才讓他頂替自己,否則就憑他近兩年急召上山的資歷,縱然有些武勇,沒個五六年的打熬,按照雷豹定下的規矩,就是聚義廳都沒他踏腳的地方。

    不說這提攜之恩,就是手裡拽緊的五十兩銀票,鍾輪這會才嘗到了布老虎的仗義。

    這些年馬寨人手擴增,日子沒以前那般寬裕,他們這兩年入寨的馬賊,平日裡混個酒肉管飽已經算是不錯,手上能留著點余財,那都是上面人犒賞下來的。

    就好比跟在大黑天旗下兩年,這廝薄情寡義,除了幾個心腹例如黃燦、李江哲那是槓槓的同富貴。

    至於鍾輪這類底下嘍嘍,趕上他心情好的時候,能混上七八兩碎銀子。至於大半部分被布老虎奪了風頭,不說磕磕碰碰那點皮肉傷還得自己掏銀子去治,點兒背的犯了霉頭,劈頭下來就是頓鞭子。

    有時候,鍾輪這些苦哈哈,瞧著陳喪狗他們吃酒喝肉那叫個豪氣,總以為是布老虎跟自家老大爭威風,打腫臉充胖子。

    如果說白天小馬莊,鍾輪礙於天北崖來勢洶洶,布老虎殺上觀風口完勝已成定局,這才委曲求全帶他先行上山。

    這番,鍾輪緊了緊手中銀票,眼神瞧著布老虎從迷茫漸漸變成了堅定。

    「老子也是人!」

    「你大黑天待老子如豬狗,老子憑什麼為你賣命?」

    「五十兩銀子?」

    「老子跟你兩年赴湯蹈火沒存個十兩銀子,他娘的,老子以前咋就那麼賤了。」

    鍾輪這會想著二十個人吃頓酒不過才四五兩銀子,除去他之前給大腳的三兩,每個弟兄在分上二兩,自己還能落個五六兩銀子。這放在以前,那可是要為大黑天賣命半年才能賺到啊。

    布老虎這會可沒猜到自己小小一個舉動,換來眼前二十人的效忠。

    他就是這個脾性,跟著自己的兄弟,只要老子有能力就絕不虧待。

    不像那大黑天,靠著手段先是利誘,後是威逼強行拉攏人心。或許可以一朝得勢,但是眾叛親離,也僅僅只是剎那功夫。

    瞧著這天兒越加的黑了,布老虎還有事待辦,跟鍾輪道「你們這就散了吧,不用刻意做些隱藏,只待中規中矩過了這兩天,到時候我自會派人傳召。」

    鍾輪知道布老虎還有大事要做,當下興致高漲道「老虎哥,如今這觀風口變大樣了,您身邊總少不了個使喚的角色,讓咱跟著你吧。」

    疑惑這小子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布老虎瞧他眼中真誠不似作偽,沉吟片刻道「先前半山腰那個大腳估摸瞧出了我的身份,這事你還得跟他說教說教,若是你真想搭把手,可以跟平日交好的弟兄透個准信。至於該怎麼做,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不用我說透吧。」

    連忙點頭,鍾輪挺起胸膛打著包票,布老虎又勉勵幾句拋下一些好處,趁著夜色偷偷朝醫館那邊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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