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2
自打陳大柱成親娶了張金蓮,這傢伙退了下來,布老虎凡是打食回來必登門造訪。
一來捎些東西給大柱子!
二來嘛,這裡給他一種家的親近,打打殺殺不是一輩子的事,三五個兄弟嘮嘮叨叨,喝口酒吃塊肉,那才叫個快活。
觸景生情,布老虎在麥場轉悠了老一會,跟韓大魁老娘,酒糟鼻大媳婦相繼嘮叨了會,便離開去了醫館。
醫館建在後山,靠著仇老爺子的莊園,掌館子的是個姑娘家,名叫關小藝。
這丫頭三年前來到觀風口馬寨,好死賴活要當馬賊報滅門慘仇,布老虎看她可憐,介紹給仇老爺子打雜。
沒過一年,發現這丫頭粗手粗腳,醫術卻是一絕,當家的雷豹親自發話,賞了她塊地頭,在寨裡開了個醫館。
大半年下來,關小藝聲名鵲起,就是其它六家馬寨,都知道觀風口出了個在世扁鵲。
說是醫館,山上條件有限,其實就是個茅草屋。
布老虎去的時候,屋外排著長龍,那些受傷的馬賊見著是布老虎,無論哪邊人馬,不管年紀多大,只要是這三四年加入馬寨的,都喊了聲「老虎哥」。
葉毛跟馬三放在不遠處擺了張桌子,吆三喝五玩了起來。
這是群好熱鬧的傢伙,匆匆跟布老虎打了個招呼,繼續耍玩起來。
布老虎走進瞧了幾眼,發現牌九骰子丟到一邊,馬三放跟陳喪狗板起了手腕。
兩人力氣差不多,布老虎來的時候已經僵持了好一會。
掃了眼,馬三放這邊足足壓了十幾兩碎銀,倒是陳喪狗那邊孤零零只有一個銅板。
葉毛瞧他到來,打笑道「老虎哥,大家都是兄弟伙的,老馬跟喪狗子同時看上了個妞在這賭鬥,怎麼著,來玩幾把?」
覺得有意思,布老虎問道「喪狗子這邊一個銅板誰丟下的?」
旁邊一大鼻子哥們笑道「老貓這個摳門鬼,跟老馬絆了幾句嘴,挑唆著喪狗子上台鬧了起來,自個兒昧著良心敲了一個銅板,真他娘的不嫌害臊。」
葉毛聽這話不樂意道「老衝你丫的欠收拾吧,我只問你,老馬盯上了喪狗子抱上床的娘們,是不是有失厚道?咱叮囑一聲那叫個仗義,你們一個個說著風涼話,也不怕大嘴巴子長了雞眼,活該疼死你們。」
周圍傳來陣陣鄙夷聲,布老虎大笑三聲,從後腰取出兩個金錠子,放在手裡掂量幾分道「貓兒,不是老子教訓你,什麼叫仗義,這才叫仗義!」話完,兩個金錠子重重拍在那銅板上頭,惹來大夥一致叫好。
這時揮汗如雨的陳喪狗猛起一聲暴吼,馬三放咬緊了牙關,手臂輕顫,一個不穩,臂膀子被扣了下來。
看熱鬧的大伙頓時噓聲一片,只有葉毛歡欣雀躍,將馬三放身邊的銀子攬了過來,眉開眼笑道「老馬,不是哥兒嘲笑你,就你那身板,糊弄下青竹幫江胖子底下的泥腿子還行。對上咱喪狗子哥,你丫的就是老壽星吃砒霜,多少壽命都是個死字。」
馬三放被這話激的怒氣上湧,拔起身來,倒八字豎眉怒喝道「你他娘的在給老子說遍試試?」
瞅見勢頭不對,布老虎知道兩人性子都倔,槓上了那是不依不饒的架勢。
當下按住馬三放肩膀笑道「老馬討活,靠的那是股狠氣,放眼這七家馬賊,老馬的狠氣敢說第二,他娘的誰敢跟老子稱第一?喪狗是咱自家兄弟,刀口上舔血,女人可以不在乎,錢財可以不在乎,這兄弟,不能不在乎。」
「不錯,老馬若是想贏,今兒我這條膀子非廢不可。」陳喪狗在旁說道。
葉毛也知道剛才說過頭了,走過去挽著馬三放肩膀道「老馬,剛才那話兄弟我給你賠個不是,今兒晚上狗洞,你挑貨,這賬我付了!」
馬三放認真道「兩個!」
「你他娘的,沒必要這麼宰老子吧。」葉毛拉長臉回道。
馬三放哼了聲,負氣的別過頭,葉毛愁眉苦臉道「行,兩個就兩個,財叔那邊你下次回去的時候,得給我捎壺猴兒酒。」
「這沒問題,今兒晚上你把錢付了,我就把房裡哪壺沒喝完的給你。」馬三放樂呵道。
這群漢子都是真性情,這怒勁起的快,消的也快,真鬧的不可開交,一壺酒,談談女人,三句話的功夫,準能和好如初。
布老虎在陳喪狗別了眾人回家樂呵的時候將他攔住,拉到一邊問道「喪狗,叫你辦的貨都辦齊了?」
「這事桑槐去辦了,他要進城去給莫老爹買藥,我跟著沒意思,就先回來了。」陳喪狗道。
布老虎覺得蹊蹺,繼續道「莫老爹身子骨一向硬朗,這會兒怎麼病了?」
「是這麼個事,聽說老毛病犯了,老虎哥你該知道的。」
點點頭,布老虎道「莫老爹的肺癆年前不是給小藝治好了嗎?這會兒犯病,這買藥錢可不少,這傢伙手頭上存不住錢,難道找你們誰借過啦?」
陳喪狗沉吟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桑槐沒找我借過,不過就算找其他人借也有點難度。這些年馬寨多了些人,誰不是拖家帶口,這幫襯的事,大傢伙的都是有心無力。不過也沒準這小子出去跑了個單幫,他手腳利索,人也機靈,沒說話,估摸著事情也解決了。」
「呃,估摸著也就這事,好吧,不耽擱你了,自個回去好好瀟灑會吧。」拍拍他的肩膀,布老虎讓陳喪狗回家了。
這會兒茅屋的大門被一腳踹開!
出來個短髮齊眉的姑娘家,手裡拽著個漢子的耳朵,將他轉了個身,一腳踢在屁股上飛了出去。
雙手叉腰,那姑娘怒喝道「你他娘的沒毛病,少在這裡給老娘礙眼,自個兒玩姑娘弄的腿腳發虛,挨了刀槍。沒死透的,想要治病,回頭拿個菜刀割下胯下半兩肉,啥毛病沒了,還能吃上頓肉。」
茅屋門口這姑娘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長得五官端正,也算是個俊俏人。
偏偏這嗓子又清又亮,乍吼一聲尖銳無比,震的人耳膜子發疼。
周圍等著瞧病的人瞪圓了眼兒,晃了老半天神,終於醒轉過來,瞧見那漢子低著腦袋,捂著耳朵灰溜溜離開,葉毛他們那笑聲,能把後山的鳥兒給震出來。
葉毛嘴巴子貧,咬著狗尾巴草翹著腿在那笑道「我說大妹子,你這姑娘家的張口閉口他娘的,以後從良嫁給了不知根底的外地人。是擔心自個兒馬賊的名頭不夠響亮,想要顯擺顯擺,還是準備把自家男人調教成胯下二兩肉,沒飯吃的時候還能混個飽?」
茅屋外響起一片哄笑,馬三放這等狠人都偷偷給葉毛豎起了大拇指,他們這群刀口舔血人,最忌諱的就是得罪醫館大夫。
這關小藝更是觀風口一寶,平日裡哥幾個維護的緊,只有葉家老貓夠那膽氣,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關小藝穿著粗布麻衫,腳上踩著髒兮兮的草鞋,走起路來大搖大擺,不像個姑娘家,倒像個假小子。
她來到葉毛身邊,雙手叉腰,學著布老虎平日做派,昂起小腦袋瓜的哼了聲氣,清亮的嗓音說道「說你葉毛也算個人物,我來這觀風口一兩年,還真沒見你找我瞧過病。怎麼著,今兒聽你這口氣是來砸姑奶奶招牌,你要是夠膽氣,敢不敢跟我比劃比劃?」
這關小藝說話像極了布老虎的風格,大夥兒不懷好意嗤笑了幾聲。
葉毛抖著腿,拽的跟山林子裡的猴大王似的不屑道「小丫頭片子,別人怕你,嘿,你葉哥我藝高人膽大不在乎!有什麼招法儘管使出,我要是輸了,這剛贏的十幾兩銀子給你買個繡花鞋穿穿。你要是輸了,咱也不欺負你,給你葉哥我揉揉肩膀唱個小曲,照樣賞你三四個銀子買點糖葫蘆舔舔。」
「我說老貓,這銀子可是老子兩錠金子換來的!滿打滿算,你那一個銅板,最多換的三個。莫不是欺負了我這妹子,還想著占老子的便宜?」
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當初關小藝是布老虎保下的人,兩人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搖晃著步子走出來,布老虎笑瞇瞇給關小藝撐起腰。
這小丫頭得了依仗,眉眼兒更是不可一世,兄妹倆站一起,那跋扈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葉毛將銀子拋給了布老虎,又從懷裡摸出個金葉子拍在桌子上,倨傲道「行,咱今兒不跟你倆兄妹計較,這金葉子瞧好嘍,老子倒要看看誰能從我葉毛嘴裡討食吃。」
「哼,姑奶奶我也不佔你便宜,你這金葉子算作二十兩銀子,只要你能贏我,別說端茶送水,老娘在補你三十兩雪花銀,找個大屁股媳婦傳宗接代如何。」
關小藝腳上的草鞋狠狠落在板凳上,那姿態,骨子裡都露著彪悍,引來周圍馬三放等人拍手喝彩。
葉毛瞇著眼道「成,瞧不出妹子胸不大,脾氣倒不小。來,哥哥我陪你玩兩手,大妹子你儘管放馬過來!」